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清輝灑在窗前,一點一點漸亮。手塚朦朧著雙眼看了看床頭的鍾表,剛剛是早晨六點多種。這個時間對於手塚不早也不晚,睡到自然醒。他每天都是這個時間起床,然後出去跑步,吃完早飯迴到宿舍洗個澡,喝上一壺梅子茶,有課的時候就去上課,沒課的時候就坐在鋼琴前或者到練習室去彈琴。手塚就是這樣有著自己作風的人,盡管喝梅子茶會讓人感覺到老氣,他卻一直這樣堅持著。戴上眼鏡,窗外剛剛蒙蒙亮的天,看上去伸手可以觸摸得到,氣壓很低。

    ——嗯……裕太……裕太你還好吧……裕太好久沒見你了……裕太你長高了……

    手塚側首看向不二,他仔細聽著不二的夢話。夢中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裕太”這個名字,感覺到既熟悉又陌生。手塚沒有想太多,他知道這個時候不二是絕對不會起床的。看著不二甜甜的笑容手塚不想打擾他的美夢,於是一個人悄悄的起床收拾。

    依舊是在學生寮後麵的花園裏跑步,隻是冬天的寒冷凍得手塚兩耳發紅,唿出來的像薄薄的一層霧氣,跑步隻是為了強身健體。茶餐廳的老板剛剛上班就看見手塚走過去,於是老樣子,手塚點了一份西式早餐一邊吃著一邊看報。

    ——喂。

    手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媽媽,早上好。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哦,今天下午嗎?

    ——沒有。結業式以後吧。

    ——就這樣,再見。

    手塚掛斷手機,他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決定迴宿舍去。

    手塚推開宿舍的門,屋子裏空空如也。他想不二可能已經出去了。收拾了衣服拿上毛巾向浴室走去。

    ——喲,手塚!早上好啊。

    不二笑盈盈的從浴室走出來。

    ——你還沒出去?

    ——當然啊,我剛剛洗漱完。

    不二讓開浴室的門,讓手塚走進去。

    ——今天是結業式吧。所以我比平時起的早一點。

    手塚點點頭,關上浴室的門,不二笑著收拾屋子。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不二在外麵聽的很真。他一邊整理的床鋪,一邊把換洗的衣服收拾到竹籃裏麵,淩亂的原子筆和照片也被不二歸置到書桌的抽屜裏,不二看著餐桌上精致的茶壺微笑著。

    手塚從浴室中出來,不二已經出門了。大概是去吃早餐了吧,手塚如是的想著。他換好幹淨的西服,去餐桌上拿茶壺。茶壺是熱熱的,打開來還有一股梅子的酸甜味道。是不二沏的嗎?手塚這樣想著。

    ——你洗好了啊。不二打開門走進來,手塚正在倒茶。

    ——怎麽樣?沒涼吧?

    手塚看了看不二,又看了看茶壺。

    ——恩,剛剛好。

    不二走到書桌前,他拿出一個大相冊,把最近洗出來的照片用原子筆一張一張的編號,然後放進去。手塚一邊喝茶一邊看著不二做事。這是他第一次看著不二做事,很專注也很用心的樣子,看上去很幸福。

    ——呐,手塚。結業式上由你做學生代表嗎?

    ——恩。

    ——要演奏曲子嗎?

    ——是的。

    不二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笑容讓不二在同學之間顯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不二,以後這個宿舍就你自己住了。

    ——手塚要搬走了嗎?

    ——恩,已經找到房子了。

    ——哦,那真是喬遷之喜呐。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非常感謝。

    不二突然放下手中的事情,禮貌的和手塚客套起來。這突然讓手塚全身不自在,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一樣。

    ——新年,你不迴家嗎?

    ——是的,我會留在學校過年。

    ——家人不會擔心嗎?

    不二笑著看了看手塚,他走到鋼琴旁笑著按下幾個鍵。

    ——手塚,你不要事先練習一下?

    ——哦,不過,這個鋼琴需要調音了。

    手塚聽得出不二故意轉變話題,不想為難不二,也不想把最後的氣氛搞得很尷尬。

    ——那讓我來給你調一調吧。

    不二笑著打開鋼琴的蓋子。手塚走到鋼琴前,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白色的琴鍵。

    ——手塚,剛才的re有點偏,我們從do開始吧,一會兒你記得告訴我調一下re。

    不二彎著腰伸手去拿調音錘

    ——不二,這個音呢?

    手塚又按下一個鍵。

    ——這個高音do很好,音色很正。

    ——不二,你有絕對音感嗎?

    不二轉身看著手塚。

    ——你有絕對音感。

    手塚斷言,不二笑著點點頭。

    ——我們開始調音吧。

    結業式上,手塚以學生代表的身份演奏了一曲鋼琴詩人肖邦的協奏曲。不二坐在台下看著手塚的演出靜默的出神,當不二聽說手塚要離開宿舍的時候,心裏竟然停漏了一拍,一陣失落感湧上心頭。為什麽?為什麽會在意他的離開?不二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就像是有人在輕輕敲打著心門。

    手塚一個人迴到宿舍,他是那種生活很簡單,除了釣魚爬山沒有其他愛好的人,零七八碎的東西不多。手塚把衣櫃裏的衣服和書整理出來,放進旅行箱中。把茶壺裏的殘餘茶葉倒掉,然後清洗一下,放進書包裏。他看了看自己書桌旁的鋼琴,想起了不二早上為他調琴的事情。絕對音感啊,手塚這樣想著。左手邊的書桌上放著一封信,他盯著書信上的字體看了又看,是不二寫的,收信人的名字是“裕太”。

    ——手塚已經迴來了啊!

    不二推門進來,手塚剛好拿起書桌上的信。

    ——恩,收拾的差不多了。

    不二快步走到手塚麵前,拿過他手裏的信。

    ——哦,那就好。我還在想要不要我的幫忙呢。

    不二把信放進手提袋中,笑著和手塚說話。

    ——這是你寫給裕太的信嗎?

    不二看著手塚的雙眼,竟然發現他的雙眼是如此的淩厲,感覺到自己不能瞞著手塚,不二輕輕的點點頭。

    ——你的家人?還是……

    ——家人。

    ——與其寫信不如迴家看看。

    手塚覺得自己好心提醒了不二,不管他和家人之間有什麽矛盾都應該迴去看看。不二沒有說話,他選擇笑著沉默。手塚轉身去拿收拾好的行李。

    ——我要走了,再見。

    手塚提著行李向外走。

    ——等等,我剛好要寄信,所以一起走吧。

    不二拿起手提袋跟著手塚的身後鎖上門。

    並不吵嚷的街道,人行便道上紅色的地磚,每走幾步都會有一棟古老的建築。轉角的街頭有紅色的指示燈在閃亮,手塚和不二停下腳步。

    ——不問我為什麽不迴家嗎?

    ——那是你的私事,與我無關。

    不二笑著握緊手中的手提袋。手塚意識到自己說了傷人的話,側首看了看不二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

    不二揚著燦爛溫暖的笑容抬頭看著手塚,然而手塚卻知道不二很想找個人聊聊。

    ——裕太,是你的弟弟?

    不二看了看手塚,點點頭。

    ——他還好嗎?

    不二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前方笑著。

    ——不二,你的心情很複雜吧。

    ——裕太他,從小就很倔強。

    不二低著頭,手塚看到不二的笑容漸漸從嘴角滑落,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不二將貼好郵票的信封放進郵筒中,對麵有一間花店。

    ——我和裕太是孤兒,他很小就被一個好人家領養了。

    ——為了他,你才轉學過來?

    ——也許我不應該打擾他吧,每次去看他,他都倔強著不肯承認我這個哥哥。

    ——不二你很關心弟弟。

    不二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無奈。

    ——你的手腕沒事了嗎?

    手塚看了看手腕點點頭。

    ——要買花迴去嗎?

    手塚和不二走到花店門前。

    ——恩,想買一束放到屋子裏,新年看上去不會太單調。

    手塚望著天看著天上的白雲,一想到不二剛剛的話,就像有兩隻手在緊緊的擰著心。不二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手塚這麽想。不二捧著一束包裝精美的五葉同心蘭和手塚告別。他們一個向南一個向北,雖然背對彼此,卻仿佛帶著對方的心同行。

    當一件事情成為兩個人共同的秘密時,彼此就好像擁有對方的心情一樣,無論怎樣都會不顧一切的守護秘密,守護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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