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周的嫁妝很給康頤提氣,老太太見錢眼開,一下子對康頤的態度就好轉起來。小姐不在府裏,即便程底姐妹極力打壓,還是壓不住康頤如日中天的勢頭。她很會做人,千周抬來的嫁妝多半充了公中,還有一部份直接抬進了老太太的院子。一個月前,康頤成功地從老太太手中帶到了鳳府中饋,且也早在小姐離京後沒多久便跟鳳相圓了房。韓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據說康頤照顧得很是仔細,請了十個千金科的郎中一起照料,四小姐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觀,鳳沉魚更是跟她關係極近,到是三小姐……”


    “想容怎麽了?”鳳羽珩隱隱覺出不對勁,且不說康頤,韓氏那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當初想容撞到她衣衫不整地夜行於湖邊,此事必將成為韓氏心頭的一顆毒瘤。從前她在府裏對方還不敢怎樣,現在她離京那麽久,難保那韓氏不會動些歪主意。


    忘川輕歎,“當初木耳粉毒害韓氏之事也不怎麽的轉嫁到了三小姐身上,她人現在已被送到普渡庵關著,有近兩個月了。”


    對這個結果,鳳羽珩並不意外。她走之前剛剛發生了離魂散的事,在鳳家人眼裏,安氏和想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已經不可能再與她交好了。一個失了靠山的庶女,還不是任人揉捏。


    “罷了。”她搖搖頭,“想容那個性子也是該磨煉一番,不讓她經些事,怕是那孩子永遠都長不大。左右沒幾日就要迴京,到時再想辦法。”


    三個多月了,算上閉關前的日子,她離京已滿四個月,四個月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鳳羽珩知道,何止忘川所述這些。隻不過,她逃開了那個地方,便是置身事外,可一旦迴去,便又是躲也躲不開的糾纏。


    黃泉的水已經備好,她坐進浴桶裏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再狠狠地睡了一白天,夜幕降臨時,黃泉把她叫了起來:“晚宴就要開始了,小姐可得起來打扮打扮。”


    鳳羽珩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對著黃泉捧到跟前的豔麗衣裙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軍營裏進來個女人不容易,但這個女人你最好老實點,別動不動就穿紅戴綠的四處招搖,將士們不是不愛看,而是看完了幹著急,於身心不益。


    她推開那裙裝,對黃泉道:“我自己早有準備,不要這個。”


    黃泉也沒多想,笑嘻嘻地去給她備水洗漱。鳳羽珩卻將意念投進空間裏,休息室的櫃子打開,翻了半天,終於在最下麵一層翻到了一套她珍藏多年的寶貝。


    那是一套女式迷彩裝,和一雙軍鞭,長衣長褲,薄款的料子,最是適合初秋的天氣。而眼下雖是盛夏,但山坳子裏夜風極涼,比初秋還要冷上一些,穿這身剛好。


    那是她十五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從此以後,注定了她一輩子都要跟那片軍綠色打交道。十五歲那年還在讀初中,平時上學都要穿校服,以至於這套當時十分喜歡的迷彩裝隻能在放假的時候穿起來美上幾天。後來個子長高,這衣裳就再穿不進去,卻因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擁有迷彩,而被當成寶貝一樣一直收著。


    沒想到,十五歲那年的衣裳,如今卻派上了用場。現世這個身體比前世要高上一些,雖然才十三歲出頭,但她換上這身迷彩卻並未覺得不合身。隻是忘川黃泉看傻了眼,忘川為難地問她:“小姐,外頭不再套一層裙子嗎?”


    她無奈,堅定地告訴她們:“不用,這衣裳就是這樣的,你們來看看——”她指揮著二人上前來摸摸料子,“這種衣服叫做迷彩服,是專門為軍隊訓練和作戰而設計的製式服裝。你們看這些顏色,有綠色、黃色、茶色,這些顏色組成不規則的圖案,目地在於形成一種新式的保護色,便於著裝人員隱藏在叢林、深山、沼澤等特殊的環境下,有效地抵禦敵人偵查,迷惑對方視線。你們可以理解為跟夜行衣是一個道理,夜行衣適用於暗衛,這種迷彩服就適用於部隊作戰。”


    忘川黃泉原本聽得有些迷糊,但最後一個夜行衣的比喻到是讓她們開了竅,瞬間就明白了這所謂迷彩裝的絕妙之處。


    黃泉讚唄:“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忘川卻比她心思細膩,抓到了鳳羽珩關鍵的一句話:“小姐說這是專門設計的,是誰設計的?你自己?”


    鳳羽珩點頭,“沒錯,就是我自己。”她還能說什麽?有的時候,丫頭太聰明了也不是好事。


    好在忘川沒有再追問下去,二人侍候她洗漱之後就準備出帳,一掀帳簾,就看到玄天冥正在門口,坐在輪椅上往這邊看來。兩個丫頭立即閃身,把鳳羽珩給讓了出來。


    鳳羽珩的這一身打扮讓玄天冥也是眼前一亮,這三個月來他見過這丫頭穿各種奇怪的衣裳,可卻從來沒見過這一套。怎麽說呢,雖然顏色看上去並不適合女孩子,卻可以穿出那種颯爽英姿來。衣服還不是最大的亮點,亮點是那雙鞋子,那是什麽材質?皮的?皮能做得那麽亮那麽硬?


    可以打磨得那麽亮?這一切都是在玄天冥的知識範疇之外的。越是跟鳳羽珩接觸得多他就越是有感觸,這丫頭腦子裏有太多太多新鮮的、有用的東西來等待著他探索與發現,一來二去的,他開始喜歡上這種遊戲,總會不自覺地去猜測這丫頭的袖子裏還能掏出些什麽。


    他衝著麵前的丫頭伸出手:“媳婦兒。”


    鳳羽珩笑嘻嘻地跑上前,將小手塞進他的掌心,“大宴三軍,將軍,你是不是也得給我一些獎勵?我可是煉鋼的功臣啊!”


    玄天冥失笑,“你要什麽?”


    她歪著頭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要點兒啥。


    玄天冥捏捏她的小臉兒,“死丫頭,我所能給你的,不用你開口來要,隻要我有,就都是你的。即便我沒有,若那東西真好,我也會為你找來。恩,找不來咱就搶,管它到底是誰的。”


    她覺得甚是滿意,這個未來夫君越來越上道兒,很是合她胃口啊!


    篝火宴早就準備好了,一壇一壇的陳酒開啟,離著老遠就能聞到那種濃鬱又純粹的酒香。三萬將士圍在空地四周,一層層的,十分壯觀。有人把已經處理好的牛羊架在火上翻烤,還有人將白天打到的野味也拎了出來。


    鳳羽珩推著玄天冥的輪椅到場上時,所有人都放下了職位尊卑,就像老朋友似的跟他們打著招唿,甚至有年輕將的將士大聲地讚歎:“縣主好美啊!”


    可也馬上就有人糾正他:“這不叫美,這叫英氣!”


    玄天冥聽了哈哈大笑,半迴頭對她說:“你在他們眼裏,就是仙女。”


    有耳朵尖的人聽到了,立即響應:“沒錯,縣主就是仙女,隻有仙女才能把鋼這種東西帶到我們大順。”


    一提到鋼,就意味著話題要進入今晚歡宴的主題,那些同樣參加了晚宴的鐵匠們紛紛站了起來,衝著鳳羽珩和玄天冥齊齊跪下,有一人帶頭道:“我等平民百姓,一輩子靠打鐵為生,本以為能在本州本府被人讚一句好鐵匠已是這輩子最大的榮耀,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可以為大順煉鋼出一份力。錢副將召集咱們前來大營時就說過,煉鋼之事雖是大順密中之密,但事成之後我們並不會被殺了滅口。其實咱們想說,就算是將軍和縣主殺了我們,我們也是願意的。打了一輩子鐵,如今居然可以煉鋼了,若能死在煉鋼爐前,那將是我們家族世代相傳的驕傲啊!”


    這話一出,後麵有人立即表態:“咱們願意傾盡畢生之力為大順製鋼,請將軍縣主放心,咱們這幾十名鐵匠,還有咱們帶來的徒孫已經商量過,決定立下生死狀,一輩子不出大營,為大順守一輩子的秘密,煉一輩子的鋼。”


    這話一出,眾鐵匠齊聲高喝:“為大順守一輩子秘密!煉一輩子鋼!”


    老鐵匠和小學徒的齊唿自然不如將士們那樣響亮,那樣中氣十足,但鳳羽珩卻沒來由的鼻子發酸。


    沒有什麽比這樣以命相抵的承諾更加動人,她用煉鋼的技術換這些人生死相隨,一句話,就上交了一輩子。她對玄天冥說:“咱們可一定得對得起人家,留在大營煉鋼,他們就是大順的寶,而不是奴隸,他們的家人應該因為他們的付出而得到更好的生活。”


    玄天冥點頭,朗聲道:“濟安縣主說得沒錯,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西北軍的一份子,軍中將士有什麽你們就有什麽,軍中將士的家眷得到什麽樣的待遇,你們也將得到什麽樣的待遇。我,大順朝九皇子、西北軍主帥玄天冥在此起誓,定視你們為親,為友,定照料好你們的家眷,你們的子孫若想從軍,我敞山歡迎,若想習文,我親自舉薦他們到蕭州雲麓書院。你們放心,大順定對得起你們,我玄天冥也定對得起你們!”


    鐵匠們一個個老淚縱橫,就連那些少年的學徒也受到感染,一個個歡唿起來。


    有將士燃起煙花,砰地一聲在上空炸響,絢爛花朵空中綻放,就聽有個正在烤羊的將士喊了起來——“羊烤好了!快來吃肉!”


    人們哈哈大笑,紛紛去拾酒壇子往篝火旁走去,還有將士笑嘻嘻地給他二人也遞了兩壇子酒來。


    鳳羽珩右手往右袖裏一伸,眯著眼跟玄天冥道:“你猜,我這次能拿出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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