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主突然一問,眾人的警惕心瞬間再增,甚至班走和另幾名暗衛都一下子躍到了鳳羽珩身前保護。


    那馬場主被他們這架勢給嚇了一跳,後退半步連連擺手:“不是不是,你們不要誤會,是有人托付我給一位姓鳳的姑娘帶個話,還留了一樣東西。”


    黃泉冷聲問道:“你怎的就知道我家小姐姓鳳?”


    那人看著玄天冥道:“兩天前有一夥人來我這裏買馬,其中一位爺扔了十兩銀子給我,說是過幾日會有一撥人來蕭周,為首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十二三歲,男的戴著麵具,是金的。”他一邊說一邊叫馬場的下人:“趕緊的,把那位爺留下的東西拿過來!”


    不多時,有個年輕的小夥計跑過來,手裏捧著個包袱遞到鳳羽珩跟前。那馬場主又道:“這就是兩天前那位爺留下來的包袱,我沒敢打開,但摸起來軟軟的,應該是布料。”


    班走把包袱接了過來,忘川上前去打開,隨即“呀”了一聲,再給鳳羽珩看時,聲音都是打著顫的——“少爺的衣裳。”


    鳳羽珩一眼就看出來是子睿的衣裳了,那孩子臨走時就穿的這一件,衣袖上有她親手給繡的幾片竹葉,繡的挺難看的,子睿還笑話過她。但不管再怎麽笑話,還是開開心心地把衣裳給穿了起來。


    玄天冥伸手輕壓鳳羽珩的肩頭以示安慰,而後再問那馬場主:“那些人可有在蕭州逗留?”


    馬場主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隻在我這兒買了馬,再留了銀子和這個包袱,至於有沒有在蕭州逗留,爺,您看蕭州這麽大,他們要是到別處去投店,我也不知道啊!”


    這人說的是實話,玄天冥點點頭沒再問,但那馬場主想了想,反到主動問了句:“聽爺的口音,是京裏來的人吧?兩天前那夥人可不是京裏來的,說話時口音生硬,應該是北邊兒的人。”一邊說一邊又往前湊了兩步,小聲道:“我瞅著他們不像好人,爺,你們可千萬小心些。”


    鳳羽珩急問:“你可曾看到那夥人帶著個小孩子?”說著,伸手入袖,從空間裏取了一個銀元寶遞給他,“我問什麽你說什麽,實話實話。”


    馬場主想了想,搖頭,“沒見過。沒有小孩子,都是男人,壯著呢。”伸手把銀子接過來,點頭道謝。


    可邊上送包袱來的小夥計卻歪著頭疑惑地說了句:“他們好像帶了一隻大狗!”


    “大狗?”這一聲問是鳳羽珩玄天冥以及一眾下人齊聲的問,問得那小夥計嚇了一跳,臉都白了不敢再往下說。


    馬場主踹了他一腳:“怕什麽!讓你說你就說!那夥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眼前這幾位才是正經主子!”其實他才不管什麽正不正經主子,隻是覺得鳳羽珩給他的銀子比前麵那夥人多,而且看起來他們這些人雖然風塵仆仆的有些狼狽,可一個個氣宇不凡,穿的衣裳料子也是上佳的。這樣的主顧侍候好了,銀子可是大把大把的賺。


    他這油滑的樣子被玄天冥一眼就看了個透,不過他要的就是這種人,隻要有錢,就可以從他嘴裏套出話來。他這次本打算去大營,帶出的銀子到還真不多,不過之前他們曾把大量的黃金白銀還有銀票都放到鳳羽珩的空間裏,那空間的儲藏室放了整整五隻大箱子,滿滿的全是金銀,光是銀票也有近千萬兩,隨便怎麽花。


    所以,玄天冥盯著那馬場主開口道:“隻要你們如實說,好處自然少不了。”


    小夥計被馬場主一腳也踹醒了,又接過鳳羽珩遞過來的銀元寶,樂得笑開了花,趕緊答話道:“那些人抬著一隻大籠子,用黑布罩著,裏頭偶爾會傳來碰撞聲,我有一次還聽到了叫聲。那些人說是大狗,可那叫聲又不像是狗,到像是……人。”


    鳳羽珩腿一軟,險些就栽下去,玄天冥一把將人扶住,緊緊地攬在懷裏。


    他們不再問話,暗衛們專心挑馬決定立即啟程。忘川黃泉跟著班走往附近的鋪子裏去買了好多吃的,再次上路時,鳳羽珩就想,這座蕭州城她打算了多次想要來,她在這裏還開了百草堂,還培養過十幾個小護士,特別是這裏還有雲麓書院,她一直想拜訪一下葉山長。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當她終於到了蕭州,卻是沒有機會跟任何一方勢力去打招唿,匆匆的就得再往北走。


    對方明顯是要引著他們一路向北,隻是不知道哪裏才是個盡頭。除非半路就追上,如果追不上,很有可能就得潛入千周,那樣一來,可就要被人家甕中捉鱉了。


    鳳羽珩此時跟玄天冥騎的是同一匹馬,馬場的馬都十分高大,沒有太適合她這小身量的,更何況,兩天一夜沒睡,玄天冥也不放心她再一個人騎。她就縮在他的身前,小聲說:“一定要在進入北界之前想辦法把人攔下來,否則……太危險了。”


    玄天冥點了點頭,下巴輕抵著她的額頭說:“蕭州往前,要經過三鎮五村,然後就到青州。可從最後一個鎮到青州卻沒有旱路,所有人都要坐船,行程三天三夜。我剛剛在蕭州時留下一個暗衛,他會暗中聯絡葉榮,借他這裏的傳信鷹發往青州,青州有我們的勢力,隻要對方一進入青州範圍,立即會遭到攔截。”


    鳳羽珩這才略微放心了些。


    三天後,在到達第二個小鎮時,以跟蕭州差不多的方法,鳳羽珩在鎮上唯一一家客棧的掌櫃手裏,收到了子睿的鞋子。


    他們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繼續上路,這一迴,卻又是拚著人疲馬乏,一口氣就衝到了旱路終止前的最後一個鎮上。


    玄天冥指著不遠處及目可見的河水告訴鳳羽珩:“那條就是蓬江,從這裏開始棄馬坐船,一直到青州都隻能在船上。咱們趕緊補充食物,到船上再歇。”


    忘川也說:“沒錯,往青州的船前兩年奴婢坐過一次,雖然有雅廂,但吃的實在是沒有什麽像樣的,想吃點好的還是要自己帶。”


    鳳羽珩到沒覺如何,她空間裏一直存著不少好吃的,甚至以前在府上時,還讓仙雅樓來的廚子做了幾隻大肘子放到食盒裏擺在空間。左右她的空間有保鮮功能,她便時不時地放些好吃的進去,就是備著不時之需。


    眾人在這鎮子上采辦了不少幹糧,班走又帶著人找了間成衣鋪子買了不少衣裳。人們都換上平常百姓的打扮,就連玄天冥和鳳羽珩也脫下錦服從鋪子裏挑了兩件稍微好些的衣裳穿著。玄天冥臉上的麵具實在惹眼,他幹脆找了鬥笠戴起來。


    終於都拾掇好,眾人來到江邊碼頭,訂好了一艘傍晚出發的船,從雅廂到平廂再到貪民才會去坐的底層分別都訂了位置,為的是更方便於對整艘客船的監視。


    訂好的船在傍晚時分準時靠近碼頭,雅廂的人被最先請入船上,按著約定好的廂位由船工引領著一家一家住進去。說是雅廂,其實也不過就是單獨隔開的空間而已,除了獨立性,其它任何都保證不了,甚至被褥還散發著一股子潮氣。


    玄天冥擰著眉毛叫那船工:“把這些被褥都拿走。”


    那船工看了他一眼,到是很聽話地去收走了被褥,隻是同他說:“這位爺,您可得想好了,這江上到了夜裏可冷著呢,小的看你們也沒帶多少行李,要是染了風寒,咱這船上可沒大夫。”


    玄天冥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去吧!”那船工一轉身,帶上廂房的門就走了。


    鳳羽珩立即著手把這間小屋子簡單清理了一番,再想想,卻沒把空間裏的東西拿出來,隻是對他說:“睡覺的時候再把被褥拿出來吧,省得有人來看到了起疑。”


    “恩。”玄天冥點點頭,卻對她道:“你最好到空間裏去休息一會兒,我在外頭給你看著。”


    “我不困。”她哪裏睡得著,坐了一會兒,外頭的動靜逐漸小了些,應該是人都已經登船了。


    果然,很快船身就晃動起來,他們聽到有人在外頭大聲地吆喝著——“開船嘍!”隨即又是幾下大的晃動,恢複平穩後,能清楚地感覺到船已經開始在江麵上行駛。


    鳳羽珩自打來到大順朝還是第一次坐船,她推門走了出去,一直走到甲板的圍攔邊上,舉目望著無盡的蓬江,心裏卻一刻也鬆不下來。


    黃泉忘川就住在他們隔壁,見兩位主子出來,趕緊也跟了過來。忘川手裏拿了件在鎮子上買的披風給鳳羽珩披上,然後提醒她:“江上風涼,小姐看一會就迴去吧。”


    鳳羽珩哪能在那個小屋子裏坐得住呢,她滿腦子都在想著蕭州那馬場小夥計說的話。一隻籠子,被黑布罩著,裏頭時而會發出聲音,那夥人說是大狗。


    她雙拳頭緊握,狠狠地錘在護攔上。該死!居然把子睿當成狗一樣關在籠子裏,千周人,這筆帳姑奶奶一定要跟你們好好清算!千周國君,早晚有一天,那籠子就是你的監牢!


    “給我起來!”突然間,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一聲鞭響,而後又是個小女孩“哇”地一聲大叫。


    眾人迴頭,就見不遠處甲板上趴著一個小女孩,腳上帶著鐐子,小臉上全是汙漬,衣服破爛幾乎不夠遮體。她明顯是摔倒了,可在她身後的一個長著絡腮胡的男人卻正在揮動手裏的鞭子往她身上一下一下地抽,同時道:“趕緊給我起來!再不起來打斷你的腿!”


    這是奴隸主與奴隸之間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可鳳羽珩卻目光一凜,雙眼死死地盯上那女孩的右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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