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左擎蒼表示出讓舒潯住他那裏的意思,但舒潯想了想,還是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公寓,周末才去左擎蒼家小住兩天。小公寓旁邊就是派出所,相對比較安全,左擎蒼沒有反對,一來,對他恨之入骨的犯罪分子很多,知道舒潯和他的關係那麽親密,恐怕借機下手;二來,他打算等舒潯適應了大學教師生活後再說。

    “你們這是要隱婚哦。”胡皎打電話來嘮家常。

    “我還沒有婚,另外我對穿那種層層疊疊又重得要命的婚紗沒有興趣。”——舒潯某天在電話裏高冷地對表妹胡皎說,換來胡皎一陣嘖嘖稱奇。在胡皎還想對她嘮叨些生活瑣事時,舒潯說了句“我去開會了”,就直接掛了電話。

    胡皎氣得要死,馬上陰暗地發信息給紀方珝:“我姐也變成了一個工作狂!之前她還一直對工作狂姐夫表示不屑!女人心海底針啊!”

    舒潯將手機調成靜音,其實她也不太想參加學校這種無聊的表彰會,可通知寫著全校教職工都要參加,所以你可以看到一些白發蒼蒼的老教授、懷了孕的女輔導員、天氣變化剛感冒還在咳嗽的教工都乖乖到了大禮堂。

    大禮堂建得頗有氣派,全校重要的會議、晚會都在這裏舉行。舒潯到會場坐下後,她習慣性地找左擎蒼,他還真是大牌,表彰會開始後,他才姍姍來遲,在留給他的空位上坐下,也習慣性地看了一眼舒潯,目光稍微暖了暖。

    表彰會由副校長主持,頒獎完畢後,在獲獎人員依次下台後,治安學院副院長楊捷作為獲獎代表例行講幾句。隻見身著煙灰色西裝、打著藍色領帶的楊捷清清嗓子,開始發言。

    台下的大家可能都覺得百無聊賴,有人還拿手機出來看起了小說。隻是,這些看小說的人恐怕連一章都沒看完,就聽見一陣巨響,伴隨著巨大的衝擊波而來,震得人大腦一片空白。

    混亂中,被一聲巨響嚇到的舒潯很快鎮定下來,驚叫聲四起,她尋聲望去,隻見台上發言的楊捷副院長已然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燃燒,可能已經沒救了。主.席台離台下還有一段距離,前兩排獲獎人員都還沒怎麽歸位,爆炸沒有殃及更多的人,前麵坐著的一些教職工看上去沒有受多大傷,有的僅僅是被講台碎片劃破了皮膚或者砸到了身體。

    看起來比較可怖的是,玻璃因為那聲巨響都被震破了,玻璃渣砸了一地都是,還有人在奔跑中不小心踩到玻璃片一滑,崴了腳。

    她還沒站起來,就被人重重一拉,抬頭一看,左擎

    蒼已經撥開人群跑到了她前麵,用身體擋護著她,以免再有新的爆炸發生時傷到了她。

    左擎蒼黑色西服上沾了些灰塵,領帶也鬆了,盡管如此,還是那樣從容淡定。他的左手向後握住了舒潯的手,十指緊緊扣在一起,就像幾年前他牽著她散步時那樣,掌心幹燥,手指有力,隻要他不想放開,就不會被掙開。

    他擋在舒潯身前,向禮堂的主.席台上眺望。那裏除了正在燃燒的楊捷外,已經沒有別人了,音控室空無一人。講台已經被炸碎,話筒不知道被炸到哪裏去了,前拍桌椅被衝擊波震得七扭八歪,但因為低於主.席台,並沒有多大損壞的樣子。

    “我們先出去。”因為不確定爆炸原因,左擎蒼轉身摟住舒潯,帶著她往出口走。

    這次爆炸來得太過忽然,沒有人能想到。大家都十分慌亂,紛紛撤離大禮堂,好在大家畢竟是搞刑偵的教師們,撤離時還算有序,不一會兒,大禮堂的人就都走空了。舒潯被左擎蒼一路護著,有點不好意思,好在大家都忙著往外走,已經沒人顧及誰扶著誰,誰拉著誰了。

    左擎蒼帶著舒潯跑到安全的地方,捏了捏她的肘關節,“受傷沒有?”

    “沒事。”舒潯坐的位置比較靠後,除了感覺到一點衝擊波外,沒有別的不適感。“我感覺像小型炸彈,好在威力沒有那麽強,又像燃燒彈,但是那種武器怎麽可能出現在學校裏?是誰在惡作劇,還是有人刻意……”舒潯這下子才覺得大事不妙,爆炸之後,大家紛紛撤離,如果兇手就在禮堂裏,那麽勢必跟著人流一起出來,事不關己一樣混在大家中間。

    “故意的。”左擎蒼確定舒潯沒事後,“可能是小型炸彈,還有一些助燃劑。我去看看。”說罷,轉身快步走迴禮堂。

    “左擎蒼!”舒潯拉住他,“你不知道這起爆炸是針對誰,萬一沒達到目的,還有第二場爆炸怎麽辦?”

    “不會有第二場爆炸。”左擎蒼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她肩上,一邊卷袖子一邊說,“如果本著‘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原則,整個禮堂已經橫屍遍地了。顯然,這是有針對性的,有意製造爆炸的這個人很自信,所以弄了一個威力不是很大、不會傷及無辜的爆炸物。他很有良知,但我不會因此表揚他。”

    舒潯目送左擎蒼奔著禮堂而去,再看看周圍驚魂未定的同事們,忽然覺得這生活跟連續劇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們聯係了消防車、救護車和警車,大家都是搞刑偵的,一下子就

    恢複過來,左擎蒼進入禮堂後,幾個物證學教授、偵查學碩導、警務指揮教授也進入了禮堂。

    在這群人麵前製造這樣的事件,不得不說,犯罪人真的很大膽,又或許他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舒潯本想跟著進禮堂,但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教授似乎身體有些不舒服,就扶著他們到更遠也更安靜的廣場邊坐下,迴頭看見一個大著肚子的女輔導員撐著腰艱難地往這邊走,又上去把她扶過來。

    “心髒不好,休息一下就好了。”老教授擺擺手,他是犯罪學學院最德高望重的博導崔勁聲,七十五歲了還在執教。懷孕的女輔導員是法學院的碩士杜春曉,帶的是大二的學生們,她坐在崔勁聲邊上,先喘了一會兒,也向舒潯道謝,“昨天我還看見他們布置會場、排練呢,今天啊,說實話還真把我嚇得要命,下午去醫院檢查看看算了。對了,我剛才看見左教授進去了,他那麽厲害,弄清楚是怎麽迴事應該不成問題吧!”

    昨天,作為新任教師,舒潯也到禮堂來看了一圈。禮堂是去年建成的,她畢業時,禮堂才剛剛開始挖地基。昨天恰好也碰到學生會的同學們在布置會場,她還到音控室去幫忙試了兩次話筒。

    “擎蒼在裏麵,誰不放心?”崔勁聲看上去對左擎蒼非常喜愛,舒潯想起來,他貌似是左擎蒼本科時的犯罪學導師。原來是得意門生啊,怪不得。崔勁聲很不服老,說:“小舒,我這邊沒什麽事,你去禮堂那邊看看究竟怎麽個事。小杜,你坐在這裏跟我一起等醫生,聽說你懷的是雙胞胎,還是讓醫生給你檢查檢查吧。”

    “肯定的,肯定的。”杜春曉連聲說,摸著肚子好像在安慰裏頭的小寶寶。

    舒潯看著杜春曉安慰腹中寶寶時那既擔憂又慈愛的樣子,不知道她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或者是一對龍鳳胎?如果一下子兒女雙全,多好啊……舒潯忽然想起以前左擎蒼說他們也會有孩子的,不知自己將來有了寶寶,是什麽心情。

    有些人是不能想的,一想就來電話。

    “治安學院副院長楊捷確認死亡。”投入工作時,左擎蒼言簡意賅,“禮堂裏沒有其他爆炸物。”

    “針對他嗎?”

    “還在確認。你在什麽位置?”

    “小廣場這兒。”舒潯遠遠看見救護車和警車唿嘯著從學校離禮堂最近的東大門疾馳進來,越來越多的學生知道禮堂出事了,紛紛三五成群往禮堂跑去,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

    “小舒,怎麽了?”崔勁聲見舒潯掛了電話,馬上問。

    舒潯斟酌了一下用詞,“楊捷副院長不幸去世了。”

    “啊呀……”崔勁聲大吃一驚,拍了拍膝蓋,很痛心疾首地說:“可惜呀!可惜呀!楊捷是我教出來的,他老婆也是我的學生,他們每次見到我都‘老師老師’地叫,唉!”

    舒潯雖然對其他學院老師的師生關係不熟悉,但還是很惋惜地跟著點點頭。見救護車上的醫生下來照看崔勁聲和杜春曉,舒潯走迴禮堂,見外麵被圍得水泄不通。

    在那兒拉黃白警戒線的警察幾乎都是刑偵大的學生,甚至有人還是楊捷的學生,例行公事之餘,眼裏還多了一絲憤怒。

    擁有對全國所有刑事案件過問權和參與辦案權的左擎蒼站在禮堂大門口,頎長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依舊格外惹眼。他手套還沒摘下,正在跟物證學教授梁子嵋說些什麽。右手插在褲子荷包裏,左手時而指一指禮堂裏,時而隨著說話不經意動一兩下。一個是刑偵界出名的破案機器,一個是物證學泰鬥級的博士生導師,男學生們見到這兩位刑偵大神交流案情,為數不多的女學生們盯著左擎蒼暗暗發花癡,都覺得這熱鬧湊得太值得了!

    現場法醫進行初步驗屍,警察師兄們奮力維持著秩序,阻撓這些躍躍欲試的師弟師妹衝進來看個究竟。

    舒潯的第六感是,放置爆炸物的就是學校裏某個人,所有熟知爆炸物原理和拆除的人都有嫌疑。

    難免的慌亂過後,舒潯迴憶一下事件發生經過,爆炸物就被放在講台裏。什麽時候放進去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昨天布置會場的人,但這個人是如何掩人耳目將這種東西放在講台裏,他要炸死的是楊捷,或者楊捷和明齊市的蔡迪一樣,隻是個冤死鬼?

    要說昨天出現在會場的人,舒潯忽然意識到——我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她到底是清白的,沒什麽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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