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雙手抱頭,一聲尖厲的嘶吼之後,沒命的往外跑。


    老太太嚇得趕緊大叫:“快把她給我拉住!”然後推著身邊的趙嬤嬤:“找衣裳!快找衣裳!”


    趙嬤嬤上哪兒去找衣裳,無奈之下隻好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見下人將沉魚給抓了住,趕緊上前把她裹了起來。


    沉魚全身都哆嗦,這迴可不是裝的了,是真的發了瘋,一邊抖著一邊嘴裏不停地叫道:“殺了他!殺了鳳子皓!快!殺了他!”


    韓氏看著沉魚這模樣隻覺心中痛快,鳳沉魚的隕落讓她又看到了粉黛的希望。她瞅瞅邊上被安氏捂住眼睛的想容,又覺得這丫頭也是十分礙眼,如果想容也出了事,鳳家到時候就隻剩下粉黛一位小姐,是嫡是庶又有什麽關係呢?


    “哎喲!”韓氏揚了個長音,怪腔怪調地開了口口:“人早都已經殺完了,再殺就是鞭屍了。嘖嘖,大小姐,沒看出來啊!您平時端著一副菩薩模樣,可私底下竟是這麽豪放。跟大少爺不是第一次了吧?我記得那年大少爺就爬過你的床榻,都睡到枕頭邊兒了。”


    “你胡說!”沉魚抬手就要去打韓氏,卻被韓氏靈巧地躲過。就見沉魚轉過臉過衝著鳳瑾元大叫:“父親,沉魚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呀!”


    眾人都翻起白眼了,還清白?所有人眼睜睜看著的,還清白個屁!


    鳳瑾元從來也沒有這麽生氣過,他甚至生出一絲絕望。


    冷冷地看著鳳沉魚,他在考慮,這個女兒到底還有沒有價值?


    這就是鳳瑾元,他其實並不是寵愛沉魚,他寵愛的隻是沉魚從小就被認命的那個鳳命。這鳳命如果換在旁的女兒身上,也是一樣的。


    鳳沉魚太了解她的父親了,就在鳳瑾元眼裏流露出來的那絲絕望被她發現之際,她腦中就閃過兩個字:“完了!”


    不!


    她拚命地搖頭,口中大叫--“不!父親你不能放棄我!我是你的沉魚,是你最寵愛的女兒,將來是要做皇後的呀!父親!女兒保證,做了皇後一定力保鳳家,鳳家到時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住口!”老太太越看沉魚越覺得惡心,“你胡說什麽瘋話?哪來的皇後?皇後還在宮裏好好的坐著呢!”


    “是以後!”沉魚完全聽不明白老太太的話,不停地解釋:“我是說以後!以後我當皇後,三皇子是皇帝!鳳家馬上就要大富大貴了!隻要老皇上一死,這天下就是我們鳳家的了!”


    砰!


    盛怒的鳳瑾元幾步上前,抬起一腳就踹在沉魚的心口上--“一派胡言!”


    沉魚被他踹出去老遠,一口血就噴了出來,有眩暈感匆匆襲來,但她強迫著不讓自己昏過去。昏過去就是死,她如今殘花敗柳,鳳家定是不會再憐惜她了。


    沉魚努力地讓神智保持清醒,一抬頭,剛好視線對上正伴在姚氏身邊往她這裏看過來的忘川。一個激靈打起,她似乎想起好像出事之前自己突然就神智不清全身燥熱,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下了藥,以至於鳳子皓碰她時她還覺得十分清涼。


    她意識到不對勁,猛地站起身來,踉蹌著幾步就衝到忘川身邊,伸手就抓住忘川衣領--“是鳳羽珩對不對?一定是鳳羽珩迴來了!她來找我報仇?哈哈哈哈!鳳羽珩,那藥本來是送給她的,她怎麽沒燒死在那場大火裏?鳳羽珩!你給我出來!出來!”


    沉魚瘋了一樣在屋子裏亂喊,忘川到是真的希望她能把鳳羽珩給喊出來,可惜,哪裏有人現身。


    姚氏卻聽出門道,厲聲問鳳沉魚:“你說什麽藥?你給阿珩下了什麽藥?”


    “就是跟我吃的一樣的藥!”沉魚聲嘶力竭,“藥本來是給她吃的,是誰送到了我的房間?父親,我是被人下了藥啊!”


    想容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大聲道:“大姐姐你自己都承認了給二姐姐下藥,為什麽還倒打一耙?你到底把二姐姐給弄到哪兒去了?”


    可惜,沉魚卻不再迴她的話,隻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安氏看著鳳瑾元,無奈地說了句:“老爺,您不覺得對二小姐太過虧欠了麽?”


    金珍抹了一把眼淚,也跟著道:“二小姐真是太可憐了。”


    “可憐?”沉魚又尖叫起來:“她哪裏有我可憐?她是該死的人!我呢?”


    韓氏看好戲一樣看著沉魚耍鬧的這一出,挑了挑唇角,不怕事兒大地道:“唉!要我說,鳳家八成是中了邪,再不就是造報應了。想想也是,以前趕走一個二小姐去山裏,結果怎麽樣?人家迴來就是為了報仇的。後來你們又趕了四小姐去京郊的莊子,如今怎麽樣?報應又來了吧?”


    老太太一權杖就輪了過去,直打得韓氏“嗷嗷”直叫--“打我幹什麽?我說得不對嗎?如今大小姐廢了,二小姐八成是死了,我的粉黛為什麽就不能迴來?你們想想清楚,鳳家已經沒有幾個小姐了!”


    韓氏的話讓老太太和鳳瑾元都起了深思。


    是啊!鳳家已經沒有幾個小姐了,不但沒有小姐,連嫡長子也死於非命。


    老太太看著鳳子皓倒在血泊中的屍體,老淚縱橫,不由得恨起沉魚來--“你存著害人之心,到頭來卻害了自己不說,還把你哥哥也給害死了。鳳沉魚,你哪裏是鳳命,我看你才是鳳家的克星!”老太太狠狠地瞪著沉魚,聲聲控訴:“我的親孫子就這樣被你害死,鳳沉魚,你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什麽鳳命?什麽皇後?鳳家為了你失去了多少?你害死子皓,也害得阿珩不知所綜,鳳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鳳瑾元走過去攙扶老太太,“母親莫要動氣,小心身子。”


    “我怎麽能不動氣?”老太太看著鳳瑾元:“我原本就不讚成你們培養沉魚,可轉當初那沈氏三五不時就把紫陽道人的話搬出來勸說,我是見你上了心,這才跟著點頭的。如今可好,瑾元我問你,這樣的一個女兒你把她嫁給三皇子,到底是要成全鳳家還是要毀了鳳家?鳳家就要大難臨頭了,就要大難臨頭了呀!”


    鳳瑾元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剛才真有衝動想一巴掌把沉魚也給打死。可他手都抬起來了,卻還是沒能打得下去。


    心裏總存著一絲期望,這事隻有鳳家人知道,如果他們不說,是不是就相當於沒有發生過?至於沉魚不再是處子之身的事,日後想個辦法蒙混過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沉魚看出鳳瑾元麵上浮現的憐惜,心裏又起了一絲希望,趕緊撲到他腳邊跪下來苦苦哀求:“父親!這不是沉魚本意,是哥哥,是哥哥硬闖進來的呀!沉魚是被害的呀!嗚……父親一定要給沉魚作主,沉魚被害苦了呀!”


    鳳瑾元心裏還在思量,沒有馬上迴答,老族長終是看不下去了,長歎一聲,道:“我給你們兩天時間,兩天後請立即離開鳳家祖宅,也不必再上山祭拜,從今往後,鳳桐縣的鳳家與你們再無瓜葛。你們……好自為之吧!”


    又是一句好自為之,老族長頭也不迴地離開。


    這一次,老太太都沒臉再去求了,還說上山祭祖,她如今有什麽臉麵去見鳳老爺子?


    “來人!”終於,鳳瑾元開腔了,“把倚月的屍體拖出去燒了,大少爺屍體裝棺,埋到棲鳳山祖墳之外。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給本相爛到肚子裏,誰若往外說一個字,休怪本相無情!”


    一句話,算是給了沉魚一條活路。


    姚氏擰著眉看他,目光中盡是審視。


    鳳瑾元別過頭去不想看姚氏,再一招手,叫出暗衛來:“看好大小姐,不許她離開你們視線半步!”


    “是!”暗衛一動,直接站到鳳沉魚的身後。


    沉魚哪裏還能管得了暗衛看不看著她,隻要給她一條活路,讓她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老太太卻聽著鳳瑾元的安排,心裏漸漸涼了去,忍了老半天,有句話終於還是問出口:“那阿珩呢?你另外一個女兒,還找不找?”


    鳳瑾元道:“再找兩日,若找不到,按死亡處置。”


    “鳳瑾元!”姚氏氣得咬牙切齒,“你不是人!”


    鳳瑾元緊鎖著眉心,又跟暗衛吩咐了句:“將姚氏一並看管起來!”


    忘川黃泉立時站上前一步,齊聲道:“誰敢?”


    鳳瑾元大怒:“我鳳家的事,何時輪得到兩個外來的丫頭插手?”


    忘川黃泉二人哪裏會怕他?到是盯著鳳瑾元,就好像看傻子一樣的看了好久,然後就聽忘川道:“鳳家的事奴婢們可管不著,但夫人是未來王妃的娘親,奴婢們必須得管。更何況——”她瞪了那站在沉魚身後的暗衛一眼,“鳳相確定你這暗衛有本事管我們這邊的事?”


    那暗衛隨著忘川的話低下頭去,他的確沒本事管,單單這兩個姑娘就已經十分棘手了,更何況還有一個更恐怖的暗班走存在著。


    鳳瑾元也知忘川所言並非托大,隻是麵子上實在過不去,於是盯著姚氏道:“說到底你還是我鳳家的妾,該如何自處,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他怒哼一聲,不再言語,就看著下人們出來進去的整理房間,沉魚還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就在這時,金珍目光一撇間,看到門外有個丫頭鬼頭鬼腦地正往屋裏瞧著。


    她一眼就把那丫頭給認了出來,趕緊伸手指向門外,大叫——“抓住她!快抓住她!”


    人們不知道金珍這話是什麽意思,但黃泉卻第一時間動了起來,一個閃身就將那丫頭死握在手,再一用力,一把推以房間內。


    這丫頭不是別人,正是與鳳子皓合謀陷害鳳羽珩的人。


    她被黃泉這麽一推,正好推到還沒有裝棺的鳳子皓屍體前,小丫頭一對上鳳子皓的臉,嚇得“啊”地一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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