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麵陣地上因為一大四小總計達到五輛坦克的緣故,在地裏位置上完全處於下風的日軍竟然奇跡般地成為優勢的占有者!


    日軍步兵日常分成兩撥,主力在後,前鋒在前,跑得最快的已經到了距離中方陣地前沿100米的位置,僅需再前進70米,或許就足夠他們將手雷拋進戰壕,那就將成為陣地上所有中國軍人的末日!


    40多枚手雷在戰壕內爆炸造成的人員殺傷,絕不會比先前日軍超過10門火炮一輪炮擊來得小。


    也就是說,100米的距離,就是生死線,不少日軍已經開始直起身子,準備開始全力衝鋒,如果不是因為還有些坡度,加上腳下泥土過於鬆軟,70米,對於這些身體足夠強壯的士兵來說,也不過是十秒就能完成的戰術動作。


    可中方陣地上除了日軍94式輕型坦克的機槍子彈打得噗噗作響,寬達近500米的防線上竟然沒有任何中國軍人開槍還擊。


    ‘這不合理!’這是正麵進攻中方陣地的日軍前線指揮官、步兵第105步兵聯隊第一步兵大隊第一中隊中隊長中島木文大尉的內心獨白。


    中島木文當然不是第一次和中國軍隊作戰,對於活躍於太行山區的921師也不陌生,哪怕有坦克,中國人也不會如此孱弱,到現在為止都一槍不發。


    尤其是,中國人還集合了遠超過帝國大軍幾倍的兵力,企圖將他們合圍吃掉的時候。


    沒錯,當後藤甲子南派遣小股步兵向兩翼製高點進發卻都發現中國軍人已經悄然占據製高點後,日軍中高層軍官們就知道中國軍隊的企圖了。


    中國人,不光是想在此地阻攔他們,甚至還有想將他們重重包圍一口吃掉的打算。


    胃口真的是挺大!


    不過,就像中國人俗語中說的:就看他們有沒有那麽好的牙口!


    別看除去在山中側翼行軍保護的小村宏所部600人,帝國步兵在這裏的總兵力隻有1500餘人,但他們卻不是一支普通的步兵,而是融合了炮兵、騎兵、裝甲兵的聯合部隊!


    遠攻有火炮,近戰有坦克和步兵,中國人就算人再多有什麽用?靠步兵手裏的那些老舊槍支嗎?


    而且,中國人選擇的這個戰場,或許利於他們包圍,但就這裏還算平坦的地理位置,包圍了又能怎樣?想作戰,基本還是得下到高地以下。


    更何況,師團大軍正在進行集結,隨時會增援而來,指不定對這片山區的中國人來一場反包圍,一舉幹掉他們的主力。


    所以,日軍上下對被包圍一事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就連後方,也就派了一個步兵中隊進行象征性防禦!


    對於攻克麵前中國人占據的高地,日軍上下有著極大的信心,但包括中島大尉在內的日軍步兵們卻又保持著足夠的謹慎!


    畢竟,小命是自己的,還隻有一條,沒人願意迴家的時候是裝在那個小木匣裏。


    當然了,也不是說所有中國陣地上都沒有反擊。


    像正麵陣地兩側的陣地上就打得挺火熱,中國人不光是暴露了他們的輕機槍,竟然還有擲彈筒,甚至還有迫擊炮助陣,連續兩挺輕機槍連同機槍手被炸成漫天的零件,就是那種可怕小炮的傑作。


    兩側戰場上的日軍步兵們基本都在200多米外和陣地上的中國人對射


    雖然有94式輕型坦克助陣,日軍步兵方麵的火力略占優勢,但絕沒有像他們在冀省平原上和其他中國部隊差距那麽大。


    日軍戰術素養很強,射術精準,但以經曆過萬裏戰略大轉移精銳們也絕對不弱,哪怕就是將腦袋伏的極低,槍法也堪稱精準,再加上有地勢之利抵消了一部分日軍火力上的優勢。


    所以,兩翼陣地上,雙方你攻我守打得勢均力敵,日軍很難有所進展,而憋著一股勁兒想殺日本鬼子的守方部隊也沒有意想中的將日寇射得人仰馬翻,誰也沒占到多少便宜。


    但唯獨防線更長,絕對更重要的正麵陣地上,偏生就是這麽詭異,中國人死活不露麵,也不開槍,和兩側打得熱火朝天形成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反差。


    事出反常必有妖,正麵陣地上的詭異狀況,或許不光是中島大尉一個這麽想,幾乎所有日軍腦海裏都浮現出這個念頭。


    於是,近500米的正麵防線上的180多名日軍腦海裏那根神經都是緊繃著的,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匍匐躲避是必須的,敢冒頭的中國人都交給身後那些躲在鐵皮鋼甲後麵的裝甲兵們對付好了。


    想起那幫同僚們可以舒舒服服又毫無危險性的躲在刀槍不入的坦克裏,還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而自己卻要冒著隨時送掉小命的危險的日軍步兵們心裏難免有些忿忿然。


    自然,讓那些個‘王八蛋’們在戰場上多操勞一下,就成為這些日軍步兵們內心的心理投射。


    “休!”一聲尖利的竹哨聲響起。


    突然聽到中國陣地上突兀響起的竹哨,本就緊繃神經的日軍步兵們很自然的嚇得膀胱一縮,以為中國人有什麽可怕的毒計。


    想象力豐富點兒的甚至想到了天空中鋪天蓋地飛來的迫擊炮彈,幾百米外的坦克開炮對中國人陣地展開壓製的時候,他們可是用迫擊炮證明過他們有這種可怕的小炮的。


    迫擊炮炸坦克或許效果不咋的,但炸人卻是一炸一片,如果要說日軍步兵們對中國軍隊所裝備武器最痛恨的是什麽,被大量裝備的長柄手榴彈如果排第一,那82口徑迫擊炮絕壁有資格排第二。


    戰後有過統計,整個抗日戰爭期間,死於82迫擊炮的日軍高達數萬人,就連什麽‘名將之花’,也是死在這種火炮下麵。


    隻能希望天照大神保佑,要炸,就炸別人好了,別炸自己就成。一幫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卻依然快嚇尿了的日軍恨不得把臉都藏進麵前的泥土裏。


    不藏的深一點兒,萬一炮彈片飛過來了呢?


    和中國軍隊中的傳統有些類似,不是誰都有資格成為第一步兵大隊中的第一步兵中隊的,中島木文麾下的第一步兵中隊可是105步兵聯隊中有名的尖刀步兵中隊,從一兩秒鍾內,180多人集體匍匐的戰術反應也可以窺豹一斑!


    隻是,這炮彈炸過的山坡土質是有些鬆軟啊!而且,怎麽還有點兒異味兒?狠狠將自己砸到地上,並毫不遲疑埋下頭的日軍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


    顯然,這個認知是錯誤的。


    日軍炮兵的技戰術水平非常高,北幹嶺山區的海拔卻不高。


    橫亙於那條唯一連接黎城和潞城公路山丘的垂直高度絕不超過400米,坡度較緩,因為山脊狹窄,將陣地建在山脊上反而給日軍炮兵提供了最準確坐標,沒有足夠延伸更是會導致步兵傷亡慘重,所以提前日軍20分鍾抵達的769團將陣地構築於半山腰,而且連排級陣地都是交互錯落著,並不在一個水平麵上,這也能保證日軍突破一個口子,就整個防線崩潰!


    說日軍炮兵技戰術水平高,指的就是日軍的炮火幾乎都集中於陣地周邊,誤差極少超過50米!這當然也是和日軍大量裝備的都是92步兵炮有關係,除了四門75口徑山炮,其餘步兵炮都安置在距離一線不足1200米的區域,這麽近的射距下,還是直瞄炮的92步兵炮誤差如果還超過50米,那日軍炮兵們真的可以去屎了。


    那些在陣地以外五六十米的彈坑,大都是75口徑山炮留下的,那是榴彈炮,有這樣的誤差才是正常的,不然日軍步兵不得緊跟著延伸的炮火前進啊!


    如果他們能達到步炮協同100米,那這一仗幾乎就不用打了,完全打不過。


    所以,在陣地前方100米,土地之所以鬆軟,根本不是炮彈所為,而是,那一片,是農田,確切的說,是玉米地。


    太行山區石頭山很多,但北幹嶺地區卻是個例外,土地比起四行團目前的駐地---大口子洞,那叫一個‘肥沃’!


    那個時代,又沒什麽退耕還林的概念,山民們那會顧惜什麽青山綠水,自然是砍了樹,開成田。


    說白了,正麵陣地下方60米到120米的區域,或許是因為土質最好的緣故,全是中國山民們世世代代耕作的農田。


    山裏什麽農作物最多,除了玉米,還能有啥?這玩意兒,隻要給點雨水,就能活,給足量的雨水和肥料,就能豐收。


    而且畝產高,秸稈什麽的還可以喂牛馬,簡直就是為在貧瘠大山裏苦苦掙紮的山民們所準備的最合適農作物。


    沒把整座山開發成玉米地,估計也是人手不夠,不然,到夏天時,這裏絕壁是滿山玉米棒子。


    “八嘎!該死的中國人,在這裏放了什麽?這究竟是什麽”一名日軍少尉有些艱難的將臉從“泥土”中拔了出來。


    真的是拔出來的。中國的泥土真的是八嘎的太有黏性了。如果非要找個形容詞,打小就在農村長大的鬆田少尉腦海裏隻有一個名詞可以形容,肥沃。


    這絕對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一臉都能撞出翔來。至少,在農家出身的鬆田少尉感覺中是這樣。


    做為中島大尉親自任命的決死小隊指揮官,鬆田少尉率領的四十多人衝在整個步兵中隊的最前方,距離後方的主力最少也有五十多米。


    可是,雖然是決死小隊,但並不是說決死小隊就必須得死。鬆田少尉還想活著迴到本島,將榮耀和金錢帶迴去。


    不想死的鬆田少尉也絕對屬於敏捷的哪一類,在聽到竹哨聲響後,一聲怒吼“臥倒隱蔽”,自己就以最快的速度撲倒在塵埃中。


    但沒想到,中國的土地竟如此肥沃,一不小心頭埋的狠了點兒,就把頭埋進了“泥土”裏。


    而且,肥的有些離譜,不知怎麽的,被中國“泥土”堵的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連續在鼻端抹了幾次才讓自己恢複正常唿吸的鬆田少尉竟然嗅到了一股......


    一股農家肥的味道。


    但是,即將而來的可以帶走人命的槍林彈雨讓鬆田少尉這會兒是顧不得深想的,他隻想把頭埋的低點兒更低點兒,充滿農家肥氣味兒的土地帶來的是豐收,是希望,和即將來臨的槍林彈雨比起來,簡直不要太美麗。


    直到兩分鍾過後,鬆田少尉才抬起頭,怒聲問自己身邊的軍曹。


    因為,有一種預感越來越強烈,對於鬆田阪根這位農家子弟來說。


    實在是那個味兒啊!


    八嘎的太臭了。


    距離他不過三米遠的日軍軍曹驚呆了。


    他敢說,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能如此均勻的將那個玩意兒湖在臉上。


    黑中帶著黃,黃中還帶著一些不可名狀的顏色,布滿了日軍少尉的眉,眼睛,鼻子,臉。


    而且,還有幾個不可名狀的白色小蟲在上麵瘋狂的跳舞,扭動著肥碩而綿軟的身子。


    那個感覺,怎麽說呢?軍曹敢保證,就算是他親眼看到幾名酒後膽大包天闖入中國山村想找點樂子、卻被豁出去的中國村民用石頭砸死同僚那幾張壓根分不清五官的臉,也沒有和幾米外的鬆田少尉如此這般對視感覺來得更惡心。


    前所未有的惡心,甚至有種一槍托將這位長官砸地上的衝動。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拿糞塗臉’?


    一陣山風吹來,一股極為熏人的味兒傳入所有抬起頭的日軍鼻中。


    因為地區的差異,相貌不同,語言不同,文化不同,不同的民族之間的人類差異很多,但可能就一點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排泄物。


    暴露在日軍眼裏,鬆田少尉臉上黃不拉幾,黑不唿唿,臭不可聞的東西,所有人幾乎可以認定,那是屎。


    沒錯,他們終於認出來了。


    那的確是,屎。


    於是,在陣地上二營一連全體官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本來還趴得很用心的幾十個日本鬼子,瘋了一樣跳起身來,拚命的脫下身上的軍服,有的擦臉,有的擦手。


    沒辦法,太惡心了,惡心的他們甚至寧願死去。


    尊貴的大日本帝國皇軍可以接受無比殘酷的戰場,可以為了天皇陛下無所畏懼的麵對死亡。


    但不能如此全身心的爬在中國人的翔上,而且還將臉埋進去,猶如嗅到了大地母親的芬芳。


    等等,臉上瘋狂蠕動著猶如愛人溫柔的撫摸的蟲子是什麽?難道不是蛆蟲?


    幾個和鬆田少尉一樣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士兵此刻和他們的長官一樣,瘋狂的嘔吐起來。


    心態,真的崩了啊!


    這可比小村宏那邊遭遇的‘屎’地雷要惡心的多,畢竟那可沒掉臉上,好歹有個地方可以擦,但現在,拿臉往地上擦嗎?


    山風輕送,將這股子彌漫著惡臭的味道準確的送到後方五十米的日軍主力隊列裏,熏得同樣撲倒在地上的中島大尉猛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八嘎,中國人使用毒氣了。”


    “那是啥?”中方陣地上的一名士兵同樣目瞪口呆的問身邊戰友。


    “好像是農家肥......”已經超過30歲的老兵臉上一片古怪。


    雖然已經離開家鄉多年,連年大戰讓他很少耕作,但做為一名從小就幫家裏幹農活的農村人,他對這個味道很熟悉。


    那玩意兒,如果不翻動,味道也就傳個一二十米,但漚了一陣翻出來再配上一陣風,那可真絕了。


    “這一片的老鄉們,真的是很勤勞啊!”老兵感歎道。


    是的,比日軍僅僅隻提前20分鍾抵達戰場的769團,能建好簡單掩體都不錯了,那有時間去搞那個。


    這些傑作都得歸功於太行山勤勞的山民們,4月前後是種春玉米的最佳時機,現在雖然還沒到時間,但鋪上足夠的農家肥肥田,今年就可以擁有一個好收成。


    雖然有戰爭,但打仗,人也得吃飯啊!


    所以,懷著吃飯夢想的中國山民們自己還沒看到豐收,卻先給侵占他們家園的日軍幾十號步兵們喂了一臉‘屎’!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因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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