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珍會來,這是鳳羽珩早就意料到的,甚至在金珍將自己帶的丫鬟留在門外,一進了正堂就自己把門關上,然後在她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時,她也沒覺得有多出奇。


    自揮揮手讓忘川去辦事,待忘川出去後,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金珍身上。


    “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她隻說讓起來,卻根本連虛扶的樣子都不肯做出。


    金珍麵上帶著很明顯的恐懼感,往前跪爬了兩步,一把抱住鳳羽珩的大腿:“求二小姐救救我,我知道二小姐一定有辦法,求二小姐救命啊!”


    鳳羽珩皺皺眉,垂下手握住金珍的腕,隻一下便將自己心中猜測得到了證實。


    “兩個多月,眼瞅就奔三月去了,很明顯不是我父親的。”


    金珍羞愧難當,但當著鳳羽珩又實在沒什麽可隱瞞的,隻得點頭承認:“二小姐洞悉一切,金珍不瞞二小姐,這個孩子的確不是老爺的,所以絕對不可以生下來。”


    “為什麽?”鳳羽珩看著金珍,麵露不解,“你竟不是來求我想辦法為你製造一個孩子是我父親所出的假像?”


    金珍搖頭,“不是,紙裏是包不住火的,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他若生得像我還好,可若像了那人……就算鳳家不疑心,那人也是要疑心的。我太了解他,到時候一定會極盡勒索,我終日提心吊膽東躲西藏,莫不如不生。”她說著,抬起頭,懇切地求著鳳羽珩:“二小姐是懂醫的,求二小姐給我一副方子把這孩子拿掉吧。”


    “到外頭請個大夫不就完了,這種作孽的事我不做。”她雖不喜這金珍,更不恥她與李柱的私情,但動手打掉一個孩子,那可真是罪孽。


    “外頭的大夫不可信!”金珍堅定地道:“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外傳,所以我才來求二小姐。”


    “若我告訴父親呢?”她好笑地看著金珍,“你就如此篤定我會幫你?”


    金珍現了一陣的恍惚,而後道:“不會。二小姐留著奴婢,總好過沒有個人給老爺吹枕邊風。自被老爺收了房之後,奴婢就已經決定要站在二小姐這一邊了。奴婢知道二小姐掌握著乾坤,奴婢唯命是從,不敢造次。”


    鳳羽珩自然是知道金珍這個心思的,她留著金珍,也的確如對方所說,是想要個給鳳瑾元吹枕邊風的人。可這孩子……“你且迴去,我再想想。”


    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隻打發了金珍先迴如意院兒。畢竟是一條生命,縱是她鳳羽珩,也草率不得。


    忘川是在下午迴來的,告訴鳳羽珩奇寶齋那邊已經清點完畢,沒有問題,隻是……“奴婢帶著人到奇寶齋時,沈家的人正往裏麵搬箱子,搬進去一批,又從裏麵撤出來一批,說是之前的那些箱子是拿錯的。”


    鳳羽珩失笑,這沈家還真逗,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還試圖以假亂真蒙蔽她眼。想來是在她說過要請禦王府的人去驗貨後,沉魚又趕緊通知對方換貨的吧!


    不管怎樣,如今鋪子的事是都解決了,總算是去了她一塊心事。


    忘川去廚下吃飯,剛吃好迴來,就見有個守在柳園那邊的小丫頭急走過來,到了鳳羽珩麵前道:“二小姐,有鬆園的下人過來,說是老爺叫您去一趟呢。”


    鳳羽珩不明究竟,卻還是帶著忘川準備往鬆園走一趟。


    而此時的鬆園,鳳瑾元正在接待一位來客。


    這來客不是別人,正是定安王果敏達。


    定安王端坐在客座上,旁邊小桌擺著的茶水他一口未動,到是指著擺在屋地中間的兩隻箱子麵帶誠懇地說:“一點心意,還望鳳大人笑納。”


    鳳瑾一揮手:“王爺這是何意?”


    定安王有些不好意思:“那日我府裏王妃過壽,鳳府三位小姐均能出席,實在是給足了本王顏麵。怎奈我家那個丫頭從小被慣壞了,說話做事沒個輕重,讓鳳家二小姐受了委屈,本王這是……唉!是來賠罪的。”


    鳳瑾卻是搖頭道:“下官還聽說定安王妃強迫我那嫡女沉魚為府上一群舞姬伴樂,還說我鳳家女兒能給舞姬彈琴,是給了她天大的臉麵?”


    定安王一愣,他隻知道清樂搞出的那一戲鬧劇,卻並不知之前還有彈琴這一說。眼下鳳瑾元這麽一問,到真是問得他萬分尷尬。


    “怎麽會。鳳家小姐金枝玉葉,一群舞姖怎麽配讓鳳小姐彈琴?這真是胡鬧!”


    鳳瑾點頭,“是挺胡鬧的。王爺,下官接了王府的貼子,好心好意讓三個女兒齊齊帶著壽禮去賀壽,可一個被下人弄濕了裙子,一個被強迫給府裏舞姬彈琴,還有一個被清樂郡主極盡羞辱。王爺可是與我鳳府有嫌隙?”鳳瑾元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若我鳳家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王爺明示,下官定會當麵陪罪。但家中女兒畢竟都是未出閣的姑娘,還望王爺王妃還有郡主給她們留些臉麵。”


    他這麽一說,定安王臉上更掛不住了,不由得在心裏將清樂和王妃痛罵一頓。可麵上還是得跟鳳瑾元周旋,趕緊也站了起來,迴道:“鳳大人說哪裏的話,我安定王府與鳳家一向交好,何來嫌隙一說呀!唉!都是家中女人不知好歹,本王迴去定重重責罰,還望鳳大人多多體諒。”說著,一拱手,以一個王爺之尊給鳳瑾元行了個鞠禮。


    鳳瑾元也懂得見好就收,畢竟人家抬著禮進門,又如此低聲下氣,他也不能把架子擺得太足。


    於是跟著打了個哈哈,道:“女人家的事,過去就算了,下官怎會與王爺計較。”


    定安王這才鬆了口氣,重新坐迴客坐,端起茶水來喝了一口。


    可這罪賠完了,定安王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鳳瑾陪了一會兒,也瞧出苗頭,不由得問道:“王爺可是還有事?”


    定安王尷尬地笑了兩下,這才又道:“不瞞鳳大人,本王今日來此,的確還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下官能幫上王爺何事?”


    定安王又喝了一大口茶,醞釀了一會兒,再道:“就是小女鬧出的那一檔子事,鳳大人有所不知,那日七殿下也在,撞見之後竟說……竟說要迴稟給皇上,請皇上為清樂賜婚。唉!那人隻是府裏一名侍衛,清樂怎麽能嫁給他呢?”


    “那王爺的意思是……”鳳瑾元的臉又冷了下來,那日的事他早派人打聽過,清樂明擺著是要誣陷鳳羽珩。你府裏的郡主不能嫁,難道就要讓我鳳家的女兒嫁麽?一這樣想,氣就又竄了上來:“七殿下的脾氣你我都知道,看上去和善,可沒有一件事跟七殿下是能商量明白的。隻怕在這件事上,下官真是無能為力。”


    定安王哪裏就能讓他這麽把話給堵死,趕緊又道:“可以請二小姐跟七殿下打個商量啊!本王聽說二小姐與七殿下十分熟絡,還跟七殿下叫著七哥。”


    鳳瑾元皺眉,越來越覺得這定安王真是不要臉。“王爺,郡主與那侍衛情投意合,為何王爺不大方成全,非要棒打鴛鴦呢?”


    定安王一拍大腿,“哪裏是情投意合!”


    “那是什麽?”鳳瑾元瞪著眼睛問定安王,“並不情投意合,何以會有那般事情發生?”


    定安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吱唔了老半天,就憋出一句:“小女不懂事,都是小女不懂事,還望鳳大人能幫本王一次,事情若是成了,本王定有重謝。”


    鳳瑾元根本不把定安王的重謝放到心裏去,這是一個半點兒權力都沒有的閑散王爺,皇上連他上朝的權力都給剝奪了,還能拿出什麽重謝來。“隻怕這事要與我那二丫頭商量了。”


    他這話剛落地,門外就有小廝進來,恭身道:“老爺,二小姐到了。”


    定安王心急,衝口就道:“快傳!”隨即感受到鳳瑾元瞪過來的目光,又悻悻地閉了嘴。


    “讓二小姐進來吧。”鳳瑾元慢悠悠地說了話。


    隨即,小廝退出,不一會兒,鳳羽珩帶著忘川走進來。


    一進屋就看到坐在客座上的定安王,再一看屋裏擺著的兩隻木箱,心裏便有了數。


    “女兒見過父親,見過王爺。”她麵上沒有明顯表情,程序化地行禮問安。


    鳳瑾元早就習慣鳳羽珩這個樣子,那定安王在壽宴上也領教過鳳羽珩的脾氣,當下誰也沒有計較。定安王還討好地說:“二小姐不必多禮。”


    鳳羽珩隻道了句:“王爺客氣了。”卻是看都沒看定安王一眼,“不知父親叫阿珩至此,可是有事?”


    鳳瑾元點點頭,“不是為父有事,是定安王爺有事與你商量。”


    “哦?”鳳羽珩不解,“我一個無品無階的庶女,怎配得上與王爺商量事情,父親莫要取笑阿珩了。若沒什麽要事,阿珩就迴去了。”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定安王一個箭步衝過去,直接就把鳳羽珩給拽住了。


    鳳羽珩眼一立,胳膊猛地一抖,將生生將那曾經征戰多年的定安王給震了開去!


    “王爺請自重!”她冷聲而去,目光更是淩厲萬分。


    定安王被她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這鳳家的二小姐竟是身上帶著功夫的,不由得多看了鳳羽珩幾眼。


    鳳羽珩眉心擰得更緊了,“王爺如此看著民女,到底是何意?民女的年紀比清樂郡主還小,王爺可不要動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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