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可可和王濤就確認了被毀的物證列表,然後針對相應的每個案子一個個做彌補工作。唯一能慶幸的是,物證在采集完所需的部分之後,很多原物被封存保護在冰庫裏,雖然采集部分被毀,但大多可以從冰庫裏找到原物重新進行采集、檢驗和出結果報告。


    但唯獨有一個案子糟了大殃。


    2個星期前的淩晨四點半,靠近郊區的一個無名小旅館裏,一名女大學生從7樓房間窗戶中摔落在地,因為深夜無人,第一個發現地上屍體的還是約十幾分鍾之後路過的環衛工人。死者名叫張沛,是附近某所大學的大四學生。據同學們的口供,事發前一天晚上他們近二十多個同班同學一起慶祝論文答辯完成,吃飯,唱歌,喝酒,最後大家都瘋的亂七八糟,迷迷糊糊迴了宿舍,也有近一點直接打車迴家去了。誰也記不清張沛是怎麽離開的隊伍。隻知道第二天警察找到學校裏時,才震驚地得知一夜之間,居然陰陽兩隔。


    潯可然也聽說過這個案子,屍體是法醫課另一位老師做的檢查,從下身和口腔裏都檢驗到男性精子dna,而且有兩個不同的人,賓館房間現場還采集到三個揉成團的紙巾,也印證來自兩位男性的精子。另外在屍體的血液中測試出大量的酒精度,表明張沛生前多半屬於醉酒狀態。


    當時負責案子的刑警經過鄭龍昊隊長的許可,在學校開班級大會時進入了教室,申明為了協助調查此案,要提取每位男同學的dna樣本,但話還沒說完,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一男生跳起就往教室後門竄。


    當然後門外站著的也是刑警。


    就這樣直接了當地抓到了嫌疑人,張沛的同班男同學江某。根據他顫抖地供述,他和另外一個姓孟的男生在唱歌出來後扶著張沛,看姑娘已經幾乎昏迷,於是在孟某的提議下,兩人找了最近的小旅館,想給張沛開一間房休息,因為懶得再迴宿舍去,順便兩人也另外開個房休息到天亮再說。但就在把張沛放倒在小旅館昏暗的床上時,酒精衝透了兩人的理智,他們想著張沛已經昏都昏成這樣了,就算做點什麽第二天一早她也不會記得。於是一咧嘴一脫褲子,就跨過了那道界線,從大四學生,成了大四強奸犯罪嫌疑人。


    但就在抓捕到第二個男孩之前,物證從窗台上的指紋等等痕跡上得出一個結論:張沛很可能是自己爬上窗戶跳下去的。刑警隊調取的唯一一個監控探頭也印證了這個說法,監控裏兩個男生在淩晨1點離開的小旅館,而張沛墜樓被人發現的時間是在3點55分前一點,根據現場證人的描述和屍體檢測的情況,張沛不可能是在兩個多小時前墜樓的。


    所以不管家人怎麽哭天搶地要償命,客觀事實和被抓的男生所說的一樣,張沛的墜樓和他們沒有關係。刑警知道,法醫物證知道,學校裏傳言紛紛的學生們也從老師那得知了這些。


    在江某被捕受訊問後,另一個男生孟某卻一直在逃,家裏人說不知道他在哪,學校也一臉無可奈何,這尷尬的局麵卻最後終結於年輕人之間。


    某個深夜淩晨1點多,接到“密報”的張沛室友們,號召著幾乎全班女生衝到男生宿舍樓下,直接砸開鎖住的底樓大門,蜂擁而上到3樓某間寢室門口,全程誰也沒說話,安靜而詭異,仿佛從夜色中踏步而出的軍隊,用一陣劇烈的砸門聲敲碎夜色的寂靜。


    “開門!我們知道你們把姓孟的藏在裏麵了!開門!!!”帶頭的女生一遍又一遍地砸著那扇男寢室門,她們聽說有人看到那個潛逃的男生悄然迴了自己宿舍的寢室,一直沉默的憤怒在女生間盤旋,聚攏了所有人,造就了這支暗夜中湧出的軍隊。


    樓下的宿管聽到聲音趕來,周圍幾個宿舍門也都聞聲而開,但一眼望去,烏泱泱的女生們沉默地占據了整層樓道,誰也不敢上前阻攔,她們不是小孩子,23歲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們有著成年人所有的戰鬥力。宿管悄然又溜下樓去打電話給學校的保衛處。


    “開門!!”盡管敲得震天響,但那扇宿舍門始終緊緊閉著,“你們覺得藏著他是兄弟義氣?那張沛呢?如果張沛是你們的姐姐妹妹,你們會放過他姓孟的嗎?”


    【張沛是自己跳下去的,又不是我推得她……】門內傳來低聲的反駁。


    聽到這句話的女生臉色都是一變,帶頭的人一從口袋裏取出一遝人民幣,對著左右走廊每個觀望的宿舍男生叫嚷:“誰幫把這門砸開,這錢就是報酬。”


    幾秒的沉默後,一個高大的男生轉身從自己宿舍裏取出一把做木工實習用的斧子,一路走到了女生聚集的門口,“我不要錢,你們退開點,當心碰到。”說罷提斧,開始砸那間宿舍的門鎖。


    “張沛在我們宿舍年紀是最小的一個,大學四年,從來沒跟任何人紅過臉。”


    咚——


    “彈的一手好鋼琴,喜歡寫書法,我還跟她學過十字繡。”


    咚——


    “她才22歲,從來沒正兒八經談過一個男朋友。”


    咚——


    有節奏的砸門聲,和女生響亮而哽咽的說話聲交相迴蕩在走廊裏。


    “你們怎麽下得了手?她還有半個月就能畢業了……她還沒攢夠錢去旅遊,還沒試過去吃米其林的餐廳,她還有那麽多努力要去實現的事情……再也沒有了……再也……什麽都沒了!”


    一記一記的砸門聲,男生的額頭淌下汗。很快,其他的男生走了過來,接過他手中的的斧頭,無聲地繼續著。


    保衛科的人趕了上來,卻被樓道裏的其他男生擋在了麵前。


    “我們不打算把你怎樣,我們就想抓住你,交給警察。”


    女孩們的聲音依然在樓道裏迴蕩。


    “我們不是你,我們不會做出畜生一樣的事情。”


    保衛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都沉默著。


    走廊裏隻剩下哐啷哐啷的砸鎖聲。


    最終門還是被砸開了,在男生們把那個嫌疑犯男生揪出來的同時,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也到了。


    學生們咬著牙,一雙雙眼睛注視著那人經過麵前,克製著內心悲傷引發的仇恨,看著姓孟的被交到警察手裏,從頭到尾沒人動他一下。


    不知哪個是第一個,女生中出現了哽咽的哭聲,然後抽噎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互相傳染的放聲大哭……


    抓住了人又怎樣,寢室裏的那個小妹妹,再也不會迴來。


    ——————————————


    之後經過審訊和物證的一係列檢驗,兩個年輕男生也承認了自己趁著張沛沒有意識的時候強奸行為,但儲藏在物證課的男生遺留在賓館房間裏帶有****dna的紙巾團被毀於一旦,因為物證太小,並沒有分割出備用的部分放到倉庫儲存,於是現在隻剩下當時出具的檢驗報告,很可能在法庭上被質疑。


    於是在這個不知名的黃昏下,這家不知名的小旅館迎來了這位不受歡迎的客人。


    潯可然很少用警察身份的證件來行事,因為她之前所去的地方要不是站滿了現場觀察的同行就是無人留意之地,任憑她私闖。


    “你們怎麽還沒查完?”小旅館的前台不樂意地丟下手裏的瓜子,準備給她去開308的房門,打開抽屜拿房卡時猛然一愣,然後咽了下口水,“這個我還得匯報一下我們經理。”說罷伸手去拿座機的話筒。


    可可一把按住剛被提起的電話機,“你們是不是把那房間給租出去了?”


    “……誰、誰曉得你們警察還要來調查啦?”前台小妹努力做出囂張的氣勢,但也難掩那股發自內心的心虛。


    可可也不打算和她多囉嗦,淡淡的眼神一轉,已經自顧自地上樓去了,前台小妹在身後的叫聲也隨著電梯門的關上而消失殆盡。


    308的房門在賓館昏暗走廊的盡頭,可可抬手“砰、砰、”沉重地砸著房門,並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警察調查。”


    她聽見門內的腳步聲,看見貓眼上暗影的一閃,裏麵的人顯然已經看到了外麵的情況。可是一分鍾、兩分鍾過去了,這扇308的房門毫無準備應答的意思。可可收起舉著的證件,舉得自己手都酸了,放下手就笑了。你永遠不明白為什麽這世界上總有人在麵對問題的時候選擇逃避,好像問題都會如泡泡般自我消失似得。


    潯可然失笑,轉身走開兩步,隨即猛然轉身一個猛踹。


    砰——


    原本就不牢靠的房門劇烈地抖動了兩下,裏麵的人立刻開門吼著跑出來,“幹嘛!我要報警了啊!”


    “歡迎報警。”潯可然兩手一攤,“我這不是來了麽?”


    ……


    幾分鍾後,霸道不講理的山大王已經獨占了這間簡陋的空房間。剛才不願開門的住客正在門外吵嚷著要旅館老板賠償自己精神損失,但聲音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盡頭,至於旅館老板是用什麽方法忽悠的人,並不在她潯可然要思考的意識中。


    這間不大的“大床房”裏,進門右手是說不上幹淨的衛生間,往裏走點就是一張幾乎占滿空間的床鋪,因為剛才客人的關係顯得有些淩亂,左邊是窄小的桌麵,和掛在牆上大約18寸都不到的液晶電視機。潯可然站在這間從頭到尾五步路就能走完的房間裏,不急不慢地戴上消毒手套。從案發到現在,雖然有警察的禁令,但不知道被老板租出去給多少住客住過了。即使是再樂觀,可可也明白這次勘驗能再度找到有用線索的機會微乎其微,與其說是不死心,更不如說是因為被逼上了絕路,除了重新勘驗這間房間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她在出發前,甚至聽聞兩名強奸嫌疑人的律師打算提起翻供,不知從哪聽說了消息,想趁機改口供說自己毫無強奸之為,隻是把女同學送到了賓館房間而已。


    原本對案件判斷最有力的就是帶有****的物證,現在物證不見了,即將上庭的嫌疑人立刻搖身一變,在律師的慫恿下,態度猖狂地好像盛夏的蚊子,“你打我呀打我呀打我呀,我要是提出複檢物證,你們連拿都拿不出來。”


    所以潯可然環顧這狹小的房間,心裏默念著唯一的信念,是要在這裏找出一個打死他們的電蚊拍。


    照常理的勘驗原先都已經裏裏外外檢查過了,桌上即使殘留毛發也一定被清掃過,床單被罩也肯定換過洗過,潯可然趴在下水道口提取了殘留物,馬桶裏,桌椅墊下,任何怪癖的地方都沒有放過,一頓翻天覆地的好找,雖然得到看起來很可觀的“物證袋”,但老實說可可自己都不覺得這些裏麵會有她想要的證據,大多她能找到的東西應該都是案件之後的客人留下的,不然當時案件勘驗的同事早就給取走了。


    就在她糾結於要不要拆卸點什麽設備來搜查時,口袋裏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王老師,我沒有在偷懶。”可可一接起電話就先堵住了對方的話頭。


    “潯老師啊,你這是欲蓋彌彰啊。”王濤在那頭實驗室裏不緊不慢地說,可可甚至都能聽到他手邊擦啦擦啦拆薯片包裝的聲音。


    “那我們賭十塊錢,賭我在不在張沛案子的現場?”


    “誒那就不必了,我有這十塊錢還不如多買點薯片。”王濤心裏其實知道可可不太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所以立刻退後三尺。


    “那請問你一個電話追過來到底有啥事?”


    “有啥事啊……”電話那頭傳來王濤嚼薯片的脆聲,思考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哦對!張沛的屍體轉移迴來了,你不是說要複檢嗎?誒你說那邊同事為啥寧可滿大樓的問物證在哪,也不肯給你直接聯係啊?”


    可可撇了撇嘴,一臉無辜,“上次運送屍體晚了一天,運送那小子被我給說哭了。”


    王濤嚼薯片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一時反應不過來聽到的情況,運屍體那小夥子?那個一米八五渾身肌肉晚上敢和屍體袋睡一塊深更半夜敢一個人勇闖墳地的小子?被、你、訓、哭、了???


    “等等、我確認下,我們倆想的也許不是同一個小子?也許你說的……”王濤的話還沒說完,哢噠一聲,電話卻被突然掐斷了,徒留下懵逼的王老師,連薯片都忘了繼續吃。


    這邊掛斷電話的可可純粹是因為發現了比同事電話重要的東西,在接電話四處閑步時她的視線突然落到了馬桶背後的角落上,在白色的地磚上有一小節不一樣的白,那是正常人情況下都不會去留意的地方,也就意味著比起剛才那些顯而易見的物證,更可能是案發時被物證勘驗疏忽的東西。


    潯可然小心翼翼從地磚上拾起一小節煙頭,也許它意味著一切,也許它什麽都不是,但此刻,它被謹慎地收進了物證袋裏。


    ——————————————


    從高處墜落的遺體大多都慘不忍睹,但張沛的遺體意外地完好,也許和她墜落樓層較低有關,可惜的是頭先落地,直接造成了腦部重傷,就算樓層再低,也改變不了結局。原先因為物證確鑿,對屍體的檢查也比較簡單,現在情況下可可隻能趴在屍體上一寸一寸地拿棉簽刮擦屍體上的每寸皮膚,甚至是體內、口腔內所有可能留下嫌疑人痕跡的地方,希望能從皮膚表麵提取到嫌疑人的dna,補充為一道有力的證據。


    當這一切都做完時,月亮已經劃過了半空,離天亮也不遠了。


    王濤早在旁邊的座椅上歪倒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大張著嘴熟睡著。


    可可無聲息地走過去,用手機拍下一張王濤臉部的特寫,愉快地走開了。


    走出驗屍房間,轉彎經過寂冷的走廊,開燈開鎖,進了空曠的試驗機房。


    在賓館裏搜集到的物證和張沛屍體複檢到的東西一起被放入檢驗提取的機器裏,白色分析儀器發出嗡嗡的聲音,可可拿出口袋裏裝的速溶可可粉,給自己衝了一杯熱可可提神。


    淩晨三點一刻,傳說中黑夜與光明的交界線,夜色和安靜掩蓋了一切邊界的線——可可想起不知道在哪看到的書裏寫過類似的話語,自己都有點想笑,此時此刻不想象一些恐怖片的情節簡直辜負這環境!比如什麽床底下出現的人手啊、不知來源莫名其妙的聲音啊……


    啪——


    仿佛應和了可可的念頭,燈光驟然消失了,整個實驗室陷入了墨色的寂黑中。可可愣神片刻,一邊咒罵自己烏鴉嘴,一邊打算起身摸索找保衛科的聯係方式,但就在她那一瞬間,她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黑暗凝固了潯可然的動作,她都不知道該先摸自己手機還是先就形勢找地方躲起來……


    哢噠、嘰呀——


    非常輕的推門聲在安靜的黑暗中更加明顯,可可聽到自己胸腔裏快速跳動的心跳聲,她想起那枚食指指紋,想起自己房間裏被裝上的那個攝像頭,還有……被炸成一片狼藉的物證室。


    光線從走廊上射進來,將漆黑的實驗室撕開一道口子。


    就在可可握緊拳頭要爆發的前一刻,一團黑影從房間的某個角落飛竄了出去,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上那一束剛投進房間的光線。


    “咪嚶呀——”


    “啊!”


    貓淒厲的嘶叫,和男人的叫聲幾乎同時響起,剛被開啟一條縫的門又被關上,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跑越遠。


    從斷電到現在不過是一分多鍾的時間,可可又愣了整整一分鍾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門被關上,黑暗又占滿了房間,可可試探地叫道,“……素素?”


    “喵~”


    “潯可然?——潯可然?——”


    王濤重新拉上電閘,推門進實驗室的時候,看到可可正盤腿坐在地上,懷裏緊緊抱著那隻黑貓。


    “誒?你今天把貓帶來了?剛怎麽沒看到?”王濤看到潯可然抬起頭,微微眯起眼看著他,“幹嘛這樣看我?怎麽了?”


    潯可然和黑貓素素一起無聲地盯著他……


    “哦,剛才好像跳閘了,怎麽,難道你怕黑?”


    可可沉寂地看著他,開玩笑的王濤看起來很輕鬆,她的心跳還沒恢複平常,剛才那個拉斷電閘想進實驗室的人究竟知不知道她潯可然在裏麵,或者隻是純粹想進實驗室做什麽破壞?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人很可能和之前破壞物證科的、偷進法醫課的是同一個人。但就在王濤進門的一霎,她突然想到另一種從未思考過的可能性。


    這個人就是王濤。


    假設如此,一切都能說通,她將指紋送到物證科為什麽沒有查出是誰的指紋,而物證科被毀,更讓王濤成了“最沒有嫌疑”的人,而剛才那幾分鍾的事情,更可能是王濤自導自演的戲,假裝睡著,看可可落單,拉斷電閘,再摸黑偷進……


    雖然不願意,但可可的腦海逐漸被這種推測占據,如果這一切推測都是真的,那王濤潛伏在表麵下的心機,真是深不見底的可怕。但下一刻,可可突然就放棄了這一切念頭,她鬆一口氣,走向了王濤,“你剛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麽人?”


    “人?你說斷電的時候?……哦,碰到一個保安,來檢查電閘的,說下去找人幫忙,我自己看了下,就是跳閘了,所以把它推上去就好了……”


    “王老師。”可可一臉複雜的表情。


    “恩?怎麽了?”


    “你不知道保衛科的人巡邏,都是兩人或三人成對,從不落單嗎?”


    王濤被這句話落了個大寫的懵逼,“什麽意思?”


    可可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給王濤說了一遍。聽著聽著王濤的臉都白了,“你是說我剛和炸物證室的家夥,擦身而過?還、說了兩句話?”


    “對,你自己想想,能認得出那個聲音嗎?”


    “不……我……”王濤囁喏著,他感覺自己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中,毫無知覺地與鯊魚擦身而過,那種事後才察覺的恐怖感讓他背後驚起一陣冷汗。“我真不知道,我醒來看燈不亮,就出來喊了你的名字,然後走到走廊那塊看到一人影,隱約是保衛科的衣服,所以我就喊了句怎麽了,他說電閘問題,下去找人來修……然後就下去了,我就去看電閘,就跳閘……拉上,然後來找你……那聲音,真的就普通的男人聲音。等等、你進門的時候怎麽不說?不然老子還能及時去追,說不定能抓住丫王八蛋啊!”王濤自言自語了一大段,突然一拍大腿。


    “我沒說,是因為我懷疑你。”可可說。


    王濤又是一懵逼,你說啥?我剛才沒聽清。


    可可轉身正視他,“我剛才懷疑那個人就是你,懷疑你就是局裏的老鼠屎,故意毀了物證科抹掉自己的嫌疑。”就在王濤要發火前一刻,又補充,“但是現在我知道不是你。”


    “額……嗯?”這套路轉的太快,平時一心研究技術的王老師腦子都快當機了,“為什麽?”


    可可露出富含深意的微笑,“因為素素喜歡你。”


    剛才可可正要悄然摸出解剖刀那一刻,素素卻跳躍著小貓步跑到了王濤腳邊,蹭了兩下王濤的褲腿,就伸開爪子沿著王濤的褲腿往上爬,最後直接踩在王老師的肩頭上。


    我不信你,但我的貓信你。可可大王睨視著王濤宣布道。


    謝謝奧,王濤把肩膀上的素素抓到手裏,謝謝毛大王不殺之恩啊,淚流滿麵。


    素素喵嗷一聲,伸出肉爪子踩在王濤臉上拍了拍。


    跪安吧,小王王。


    那邊廂分析儀發出了滴滴的提示音,“吃下”一堆物證資料的分析儀一連吐出好多張報告紙,王濤接起一張卻來不及顧下一張,一時飛出的報告紙讓他手忙腳亂。


    “你丫到底塞了多少東西進去……誒有了!這張說這個紙巾團和第一個抓到的小子dna吻合!這樣補充證據就沒問題了……誒看看,好像……糟糕,沒有另一個小子的。”王濤說著說著就發現潯可然站在旁邊一直在沉默,手裏拿著其中一張報告紙,細眯著眼,仿佛在腦海裏推論什麽,讓人忍不住就湊過腦袋去:啥啥,你在看啥啥啥?


    可可推開王老師湊近的腦袋,“那個在廁所裏找到的煙頭,上麵的dna來自於一位和張沛有血緣關係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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