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七年,五月二日!


    原第29軍大將劉如明利用煙霧彈騙得日軍以為城內中國軍隊要決死一戰、正瘋狂調兵遣將打算將該部圍殲,卻不料這位徐州城防司令來了一招金蟬脫殼,竟然星夜率部從日軍還未合攏的包圍圈內撤出。


    徐州被日軍占領!


    中日雙方各自宣布徐州會戰結束。


    日方在報紙上宣稱自己達到了會戰前期的戰略目的,順利占領蘇北重城徐州,並獲得兩條重要鐵路線的控製權。


    而中方這邊同樣在報紙上宣稱徐州會戰是屬於己方的勝利,中方與此一役殲滅日寇近四萬,尤其是台兒莊一戰,就令超過兩萬日寇授首,雖然沒有繳獲到聯隊旗,但依然近乎全殲了日軍四個步兵聯隊,是衛國戰爭史上輝煌的勝利。


    其實,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中日雙方這都是在給自己打氣,單說光輝的一麵,醜陋的那一麵是隻字不提。


    日方在會戰初期的戰略目的可不僅是控製兩條鐵路線,他們最大的目的是想殲滅中方此次參戰的六十萬精銳,為以後攻略華中打下堅實的基礎。


    日方在淞滬會戰和金陵保衛戰兩戰都勝利了,但也是傷亡慘重,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皆是因為中方參戰的近百萬軍隊是中國最精銳的士兵。


    此次會戰,日方可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調集了華北、華中兩大方麵軍二十萬精銳,甚至比當初淞滬會戰時的投入還要大,就是企圖將中方這最後的精銳全殲於這個平原上。


    但顯然,他們這個目標徹底落空了。


    整個會戰期間,中方雖然傷亡也過了十萬,但拿也不過是參戰總兵力的六分之一,主力任存!


    而反觀日方,傷亡也近四萬,甚至占到了參戰總兵力的五分之一,台兒莊之戰更是日本華北方麵軍的滑鐵盧,兩個支隊級的主力被中方耗盡力氣並集合重兵全殲。


    還因而導致日本華北方麵軍大將司令官下台!


    這雖不是日本陸軍自成立以來,第一次因為會戰失利將一名大將級的司令官撤換,也不是第一次遭受如此慘重損失,日熊之戰的戰損比這要大的多,但這絕對是日本陸軍第一次成建製的被殲滅!


    說此戰是整個日本陸軍之恥,是一點也不為過。


    從這個方麵來說,日方此次是失敗的。


    而中方呢?


    其實說自己勝利也很勉強,沒錯,這一戰幹掉了小四萬鬼子,打出了中國軍隊的威風,自己也保存了足夠實力,可蘇北丟了啊!


    失去了兩條重要的鐵路線,日軍將可以暢通無阻的將北方的軍隊通過鐵路線運往蘇北,接著將會重兵威脅中原最重要的省份---豫省,進而威脅整個華中。


    可以說,這一戰下來,中日雙方誰也沒占著便宜。


    中方失了大片國土,卻保存了實力;日方占領了土地,卻被中方狠狠砍了一刀,流了不知多少血,想向以往那樣盡快攻略華中,那是癡心妄想。


    至少,慘遭重創的日本華北方麵軍還在等著換司令官呢!


    五月三日,一架運輸機在四架戰鬥機的護航下,由高麗方向飛抵平北城西郊機場。


    室內壽衣親率麾下近十名重將去往機場迎接。


    時任日本陸軍大臣的衫衫元走出機艙,看著二十幾米外列成一排的日本華北方麵軍重將們,眼神中有些複雜。


    做為日本陸軍智囊團中的骨幹人物,衫衫元參與策劃了‘七七事變’以及後來的太平洋戰爭,也是未來晉升日本三名元帥之一的狠人,當初在皇帝禦前親口喊出‘三月滅亡中國’口號的也是他。


    很顯然,時任日本陸軍大臣的這位在日本陸軍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那麽,日本陸軍大臣相當於一個什麽角色呢?


    這得從日本陸軍架構說起。


    戰爭時期的日本陸軍所謂‘軍部’,其實是指陸軍省和參謀本部兩大單位。那個‘省’字不過是從中國唐朝抄襲來的,也就是模彷三省六部製的‘省’。


    實際上,在早期的日本軍事體製中,內閣隻設有一個處理所有軍務的‘兵部省’,這個抄襲更嚴重,‘部’和‘省’都用了。


    但從1871年開始,由於海軍的崛起,兵部省被拆分為‘陸軍省’和‘海軍省’兩個部門,日本陸海軍開始分家各自搞建設,等到7年後,原陸軍省所屬的參謀局獨立出來改成參謀本部,日本陸軍終於實現了軍政與軍令分開。


    陸軍省是軍政機關,負責陸軍的人事、編製、裝備、訓練等事宜,而設計到戰略、戰術和作戰命令等‘用兵’相關事宜,則由參謀本部掌握。


    說白了,一個是練兵單位,一個是用兵單位,在戰爭時期,參謀本部的權利其實要大於陸軍省,但陸軍省呢掌握著陸軍的人事、編製、經費和動員權力,也能製約參謀本部。


    所以,若是日本陸軍想搞事情,就必須得是陸軍省和參謀本部沆瀣一氣才成。


    狼和狽,少一不可!


    陸軍省的老大職務被稱為陸軍大臣,在內閣裏簡稱為‘陸相’,一般由陸軍大將擔任,而衫衫元就是當前日本陸軍省第一人。


    如此牛逼的衫衫元之所以來到平北城,可不是來給新科日本華北方麵軍司令官撐腰的。


    因為,他就是新科日本華北方麵司令官!


    按道理來說,日本華北方麵軍屬於大軍區,司令官也必須由大將來擔任,但級別和權力明顯要比陸軍省小不少,陸軍省可是管轄著整個日本陸軍中將以下所有軍人的升遷,包括師團長、旅團長、聯隊長,陸軍省都有提名權和推薦權。


    這幾乎就相當於讓一個縣裏的組織部長去下麵鎮上當鎮高官,哪怕級別都是副縣級,你說組織部長心裏憋屈不憋屈。


    可憋屈又怎樣?衫衫元可是皇帝欽點的日本華北方麵軍司令官,理由是華北方麵軍戰績不佳,想順利推進戰事,非有作戰經驗豐富及高超戰略能力者不可任。


    縱觀日本陸軍省和參謀本部幾位日本陸軍大將,非喊出‘三月可滅亡全中國’口號的衫衫元不成。


    而且,皇帝給出承諾,隻要衫衫元在方麵軍司令官任上幹出成績,晉升元帥是板上釘釘。


    有了這個位置的誘惑,衫衫元再不想來,那也隻能勉為其難的走馬上任了。


    這邊衫衫元憋屈的來接任華北方麵軍司令官,神色複雜的遙望著即將成為自己直屬麾下的一眾將領。


    那邊明顯更憋屈的室內壽衣則是板著一張臭臉凝望前方,看都不想看衫衫元一眼。


    衫衫元的職位雖然比他高,但論級別和他一樣都是陸軍大將,他完全用不著對搶走自己司令官寶座的這位卑躬屈膝。


    但這種驕傲,伴隨著衫衫元走下舷梯緩步向隊列走來,室內壽衣的臉色逐漸柔和,最後變成一朵花。


    因為,一個即將失去所有職務的陸軍大將,沒有什麽可供他驕傲的,從這一刻開始,室內壽衣能指揮的,隻有配給他的幾名勤務兵。


    用中方金陵日報的頭版頭條評價:室內壽衣,灰溜溜的夾著尾巴逃跑了,迴家帶孫子順便種種菜地,是他最好的歸宿。


    全文沒有半個髒字,但隻要是讀過書的人,都能看得出中方對於日方換將的濃濃嘲諷!


    一個方麵軍司令官的更迭,當然不是小事兒,日方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不用刻意宣傳,中方密諜也在三日晚間日本華北方麵軍高級將領會議後,將日本華北方麵軍司令官換人的消息傳了出去。


    室內壽衣就坐著送衫衫元來的運輸機,暗然神傷的離開中國飛迴本土。


    中方不是沒想過派戰機截殺這貨,可惜從華中到華北距離高達上千公裏,而且日軍加強了安保,除了有限的幾人知道室內壽衣離開的具體時間,再無其他人知曉,就算中方動用最高級別密諜,最大可能也是除墜毀幾架戰機損失幾名最精銳飛行員外,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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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壽衣安全離開,但他在華北的時代,結束了。


    從此,日本華北方麵軍進入衫衫元時代。


    接手日本華北方麵軍的衫衫元馬不停蹄的召見麾下重將,板垣四郎、土肥圓、川安三郎、磯穀介、中島今屋等紛紛由前線返迴。


    僅用時三日,衫衫元就和在外作戰的各師團長全部見了麵並挨個進行密談,其中甚至還有在晉省大山深處作戰的108、109等師團長,可見這幫師團長們跑得有多快。


    的確,包括悍將板垣四郎在內的一幹日軍悍將,沒有一個敢輕視自己這位新任司令官,那不僅是因為衫衫元擔任過陸軍大臣,管過他們的官帽子,而是,衫衫元這貨,可是個狠角色。


    衫衫元長著一張堪稱憨厚的臉,另外還生有一對八字眉,從外形看上去有幾分傻氣,在其青年時代於軍校就讀時被戲稱為傻瓜元,還有個外號更是被叫做‘便所扉’,意思是像廁所門那樣裏外都可推開。


    但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個外表傻氣十足的貨性格異常堅韌頑固,而且很記仇。


    自從他擔任陸軍大臣後,青年時期調笑過他的那幫同學,不在職的便罷,還在職的基本都因各種問題靠邊站,四十年前的不諳世事時的恩怨都還記著,指不定都拿小本本記好了,你說這幫中將們誰敢讓這位惦記著?


    就在日本華北方麵軍各中將師團長跑斷腿這三日,卻有一名日軍中將如坐針氈。


    香悅青石很急躁,做為日本華北方麵軍第一軍司令官,他早在兩日前便抵達平北城,等待新任司令官的召見。


    結果,連108師團、109師團那兩個特設師團的小渣渣都被招去見麵談話了,他這個下轄三大師團堂堂第一軍的司令官竟然還沒有。


    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麽?


    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在徐州之戰中並沒有完全按照室內壽衣將令,令第14師團西進開封,導致戰場出現百裏防區空虛,室內壽衣竟然將放跑50萬中國軍隊的責任推給自己,香悅青石憤怒之餘,更多的是坐臥難安。


    直到5月7日下午,來自司令部的電話才打過來,告訴香悅青石,司令官閣下將在晚上8點,在司令官閣下的住所和他會麵。


    終於輪到自己了,這原本是件高興的事兒,但香悅青石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在這三四天,除了他之外,所有的陸軍中將都已經和司令官單獨見過麵了,他這個在華北方麵軍堪稱中將第一人的第一軍司令官,竟然排在最後一個,拿屁股想,也不是什麽好現象。


    忐忑的香悅青石此時不由也有點後悔,後悔他自室內壽衣上任後,就和室內壽衣掰頭。


    室內壽衣說要先占領晉省,他就在軍事會議上提出反對,希望沿著平漢線對中國軍隊猛追猛打,並公然指責室內壽衣不斷以直轄名義劃走第1軍作戰序列。


    兩人的矛盾,在華北方麵軍內部,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這其實也不能怪香悅青石,做為‘七七事變’後日軍在華北的駐屯軍司令官,攻略下平津,他是最有資格成為新組建的華北方麵軍司令官的,結果軍部根本不鳥他,直接派了室內壽衣來摘桃子,換成誰都得炸毛吧!


    這也太欺負老實孩子了。


    上一任司令官和新任司令官肯定有交接,室內壽衣指不定在後麵說了他多少壞話。


    就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香悅青石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七時,足足在車中坐了半個小時,準時準點走進了戒備森嚴的衫衫元在平北城的住所。


    那是一個四合院,不過四合院周圍的平民都被趕走,全部住進了司令部的直屬步兵大隊,以四合院為圓心的半徑七百米內,沒有半個中國人的存在。


    此時已是晚上,雖守衛森嚴,但基本上不會有任何聲響,寂靜的近乎幽然,隻能聽到香悅青石的皮靴在青石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衫衫元就在小院中那顆粗達兩個成人腰粗的柏樹下背身站著,直到香悅青石走近,肅然立正抬手行軍禮:“司令官閣下,職下香悅青石......”


    這才微笑著迴過身來,微微一抬手:“青石君,不必拘禮,請用茶,這是我從京都帶來的玉露,希望你能喜歡!”


    “感謝司令官閣下厚意,職下自離開京都數年,便再也沒有機會品嚐京都名茶了,真的是極為想念。”香悅青石臉上露出驚喜。


    香悅青石雖然敢和室內壽衣鬧矛盾,但不代表他就是個二愣子,相反,他這亦是有他的智慧,愛哭的孩子有奶吃,他這鬧上一鬧,軍部那邊看在他的戰績上,咋說也得給他點好處不是?


    而麵對這位曾任過‘陸相’的新科司令官,僅僅小他一歲的香悅青石卻是畢恭畢敬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那也是變相的在告訴這位,室內壽衣我不拿他當根蔥,但在您的威望和能力麵前,我卻是不敢的。


    兩下這一對比,室內壽衣無論說過他多少壞話,都能讓這位對他不心生惡感,這也是香悅青石在來之前早就想好的。


    不然,以他如今第1軍司令官的地位和權力,他完全沒必要因為一杯茶就表現得如此‘卑微’。


    “哈哈,青石君喜歡就好,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拘謹,你我年歲相近,如今又為同僚,且又不在司令部而於私宅之中,不如不稱官職如何?”衫衫元見自己敲打有效,臉上笑意更濃。


    很顯然,原本應該第一個見的香悅青石卻被放在最後,就是衫衫元有意敲打。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和上司叫板的屬下,哪怕他能力很強,衫衫元也是一樣。


    他做為陸軍大臣,不用室內壽衣告香悅青石的黑狀,他也知道這兩位的恩怨,更知道香悅青石這位老資格陸軍中將為何如此。


    可這種老將因為在軍中日長,關係盤根錯節,別說室內壽衣很無奈,就連衫衫元也是頭疼。


    於是,便有了甫一上任,就用避而不見的這一招進行敲打,若香悅青石還是不識相,那就怨不得他利用新上任這一優勢將他調走了,皇帝陛下可是答應給他全力支持的。


    但現在看來,香悅青石很聰明,至少從表麵上看來服軟很徹底,那還是可以一用的,如果他在接下來的談話中能給自己驚喜的話。


    “嗨意!司令官閣下!”香悅青石重重低頭。


    “青石君,請坐!”衫衫元眼神中露出滿意,指指茶桌旁的蒲團。


    領導可以那麽說,但你真不能那麽做!


    領導可以喊你兄弟,但你千萬不要真拿領導當大哥!


    香悅青石這方麵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兩人盤膝對麵坐下。


    “青石君!如今華北之局,你如何看?”坐下的衫衫元等香悅青石微抿下一口茶水,便開門見山進入正題。


    。。。。。。。。。。


    ps:年前事情那叫一個多,竟感覺不比上班輕鬆多少,今天到晚上才開始碼字,晚了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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