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那小子幹啥去了?”授功大會完畢陪著客軍將校們吃完午飯的唐刀立刻找到李九斤,詢問冷鋒動向。


    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唐刀一想到這位心腹大將,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冷營長,嘿嘿,又去清如妹子住的那邊轉悠去了。”李九斤咧著嘴樂。


    這連續一周,午飯後和晚飯後,都成冷大營長的保留節目了。


    就是,冷大營長連個人毛都沒看到,聽說三個孩子去一個山裏同學家玩耍去了,不到過年,是不會迴來的。


    最絕的是,連那隻個性十足的大黑羊和已經滿周歲的小山羊,都被帶走了,冷大營長專門帶去喂羊的黃豆都是咋去的就又咋迴的。


    這好家夥,是不是清如夫人刻意安排的,誰也不知道。


    反正,冷大營長就是幹晃悠,就是沒看到人。


    “行,我看清如大姐熬夫的火候也差不多了,冷鋒隻要拿出我教的那招兒,不出意外的話我多個嫂子,你老李就多三個大侄子!過年紅包記得多包點兒。”唐刀臉上浮出笑容,拍拍有點懵逼的老兵油子就出門了。


    “怪不得老算盤那個老小子說老子今年要破財.”想起本就要送21份禮,這下三個小家夥身份不同了,這一塊大洋紅包都還拿不出手了,老兵油子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要不,冷營長你繼續打光棍得了唄!


    老兵油子這心聲要是被正在努力追求自己幸福的冷鋒聽到,指不定就得來一記割袍斷義!


    “長官你等等我,要不我們一起去瞅瞅現場情況,你那個瞄準鏡倍數比我的那個高。”終究還是兄弟義氣戰勝了錢財,心疼完自己荷包的李九斤連忙追出去。


    唐團座臉上浮現出的意味深長的微笑,老兵油子貌似猜到點什麽。


    “滾,誰和你去做那無聊之舉,老子是喝了酒,打算去山上吹會兒風。”唐刀罵道。


    “那我陪長官你一起去吹風,大雨,你娃就不用去了,大人的事兒,小孩家家的別參和。”


    夏大雨氣得鼓起腮幫子,祝你個老頭子喝西北風喝到飽。


    。。。。。。。。。。


    被人惦記的冷大營長心裏卻是猶如撥開雲霧見月明。


    和前幾日不同,他這剛晃悠過來,還隔著老遠就看見山坡上一大一小兩隻黑羊在幹草叢中努力的尋找青草。


    孩子們這是迴來了,冷鋒心裏自然是大喜。


    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山坡,兩隻羊瞅見還算熟悉的冷鋒,羊尾甩了幾下算是打過招唿。


    說起來這隻母羊大黑也真是神奇,從廣德到太行上這一路上一千多裏地,雖然小石頭兄妹倆寶貝它,但無論冷鋒還是李九斤等人,都一致認定這隻羊活不久,指不定啥時候就走路累死了。


    甚至還有人說了:不能公開吃羊肉火鍋也能熬羊肉湯給重傷員們補補身體。


    可大黑讓軍人們失望了,這隻懷孕的母羊不僅跟著三小坐著的馬車走了上千裏路,還於漫漫征途上生下小羊羔,更牛逼的是,這隻靠路邊野草和三小省下的幾口米飯活下來的母羊還產出不少羊奶,給不少重傷員補充營養。


    在那個缺少藥品的冬天,營養和自身抵抗力就是傷兵們對抗傷病的最後武器。


    大黑羊至少讓五個近乎必死的傷兵活了下來。


    從那以後,再無人說等著羊死吃羊肉的話了,哪怕是背著小石頭。


    大黑也很通人性,在它的帶領下,被取名小黑的小公羊也學著見熟人搖羊尾巴,見到生人就‘咩咩’叫示警。


    當然了,大黑當年一下能頂翻日本人的兩個羊角也不是擺設,連初到四行團的乖乖可都被這位被野豬氣味兒嚇到的‘羊大姐’狠狠頂過,半大野豬崽子當時都蒙圈了。


    日本人的刺刀它都沒怕,咋一隻羊這麽牛逼?如果乖乖知道,大黑可也是幹過日本人一票的羊,估計就沒那麽蒙圈了。


    這可不行,不叫喚幾聲咋通知屋裏的人來人了?冷鋒在愛情方麵是直男,但在戰術方麵卻是個少有的聰明人,上前幾步,就把背上背著的炒好的黃豆布袋打開放兩隻羊麵前。


    那可是冷鋒自個兒在炊事班炒的,還專門放了細鹽,那噴香的味道,別說羊忍不住,就是人也忍不住想抓幾顆放嘴裏。


    兩隻羊剛想低頭,結果冷鋒就把布袋口給捏住了,兩隻羊可不得‘咩咩’叫?還是能體現焦急心情的那種。


    果然,兩隻羊一叫喚,由四行團工兵連耗費好幾天搭出來的兩層木屋位於一樓的門就被打開了。


    “冷大叔,你來了。”探頭出來的小石頭看見冷鋒,歡唿一聲躥出來撲到冷鋒身上。


    2月初四行團勝利歸來時,冷鋒見過來給他送糕點的三小,但那會兒是在駐地,冷鋒做為一營之長,事務繁多,沒說上幾句話就不斷有人匯報,三小也隻能拿上冷鋒給他們準備的禮物走了。


    後來就是三小去了在山裏的同學家,這算是大半個月來,叔侄倆第一次見麵。


    “小石頭,看我給你、喜妹還有逸滿帶的禮物,喊他們出來,他們一定喜歡?”熟悉冷鋒為人的,一定會被此時冷鋒滿臉溫暖的笑容給嚇到。


    要知道,縱算是黑龍潭大勝,冷鋒也隻是微微咧了咧嘴,哪像現在如此絢爛的笑過。


    聽到大哥喊,裏屋的兩小隻也欣喜不已的狂奔而出。


    四歲剛過沒多久的喜妹因為腿短,跑的不如小哥哥月逸滿快,為此還很惱怒的瞪了平時啥都讓著自己的月逸滿一眼,但看到冷鋒給她的禮物後,瞬間樂壞了。


    冷鋒給已經快滿9歲的少年帶的是一個彈弓,那是冷鋒在戰後的戰場上一棵被炮彈炸倒的百年楠木上找到的合適枝丫做的,被火灼燒過的百年楠木堅韌而又光滑,再配上牛皮筋,彈弓的射程能達25米,正是這個年齡段孩童最喜歡的玩具。


    而給月逸滿的,是一把可以發射泥丸子彈的槍!


    月逸滿今年已經6歲了,卻一直老成持重的緊,就像個小大人似的,冷鋒更希望看到他這個年齡該有的調皮樣子。


    上次看到他也如同當年的小石頭一樣對槍械很感興趣,給真槍當然不行,給木頭槍又太過老套,冷鋒就去求小何老師,設計一款鐵的,有真槍的樣子,但功能方麵隻能擊發底火聽個響。


    小何老師聽了冷鋒的需求,還真不負冷鋒所托設計了一款這樣適合兒童的‘玩具槍’,整體外型完全是縮小版的黑星手槍,甚至真的能通過底火火藥爆發擊發出‘子彈’,不過由於底火能量不足的原因,填入槍膛的泥丸最多隻能被擊飛十米,不具備殺傷力。


    但重達大半斤的小手槍別在腰間,絕對是威風十足。


    給喜妹的禮物最多,全是奶糖,那是團裏給冷鋒這個少校營長每天3顆奶糖的配額,冷鋒足足省了三個月,就是為了給著名的小饞嘴喜妹一個大大的驚喜。


    至少過年時,喜妹奶糖自由了,就算她兩個大哥一個手拿彈弓打兔子,一個腰插手槍裝團長,要想吃奶糖,可都得求著她這個奶糖小富婆。


    抱著奶糖罐嘚瑟到不行的喜妹傲嬌的看了一眼兩個各自拿著自己禮物喜滋滋的‘憨批’哥哥一眼,眼珠一轉:“冷大叔,你給我們都準備了禮物,那送我幹娘什麽?”


    “這”冷鋒被小女娃問的有點想撓頭。


    “你們三個的課業完成了嗎?石頭,你這個當大哥的,怎麽帶的弟弟妹妹?”穿著青色粗布棉袍的婦人從窗戶裏露出半個身子,冷吼道。


    “罰你們三個去書房背完俠客行,才能出來!”


    “完了,冷大叔,幹娘生氣了,我不能陪你了。”石頭同情的看了一眼冷鋒,一臉愛莫能助。


    快滿九歲的孩童可不是傻乎乎啥都不懂的年幼弟妹,他多少還是能感覺到一點幹娘和冷大叔之間的事的。


    可他終究還是不懂大人們之間那些複雜的情緒,幹娘明明很喜歡冷大叔的,為啥生氣?


    或許,等少年長大了,也會發出同樣的疑問的!


    “幹娘,我就認識幾個字!”喜妹可憐巴巴的癟著嘴。


    “那阿妹你監督我和石頭哥背好了。”月逸滿或許不明白娘親為何生氣,但卻是知道娘親的脾氣,拉著還老大不情願的喜妹就跑。


    眼見三小隻都被婦人趕迴屋,冷鋒有些尷尬,撓撓頭隻能硬著頭皮和站在窗邊的婦人打招唿:“清如,好久不見,前段時間迴來也沒見著你人。”


    “你不是讓我少去你哪兒嘛!小女子那敢違逆能指揮千軍萬馬的冷營長的軍令。冷營長,如果沒有事兒的話,您還是離我們這種孤兒寡母遠點好,免得你被別人笑話。”站在窗口的婦人麵色清冷,丟下一句話眼瞅著就要關上木窗。


    “哪有,哪有人笑話?”冷鋒不由得急了,連忙又上前幾步,走到窗前。“我那樣說,隻是想你既要負責小學的事,還要帶三個孩子,怕你勞累。”


    “我這個勞累慣了的賤身子,不勞你冷營長費心。”婦人臉色依舊冰冷,眼神中卻是閃過一絲自怨自艾。


    大山中本就愚昧,謠傳著寡婦克夫,尤其是對於前線之軍,誰沾染失夫之寡,指不定就會戰死。這種話聽一遍聽兩遍都無所謂,但聽得多了,就連清如這種讀過書的女子都忍不住有些自我懷疑,再加上冷鋒這麽一說,那心中還不是無比淒涼起來?


    而對於婦人來說,如果讓她在自己能獲得幸福和冷鋒能一直好好活著做選擇,她肯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更重要的是,婦人有著嚴重的自卑心理作祟,她是個帶著一個拖油瓶,不,現在是三個拖油瓶的寡婦,而冷鋒已經是四行團最年輕的步兵營長,隨著唐刀和四行團越來越強,冷鋒必然會走到更高的位置。


    是連長或是營長的時候沒人背後笑話他,但當有一天他成了將軍,會怎麽樣?


    這也是內心敏感而脆弱的婦人所擔心的!


    聽到婦人如此說自己,冷鋒心中狠狠一痛,但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麽。


    見冷鋒沉默,婦人眼中露出失望,微微歎息道:“冷營長,你走吧!你的衣服我不幫你洗,自有醫護連不知多少的女護兵們給你洗。”


    “可我不想別人洗,就想讓你幫我洗!”看見婦人眼神,冷鋒心裏猛然一緊。


    這名性情冷靜的陸軍少校有種直覺,如果他再不拿出戰場上的果決,隨著那扇窗的關閉。他或許就又要丟掉生命中重要的一個人,這種感覺他已經經曆過好幾次,他真的不想再經曆了。


    這已經算是冷鋒這個呆頭鵝一年多來最直白的表達了,語氣也足夠堅決。


    婦人心中微甜,臉色雖然依然清冷,但關窗的動作卻是停止了。


    “為了感謝你幫我洗衣,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冷鋒見婦人停止了關窗的動作,連忙說道。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送我什麽!不過,先說好,如果是糊弄石頭他們的小玩意兒,我可是要丟到大黑小黑的窩裏去的。”婦人眼中閃過好奇。


    冷鋒不是沒送過她們母子四人東西,但不是生活用品就是逗弄三小支的玩具,送給她本人的不過是條圍巾。


    這其實也稱得上浪漫,但問題的關鍵是這條圍巾是在鄭城時一個看上冷鋒的大家小姐托人送的,因為部隊要開拔這條圍巾無法物歸原主,冷鋒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就送給她了。


    不過冷鋒倒也光明磊落,送的時候還特意說明圍巾來處,真的是讓婦人啼笑皆非,除了暖和外,那還有浪漫的感覺。


    說實話,對冷鋒這個呆頭鵝極了解的婦人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冷鋒不要再整出一件類似的物件,哪怕送她個晾衣架都是可以接受的。


    冷鋒偷眼看看四周,那模樣猶如做賊一般。


    青澀的模樣讓婦人忍不住有些想笑!


    然而下一刻,婦人驚呆了。


    遠方500米外躲在草叢裏的無良中年人也驚的一哆嗦。


    如果不是瞄準鏡清晰的視野確定告訴他,那就是他的大營長,老兵油子一定懷疑是有人冒充冷鋒。


    那絕對是自從他認識冷鋒以來,從未見過的冷鋒。


    他熟悉的冷鋒,向外掏的,從來隻有槍。


    但現在.


    驚呆對麵女人和偷窺男人的不是冷鋒從提的那個大布袋裏拿出一個隻有一尺多長類似於琴的玩意兒,上麵有四根琴弦,伸手在琴弦上撥弄了幾下,調了調音色。


    也不是從未擺弄過樂器的冷鋒開始彈琴,彈的還是那麽迴事兒。


    而是,一向酷帥酷帥的冷大營長竟然一邊彈,一邊唱起了歌:


    難以忘記除此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裏


    你的身影


    揮散不去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


    唔哦哦


    隻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沒什麽能夠給你


    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想念隻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冷鋒的嗓音略顯嘶啞低沉,放在未來就是典型的煙嗓,唱歌的聲音其實很好聽。


    可關鍵是這位爺音樂細胞一般,這彈的和唱的吧!如果讓專門為他選這首歌並親自教他的唐刀來這兒,真的是想把臉捂起來,調有,但不多。


    但冷鋒絕對是認真的,哪怕中間有很努力的在找調,但歌詞卻是半字未錯,那絕對是背的滾瓜亂熟。


    婦人先是被逗樂了,捂著嘴偷笑。


    她知道,這一定是唐刀那個家夥給冷鋒出的主意,不是他,怎麽會有這樣近乎赤果果表達愛意的歌詞。


    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冷鋒表現出的態度。


    他愛自己,不再遮遮掩掩的逃避,這就夠了。


    笑著,笑著,女人又哭了。


    哭自己曾經的命運,也哭自己竟然還能再度幸運。


    “清如,你別哭啊!是不是我又搞糟了,可長官說,你們女子喜歡為她唱歌的男人,這個小木琴和歌都是他教給我的,我練習了很久了,一直沒敢唱給你聽。”冷鋒有點慌。


    “那今天你怎麽又敢唱了。”


    “我怕我再不唱就沒機會了。”冷鋒很誠實的說道。


    “你別哭,如果不喜歡,我以後不唱便是。”


    “誰說我不喜歡,我很喜歡!”


    “團座,你也教教我啊!我探親的時候,給我婆娘也來一曲。”李九斤把自己掉了的下巴頦給按好,看向唐刀的目光中滿是欽佩。


    團座長官真騷,這招數都想得出來。


    “你還是按嫂子信裏說的,迴去了就好好造娃吧!別人唱歌要錢,你唱歌,會要命!”唐刀打了個寒顫,無情的拒絕了屬下大將完全不自知的請求。


    。。。。。。。。。


    ps:明天要送父母迴老家一趟,這麽冷的天,七十多的老兩口硬是要迴去參加親戚的酒席,風月真是勸不住,沒辦法,隻得開車送老兩口迴去,明天隻能再跟兄弟們請假一天,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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