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元剛下朝迴府就被趙嬤嬤帶到了舒雅園,一路上聽著趙嬤嬤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之後,他腦門子上的冷汗也淌了下來。


    有人害姚氏,這不是直接在油尖兒上點火麽!鳳羽珩是什麽性子?茹嘉罵了九皇子一句就被她抽了個半死,那還是個公主呢她都不放在眼裏,如今有人動了她的生母,這人一旦查出來,她還不得把人給活剮了?


    他匆匆進了老太太的臥寢,就見老太太正坐在裏間兒的軟椅上,兩道眉擰得死死的,麵上一片愁緒。


    他趕緊上前請安,卻聽老太太道:“行了,還請什麽安啊,是嘴上說一句我就真的能安嗎?”


    鳳瑾元在她身邊坐下來,急著問道:“我聽趙嬤嬤都說了,此事可當真?”


    老太太點頭,“我親眼所見,自然當真。瑾元,有件事情我問你,你可一定要與我說實話。”


    鳳瑾元不等她發問,主動就道:“不是我做的。”


    老太太一愣,“不是?”


    他點頭,“不是。雖說那姚氏與我和離我也曾恨她過,甚至也想過讓她死,隻有她死了,我的屈辱才能消除。可是母親,兒子不是一個思慮不周的人,一個姚氏縱然不足為俱,但阿珩那丫頭實在不是盞省油的燈,更何況背後還有個九皇子。”


    老太太歎了口氣,“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我還真怕你一時糊塗去對那姚氏下手。你不知道,今日姚氏出事,阿珩那個眼神是有多可怕,我就隻看一眼就已經遍體生寒。若姚氏中那離魂散的事真是你做的,隻怕那丫頭會把咱們鳳府都給屠了呀!”


    鳳瑾元見老太太是真的害怕了,趕緊安慰她說:“母親多慮了,她縱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就屠了咱們滿門。兒子是朝中重臣,皇上縱然有賞有罰,卻絕不可能要了兒子的姓命,鳳羽珩她雖說叫聖上一聲父皇,但那也不代表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丞相動,朝綱亂,這個罪,她擔不起。”


    老太太聽他這麽一說到也是稍微放下心來,可卻又問道:“既然不是你那會是誰呢?瑾元,你說,會不會是沉魚?”


    鳳瑾元其實也懷疑過沉魚,可思來想去卻又覺得不太可能,“沉魚人還在佛堂裏關著,別說她出不來,就算能出來,她的靠山也就隻有沈家,沈家都已經倒了,她哪裏還有本事去做這種事。”


    老太太提醒他:“姚氏中的是離魂散,聽說安氏給她送點心已經送了好幾個月了,那自然是在沈家還沒倒的時候。”


    鳳瑾元還是搖頭,“沈家倒了這麽久,按說藥早就該停了,不會一直到今日才發作。”


    老太太被他說得也沒了話,一臉苦色地道:“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那到底又是誰呢?對了,”她又想起個事來,“上次韓氏遇害,在廚房裏發現了一隻耳墜子,被人認出是金珍的。但沉魚卻又偏偏用了木耳粉,這個事情你怎麽看?你說,給韓氏和姚氏下毒的,會不會是一個人?”


    鳳瑾元搖頭:“不會。木耳粉跟離魂散相差得也太多了,手段也差得太多了,同生軒那裏又豈是像如意院那樣好得手的?至於這個事到底是誰做的,母親,當務之急是姚氏這邊,韓氏的事就先放放吧。沉魚就先關在佛堂,也讓她靜靜心,最近府裏亂,她不出來也好。”


    老太太歎了一聲,不再去說什麽。


    安氏和想容提供線索,告訴鳳羽珩就在京城的北郊住著梅香的家人。同生軒將一批一批的人馬派出去,終於,兩日後,如喪家之犬一樣的梅香跪在了鳳羽珩的麵前。


    此時,鳳羽珩剛給姚氏施過一次針,姚氏已經醒了來,可情況不是很好,基本處於崩潰的邊緣。鳳羽珩每天隻敢讓她有最多兩個時辰的清醒,其它時候就必須讓她昏睡。即便這樣,屋子裏她還是叫人把一切有棱角的地方都用軟布包了起來,所有易碎的、硬的、鋒利的東西全部搬走,就是萬姚氏有個萬一再傷到自己。


    梅香的到來讓她首先聞到了一股子惡臭的味道,她別過頭去,就見這丫頭披頭散發,一臉的黑泥,身上還滴著髒水。


    她趕緊擺手:“趕緊的,把她給我抬到院子外頭去。”


    立即有下人上前將人拖拽到院子裏,直接就扔到青磚地麵。那梅香摔得疼了,叫了幾聲,卻得不到任何同情。


    同生軒的人都恨極了她,因為姚氏平日裏待人好,從不把她們當下人看,有什麽好吃的都會讓廚房裏多做些給院子裏的丫頭分。這麽好的夫人被人害了,她們真恨不能扒了這梅香的皮。


    可是人人都知道,梅香就是個丫頭,不過是一把刀,關鍵還是要查出她背後那個揮刀的人,那個才是真正該死的。


    不多時,鳳羽珩料理好姚氏也走了出來,班走正在跟她說:“人是在臭水溝裏撈出來的,那時她正往北邊跑,但半路有人劫殺,我們動手將人救下,這才帶了迴來。”


    “有人劫殺並不奇怪。”鳳羽珩走到梅香跟前,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要殺你的人很多,你的雇主為了滅口一定得殺你,鳳家的人怕你的雇主萬一來自鳳府,也得殺你,所以梅香,你根本就跑不掉。”


    有丫頭搬了椅子出來給她坐,她正對著梅香坐下,兩人保持著五步遠的距離,那股子臭味卻還是能聞得到。


    梅香身上有些傷,雖然不重,但卻染了一身的血,看起來到有幾分嚇人。她此時早就沒了脾氣,也沒了想逃走的念頭,因為她知道,鳳羽珩說得沒錯,有太多人想要殺她,她隻要出了同生軒的門,就必定是死路一條。可是留在這裏……就能活嗎?


    她抬頭看著鳳羽珩,眼裏盡是死氣,幾乎看不出一絲求生的欲望。


    這時,又有一名暗衛出現在鳳羽珩跟前,俯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鳳羽珩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暗衛閃身消失。


    她這才又開口,問那梅香:“說吧,誰讓你幹的?”


    梅香搖頭,啞著嗓子道:“沒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做的。”她一身都是濕的,天氣寒冷,說話時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鳳羽珩眨了眨眼,跟下人道:“梅香姑娘冷了,去取個火盆來。”


    立即有下人搬了火盆放到梅香身邊,黃泉主動走了過去,拿著長長的炭夾子,挑了一塊兒燒得最紅的炭夾了起來,湊到梅香的嘴邊:“身子冷不怕,怕就怕心都是涼的。不如你把這炭給吃了,暖一暖心,或許就能想起我們小姐對你的好。”


    梅香嚇得一直在哆嗦,想往後躲,可惜,身後卻有更多的人堵著她。


    黃泉氣得一把將那塊兒炭塞進了她的胸口,就聽“吱啦”一聲,皮肉燒燙的動靜就傳了來,還有那梅香的一聲慘叫。


    但這丫頭到也算是能挺,炭把肉都燒熟了,人卻硬是沒昏過去。


    黃泉斥她:“當初你被玉蘭院兒那老婆子毒打,要不是我們二小姐及時趕到,你早就被打死了。但你是怎麽迴報的?不但不知感恩,還用那樣的東西來我們夫人。梅香啊梅香,本姑娘今天就是把你給活剮了,你也是罪有應得。”


    梅香一臉淒苦地看向鳳羽珩,就覺得她那兩道眼色好生可怕。她從前覺得要她辦事那人的眼神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可今日才明白,那人與二小姐比,還是遜色幾分。


    “你不說,可是有苦衷?”鳳羽珩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中厲色還在,聲音也冰冷得像是從地獄裏發出來的一樣。


    可梅香卻開了口,苦求她道:“二小姐,一切都是梅香做的,您要殺就殺吧,左右梅香也是活不成,誰都想讓我死,我根本就跑不出去。”


    鳳羽珩問她:“既然人家都讓你死了,為何還要替人家保守秘密?你若說了,沒準兒我還能留你一命。”


    梅香苦笑,“我活著有什麽用啊?他手裏抓著我娘親,我爹爹,我的兩個弟弟,我若是說了,他們都得死。”


    “你不說她們就能活嗎?”鳳羽珩幾乎笑出聲來,“跟這樣的人講道義啊?你也不想想,你人都死了,他還留著你的家人幹什麽?難不成等你弟弟長大,再去學了功夫給你報仇?我告訴你,不可能的,隻要你一死,你的家人馬上就會隨你而去,甚至搞不好她們現在就已經死了。”


    梅香一愣,突然大叫:“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答應過我,隻要我做成了這個事,他就會娶我。就算事情敗露,隻要我能守口如瓶,他也會給我家人富足的生活。他答應過我,答應過我的!”


    黃泉一揚手,“啪啪”兩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去,“有病吧你?這話也信?從古至今,所有利用感情讓人辦事的都是這一套說詞,詞兒都沒改過。他要真有心娶你,還會控製你家人?”


    忘川也氣得不輕,揚聲道:“梅香,你在鳳家跟在三小姐身邊,應該也算是好的。三小姐那性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苛待下人,怎的就養了你這麽一隻白眼狼?”


    黃泉與她站得近,梅香一動間,突然被她發現這丫頭的脖子上帶了一個東西,正圓型,紅色的,好像雕刻成一朵花的樣子。


    她手快,一把就將那墜子給扯了下來。梅香驚叫著就要撲上去搶奪,可黃泉的身法哪裏是她能撲得著的,人都沒摸著黃泉的衣角,對方就已經閃迴鳳羽珩的身邊了。


    她將那紅玉墜子交給鳳羽珩:“小姐你看。”


    鳳羽珩接過來一瞅,“雞血玉?”梅香不過一個丫鬟,不可能有錢買這樣的東西,再將那墜子在手裏轉了一圈,突然雙目微眯,下意識地就開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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