鳳羽珩覺得,自己不是最坑的,玄天冥才是個做生意的高手啊!痛痛快快的交出禦林軍的統領權,換來了南界三十萬大軍,這筆買賣怎麽想都是劃算的。不過唯一讓她擔憂的就是這禦林軍守的可是皇宮大內,邊界騷亂尚且有迴旋的餘地,哪怕被奪了城也是有機會再奪迴來。可一旦皇宮裏被人控製住,那可就是直接綁架了大順的權力中心,這就相當於一個人被斷了手腳還有活命機會,可被捏碎了心髒那就必死無疑了。鳳羽珩想到這裏,麵上又浮現了一層擔憂。


    事情處理完,天武終於發了話讓所有人立即離宮,包括一眾皇子、妃嬪,包括皇後,誰也不要陪伴,他喝多了,想迴去睡了。


    章遠扶著天武走出林子,送上玉攆,就坐天武坐在玉攆上還念叨著:“阿珩以後真的不能進宮了嗎?剛才朕似乎也沒答應得太死,這事兒還能迴轉吧?”


    章遠無奈地告訴他:“不能迴轉了,皇上您剛才答應得妥妥的,以後郡主不插手朝中之事,不再進宮,甚至宮城的那家百草堂,怕是都要關門了呢。”章遠說著心裏也有氣,不由得低聲咒罵了句:“真是一群老不死的,九殿下怎麽不拿鞭子把他們都給抽上西天呢?”


    天武冷哼:“你以為抽死一群大臣跟抽死個妃子是一迴事麽?抽死個妃子說白了那是家事,抽死大臣那可就是國事!朕雖寵著老九,但也無意做個昏君,更不願讓老九背上一個混賬的罪名。罷了,這江山總是要交給下一代,讓他們爭爭也好,阿珩是個好孩子,但既然跟了老九,這就是她必須要承受的。這一路,風波也好,坎坷也罷,他們總得經曆幾輪,才能把這天下坐穩,朕若一路保駕護航,這皇位坐得太容易,怕是往後不知道珍惜,遇到事兒也辦不穩妥。隻是可惜了阿珩不能常進宮來,朕很是喜歡她送來的茶葉,還有她那些個新奇東西,就是陪著朕說說話也是好的。”


    章遠卻是道:“奴才最可惜的還不是那些,而是郡主往後不能經常進宮來為皇上把脈,更不能那些珍奇的藥。如果京裏百草堂再關了,您要再有個頭疼腦熱的,可就隻能喝迴以前的苦藥湯子了。問題是苦就苦吧,見效也慢,您知道,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醫術到是治病去根兒,但宮裏的禦醫給您看病根本就不敢下猛藥,都是些不溫不火的,明明藥下準下量夠了三天就能好,他們非得給拖上個十天半拉月,這不是幹遭罪麽。”


    天武帝聽了也是連聲感歎,這還不算什麽,最要命的就是那姚老頭兒。聽說姚家跟珩丫頭已經和好了,現在他家八兒子把珩丫頭給得罪了,依著姚老頭那脾氣,是怎麽也不會再進宮來陪他喝酒的。唉!怎麽剛才就忘了這一茬兒,真是要命,早知道就是拚著做個昏君,也不能應了那些老不死的呀!真是失策,失策呀!


    天武這頭唉聲歎氣的,章遠以為是為了鳳羽珩,哪知他是在鬱悶自己沒了酒友。而明芷宮那邊,天武是先走的,緊接著就是皇後帶著後妃們離開。元貴人慢走了幾步,經過八皇子身邊時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卻聽八皇子在她耳邊輕聲說:“母妃莫擔心,掌握了皇宮,才等於掌握了大順的喉舌。”這才讓元貴人的心踏實一些,然後默默地跟著妃嬪人群離去了。


    剩下的人也相繼離開,玄天冥走至鳳羽珩身邊,樂嗬嗬地道:“媳婦兒,撤!”


    然而,實際上他的心情卻是遠遠不如所表現出來的這般輕鬆,二人出宮之後一同上了玄天冥的宮車,忘川跟著,黃泉則帶著子睿一起去通知郡主府的宮車先行迴府。才一上路,鳳羽珩就把心中擔憂說了出來,對此,玄天冥也點頭認同,不過還是安慰她道:“也沒有想得那樣嚴重!皇宮的確重要,但再怎麽折騰也不過是在宮牆裏頭鬧,禍及不到百姓。不比邊關開戰,咱們能速戰速決還好,一旦被對方奪了城,依著那些大漠小國的作派,勢必屠城。”


    “屠城……”鳳羽珩擰起眉思量開來。她知道屠城代表著什麽,那不僅僅是一句民不聊生所能概括得了的。她沒經曆過古時的屠城之戰,卻也闖蕩過北界千周的戰場,也看到過端木安國沉了冬宮的慘狀。更何況,她在前世去過中東,從鋒火狼煙的廢墟中搶出傷員現場救製,看到過那些高唿所謂信仰而做出禽獸行為的罪人們。宮變固然可怕,但比起被他國屠城,卻還是要理智太多了。“那些大漠小國真的會起事嗎?”她問玄天冥,“你能確定?”


    玄天冥點頭,“能確定。老八跟他們做了交易,以古蜀為代表的南邊諸國聯合攻打大順,造成南界混亂,他則篤定了我會出征,所以他本人應該會找盡一些理由留在京城。南界那頭不會讓我戰得太輕鬆,他手下的兵馬也不會全聽我的話,此戰必敗,且至少要失三城。而南界聯合小國也將借此機會向大順國都議和,條件就是立老八為儲君。老八繼位,他們之前談妥的交易就可以進行,大順讓出南界三城給大漠聯合小國,由古蜀統一分配。”


    “你上次說,八皇子不是個遵守諾言的人。”鳳羽珩目露冷光,“還有,你就那麽篤定一定會敗?”


    玄天冥苦笑,“老八當然不是個遵守諾言的人,一旦他上位,什麽古蜀,什麽大漠,他會第一時間集結大順多半人馬全力攻打,絕不可能讓大順國土流失在他的手裏,這也是我對他還稍微存著點兄弟情誼之處。至少最壞的打算下他登上皇位,大順國運不會虧。”


    “可在這過程中卻不知有多少百姓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鳳羽珩氣得咬牙:“為了一己之私,寧願拉著那麽多人陪葬,就算事後把那三城再給奪迴來,可死去的百姓呢?能複活麽?”她的心中還存在著人道主義,對於這種視百姓性命如草芥的人,她看不慣。


    “所以我們要掙。”玄天冥告訴她,“你剛才問的,我何以如此篤定一定會敗,那是因為我太了解他的路數。此戰我若出征,你看著吧,後備的軍需、藥品以及糧草,絕無可能按量配給,更絕無可能按時送達。很有可能就擱淺在半路,讓我們的將士在前方無糧可吃,戰馬無草可嚼,這樣如何能贏?”


    “臥槽!”鳳羽珩直接爆了粗口,“太他媽陰了。”上陣殺敵,除去鎧甲武器和統領戰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糧草和軍需,還有必備的藥品。如果這些跟不上,將士們連吃都吃不飽,如何打仗?且不說有沒有力氣,就是心理上也說不過去啊!人家上陣殺敵那可是提著頭的活兒,每次衝鋒都有可能再迴不來,送死之前卻連頓飽飯都不給吃,古往今來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斷頭台上砍頭之前還給頓飽飯呢!


    鳳羽珩氣得心都直突突,可是有什麽辦法?她問玄天冥:“你能不去嗎?”


    玄天冥卻告訴她:“大順的兵權到了父皇這一代,並沒有下放到太多的將軍手裏,就連平南將軍這些年都漸漸的放了權,全部歸到了皇子名下。而皇子中,有兵權的,能打仗的,除了我和老八,就隻有七哥。”


    “七哥?”鳳羽珩咬咬牙,“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去,就隻能是七哥去?那他媽的有什麽區別?”她簡直有些控製不住內心的情緒,可卻也知道怎麽罵都無濟於事,除非她把玄天墨給殺了,否則這事兒完不了。可殺了玄天墨,談何容易,縱是她有作弊空間在手,盛王府玄天墨的臥寢也不是那麽好闖的。不過……她眼珠一轉,臥寢不好闖,到別的地方轉悠一圈到也不是不行,既然玄天冥出征後備糧草有可能跟不上,那就隻能讓他們自己到南邊兒之後再行購買,而這錢嘛……“行了,這些事兒迴頭再說,你先送我迴府,天不早了,我迴去歇會兒,晚上還有事。”


    “什麽事?”玄天冥直皺眉,“你又要幹什麽?我跟你說,老八不是當年的老三,他沒那麽好對付,你切莫胡來。”


    “哎呀誰跟他胡來。”鳳羽珩笑著道:“我是準備去呂家一趟,呂燕莫名其妙的中毒,這事兒我心裏不踏實,晚上去查查。”


    玄天冥也知這事兒她一直糾結著,便也沒再懷疑,把人送到郡主府門口,隻囑咐了句:“你夜裏行動小心些,帶著班走。”


    鳳羽珩衝他笑笑,“你放心,區區呂府,又不是什麽虎狼之地,班走那家夥我帶著也是累贅,你懂的。”


    玄天冥點頭,沒再說什麽。他知道這丫頭有個乾坤空間,危急之時別人要往裏頭一躲,大羅神仙也找不以人,這也是他放心她單獨行動的原因。


    二人在郡主府門口分開,不多時,黃泉和子睿也跟著自家的宮車迴了府來。經過宮裏一事,子睿一直緊鎖著眉頭悶悶不樂,看到鳳羽珩,很想跟她說點什麽,卻最終隻說了句:“姐姐好好休息,咱們明日再說話。”


    鳳羽珩感歎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啊,於是囑咐下人帶子睿迴房,自己也帶著丫鬟迴了院子,才一進屋,忘川就迫不及待地道:“小姐,你騙了殿下!”


    黃泉嚇一跳,“小姐騙殿下?騙殿下幹什麽?”


    忘川一跺腳,盯著鳳羽珩說:“小姐說夜裏要去呂府,但其實您是想去更危險的地方吧?奴婢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盛王府,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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