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炮兵連將會再投擲100個炸藥包,並以山炮和迫擊炮對敵所有陣地進行火力覆蓋20分鍾,而後郭副營長率領旳第10連、第11連、第12連,雷副營長指揮錢大柱的3連及第13連分別由河穀之首及河穀之尾向河穀內運動,但不得發起衝鋒,以佯攻之勢將敵寇兩翼殘軍給拖住。”


    “李九斤!”


    “到”


    “你2連攜第15連將從河穀中段位置衝下山,那裏的河灘上有巨石有天然溝壑,以你為指揮,兩個步兵連將在那裏建立前後兩條阻擊陣地。不得讓一個日軍衝破你的防線,你能不能做到?”


    “請長官放心,但要我兩連一人存活,絕不會讓任何日軍從我部防線過去,哪怕他們有小坦克也不行。”李九斤拍著胸脯自信的保證。


    就是那股子自信吧!卻是讓趙大強想翻白眼。


    日本人倒是還有小坦克,可那玩意兒早已成一堆廢鐵了好不好?他雖然領命去搞定數裏外的日軍尾巴,但莫鬆子可是他的老熟人,來之前剛剛碰麵,不過說了幾句話,卻盡是聽他吹噓咋幹掉日軍小坦克的。


    想不清楚這裏麵的故事都難。


    ‘沒良心炮’總共射了四五輪,日軍步兵死於那種滔天氣浪隻有幾分之一,那是因為日本人個頭小受彈麵積不大,兩條小短腿又賊靈活,可94小豆丁坦克可不成。


    別看還是履帶車,河穀那種複雜的地形它也去不了,隻能硬頂著在山路上前後躥, 那挨炸的幾率可就大的多了。


    彈片和四處飛濺的石頭對近10毫米厚的鋼板沒辦法, 但近在咫尺的氣浪卻也不是隻有一噸多重的小豆丁能抵擋的。


    第一輛94小坦克很勇猛,噴著黑煙穿過硝煙就往河穀口衝, 結局是它都沒撐過‘沒良心炮’的第二迴合,一個重達7公斤的炸藥包就在小豆丁的側麵一米處爆炸。


    巨大的氣浪直接將這個鋼鐵小怪獸卷出七八米遠,頭朝下屁股朝上豎著插在山溪裏。


    裏麵的日軍倒是有兩個頭破血流的爬出來了,但最終的結局是兩人被四處飛濺的石頭打成了血葫蘆, 那還不如呆在坦克裏, 隻要不那麽倒黴又被炸藥包近距離光臨,那個鐵皮罐頭絕壁是戰場上最安全的地方。


    另外一輛小豆丁的三名日軍成員顯然就是這麽想的,就把坦克停在山道邊上一動不動,看那模樣應該是打算純靠運氣。


    或許是角度的關係, 也或許是鐵皮烏龜的火很正, 反正‘沒良心炮’投出的炸藥包還真沒拿那貨怎麽辦。


    戰場上氣浪肆虐,彈片碎石橫飛,但一動不動的小坦克就猶如滔天巨浪裏的打不死小強,不管外界情形如何惡劣, 我自巋然不動。


    甚至, 小坦克還調用頭頂的機槍, 衝著右翼山嶺陣地瘋狂射擊。


    不少機槍手氣得牙癢癢, 拿輕機槍甚至重機槍對硝煙中若隱若現的黑影射擊。


    可顯然,7.92毫米口徑子彈對擁有近10毫米厚裝甲的94坦克車沒有什麽威脅, 除了火星四濺有種煙花綻放的美麗外,並沒球得啥用。


    日軍坦克更囂張了,在炸藥包爆炸結束之後,甚至還企圖掩護自己的步兵對山嶺陣地進攻。


    不過, 他們顯然忘了, 獨立營可不光有迫擊炮, 還有機關炮。


    一挺日式雙聯裝25毫米機關炮在3號高地因為情況緊急被迫自毀, 但獨立營依舊還擁有一挺蘇羅通20毫米雙聯裝機關炮和一挺25毫米雙聯裝機關炮。


    兩挺機關炮原本被唐刀部署於河穀兩側400米外的高地上,主要作用是用來防空,萬一有日機來助陣,兩挺機關炮和數挺擁有高射機槍架的重機槍組成的高射機槍陣地就是唐刀對抗的底牌。


    結果是到現在日軍連偵察機都沒飛來過,唐刀大膽判定日軍戰機肯定由於天氣原因不能起飛,直接撤掉所有高射機槍陣地, 投入對地進攻。


    火力支援連的士兵們剛吭哧吭哧將雙聯裝機關炮搬到指定陣地, 就收到前方步兵們求助, 那會兒正好山風將河穀內的濃烈硝煙吹淡, 94坦克距離他們又不遠, 視距應該不超過300米,目標簡直不要太明顯。


    在老鼠山一戰中擊落日機的莫鬆子徹底獲得程鐵首的信任,擔任了那挺蘇羅通機關炮的主射手,但這活兒可不輕鬆,一挺20毫米機關炮總重量高達200公斤,就算是快20個壯小夥兒輪流搬運,也是累的一身臭汗。


    莫鬆子本就什麽戰功沒撈到反而累成狗心裏正不爽, 突然看見這個囂張的“小家夥兒”,那還不如同在牢裏關了十年的壯漢看見了青樓小娘?


    整整一個彈板十發炮彈, 被這貨憋著一口氣在五秒內全部打空。


    事實再次證明,莫鬆子這貨可不光是運氣好,手下也是有真材實料的, 十發炮彈,至少命中目標五發。


    好幾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彈洞在日軍小坦克側麵鋼板上清晰可見,並沒有想象中的殉爆, 小坦克就此沉寂,發動機運作產生的隆隆黑煙還在繼續噴,就是再未見任何動靜。


    徹底成了一隻小烏龜。


    沒人知道這輛94小豆丁裏的三名日軍究竟遭受了什麽樣的噩運,直到後來打掃戰場,有川軍士兵好奇的打開坦克的後門探頭進去看了一眼,然後就蹲地上哇哇吐了個天昏地暗。


    雪茄般大小的彈頭穿過鋼板後在坦克裏形成跳彈的威力,隻有親眼目睹後才會知道。


    五顆隨機跳躍的彈頭將裏麵的設備基本破壞殆盡,順便把三個大活人撕裂了,肉塊遍布整個車體內部。


    別說川軍了,就是經曆過好幾場血戰的獨立營老兵們都不想看那個令人可以做噩夢的場景。


    “趙大強!”


    “到”


    “你4連攜14連及16連從河穀中下段處衝下山,衝進河穀建立阻擊陣地,同時, 要將日寇的生存空間進行不斷壓縮, 能不能做到?”


    “保證完成任務!”趙大強比李九斤要幹脆的多。


    “記住, 你們幾位的主要作戰任務, 就是將河穀之內的日寇分成三段將之全部分割開,使之形成不了統一指揮, 然後我軍可將其分而殲之。


    到時,炮兵連所有迫擊炮山炮以及程鐵頭火力支援連的所有重火力將會在你們左右兩側200米處開火予以掩護。等你們完成戰鬥任務,我會根據戰況再調集河穀兩端之兵力,對殘敵發起總攻。”唐刀下達完軍令,又問道:“怎麽樣?還有什麽問題。”


    原本獨立營有4個步兵連,雪恥團有9個步兵連,衛東來和蔡勇冠的7連和9連基本算是沒了,獨立營也就11個步兵連,冷鋒的1連又不在,可用的步兵也就10個步兵連。


    到現在,唐刀已經拿出手裏可以使用的10個步兵連,手頭上隻有特務連這最後一個連隊了,其中騎兵排還要負責監控遠方,特戰小隊亦潛伏於山中,最多隻有老黑的警衛排可以投入戰鬥。


    可以說,唐刀這算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以來極少見的孤注一擲,沒有退路,沒有底牌,不成功便成仁。


    “保證完成任務。”見唐刀殲敵的最後軍令下達,軍官們全部目不斜視,異口同聲的迴答道。


    也就李九斤這廝稍微有點遲疑,眼神有點飄忽。


    趙大強心裏一突,這位老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可別說什麽趁炮兵連火力覆蓋的這個當口,讓他給弄點兒罐頭墊吧墊吧的這種騷話。


    他的兵也要趁這個時間多喝幾口水多喘幾口氣兒盡量恢複體力的,不是來跑腿的。早知道就不吃牛肉罐頭的,誰特麽知道李九斤這貨鼻子如此靈,都快和‘錘子’差不多了。


    “李九斤,有屁趕緊放,錯過這個點兒,老子是不會再給你提要求的機會了。”唐刀來這個時代最先接觸的就是李九斤這廝,從老**子眼珠子開始骨碌亂轉,就知道他又想整活兒。


    不過,正是因為足夠了解,他知道這廝是二皮臉一點,但絕不會不分場合,他的要求應該是與戰場相關。


    “嘿嘿,長官,能不能把飛雷炮給我來點兒?”李九斤嘿嘿直笑。


    “咋,你老李是打算讓你的兵扛著飛雷炮去打小鬼子呢?那我隻能告訴你,別想了。”唐刀微微一皺眉。


    “哪能呢!我是打算廢物利用一下,往裏麵裝上砂石,往山下一滾,就像古時候用的滾木,砸死一個算一個,哪怕砸不死小鬼子,也可給我部當一下掩體不是?”


    “長官,我4連要50個。”趙大強眼睛猛地一亮,直接開口要。


    “我日,大強你能不能不這麽不地道,這可是我想的招兒,你直接抄也就算了,咋還獅子大開口上了呢?”李九斤眼珠子直突,口水都快噴趙大強一臉。


    四個步兵連長,冷鋒最冷酷,錢大柱最年輕,趙大強最老實,老李最二皮臉,這時獨立營全體官兵對這四位的畫像。


    但顯然,他們錯了,老實孩子玩起心眼來,那也是一套一套的,能把二皮臉都給氣懵了。


    “我部兩個連需要擠壓日軍生存空間,這種可移動掩體正是我部最需要的。”趙大強也不分辨,隻是簡單陳述理由。


    李九斤......


    別說,這個理由很成立。


    唐刀這個戰法就像是捕魚,李九斤的作用就像是那張網,而趙大強就是在上遊不斷擊打水麵的漁人,將受驚的魚兒趕到網裏。


    不然的話,唐刀也不會再給他配兩個川軍連了。


    於是,頭腦靈活的李大連長悲催的就分了30個大油桶,那看向趙大強一臉的幽怨,真的,讓老實孩子頭皮發麻。


    。。。。。。。。。。。


    給李九斤和趙大強一共分了80個油桶,剩下的還安置於山嶺兩翼的20個油桶自然承擔了拋投100個炸藥包的重擔。


    隨著夏大雨的兩顆紅色信號彈打上天空,20門歇了半天的沒良心炮再度開火,平均每門炮投擲5個炸藥包。


    負責這20個大炮筒子的炮兵們這會兒也熟練了,知道這玩意兒沒什麽精度,他們隻要小心不讓其炸膛就成,點火後就不管結果,負責安心裝填下一個。


    炸藥包就這樣又再度無規律的衝上天空,而後落入河穀。


    好不容易離開山路辛辛苦苦才找到可防兩麵山體火力的日軍再度被四處飛濺的石頭炸了一臉血。


    八嘎!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已經搞完了嘛!怎麽又來?


    這一刻,日軍的內心那不是一點點幽怨。


    先前已經被這種毫無彈道可循的炸藥包給炸暈了,打了半天,在付出了不小的死傷好不容易找到個安穩的地兒你來我往挺像攻防戰的,怎麽又開始扔起這個缺德玩意兒了?


    位於河穀裏天然溝壑裏的日軍不得不仰著脖子仔細盯著天上,溝壑和岩石能擋子彈,但可擋不住往下掉的炸藥包,萬一掉到溝裏,上百米溝壑裏的人都得被那玩意兒產生的氣浪給衝上天,炸不死也得摔個半死。


    從高處看過去,那情形真的是頗為搞笑,炸藥包往下落的位置,翹頭仰望呈靜止狀態的日軍連滾帶爬一哄而散,就像是一群遇見湯姆的傑瑞。


    大日本帝國陸軍的榮譽,早就被丟到爪哇島去了。


    隻可惜啊!沒攝像機能記錄下日軍這一幕醜態。拿著望遠鏡的唐刀遺憾的不行,決心以後有錢了咋說也得給澹台明月配台攝像機。


    據他所知,這個時代已經有那玩意兒了,就是笨重的很,不是未來那種可肩扛可手提的攝像機所能比擬的。


    不過沒關係,隻要能有個圖像,說不定這些畫麵戰後就能變現。


    唐刀可是知道,痛恨日本人到家的可不止華夏這一家,澳洲那邊的西洋人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可也被日本人禍禍的不輕,以至於戰爭後期都不接受日本人投降,硬生生將十幾萬日軍趕入滿是毒蟲的叢林,基本無人存活。


    關鍵這幫洋憨憨以後還賊有錢!靠這忽悠點外匯迴來絕壁不難。


    唐刀那邊看著日本人被揍得滿地找牙翩翩,炮兵連卻是全體脫去軍服,大冬天的光著膀子幹得渾身冒白煙。


    炸藥包丟完,就是分布在山嶺上的迫擊炮開火,不過,不是覆蓋式攻擊,而是根據前方炮兵觀測員發來的日軍聚集較多的位置定點炮擊。


    也隻有站在山上的人才能看得更清楚,炮火最集中的位置,大都在李九斤和趙大強即將衝下山建立阻擊陣地處的前後約三百米,唐刀要用20分鍾的炮擊將這一塊的日軍都給趕走,建立一個純粹以炮火形成的通道。


    畢竟,唐刀這種學自那支部隊、深入敵軍陣地將敵人分割開來的戰術雖然能很有效的將敵人的生存空間壓縮,並加快敵人崩潰的速度,但也有極大風險。


    尤其這是獨立營第一次在實戰中操作,壓根沒進行過什麽戰術演練。


    當河穀內的日軍發覺了對手的這一企圖,必定會發起決死衝鋒將插入自己陣地的對手幹掉,若是沒有建立好阻擊陣地,而讓不惜命的日軍衝破火力網短兵相接的話,巨大的傷亡絕對能讓唐刀心碎。


    因為,一旦兩軍相距不過百米甚至五十米的時候,炮兵營幾乎給不了他們任何協助,他們還沒厲害到將炮彈精準至100米範圍,在炮彈下,所有生命都是脆弱的,不管是敵軍還是友軍。


    獨立營的兵力調動自然是深處河穀之內看不到全局的日軍不知道的,他們隻知道在中國人陡然增強的炮火下狼奔豸突,既要頂著頭上的炮火還要防備兩麵山上射來的要命子彈,尤其是位於河穀中段的日軍,那心裏簡直是苦得不要不要的。


    隻有一開始就選了個好位置,躲到山腳下亂石中或草叢中的日軍這會兒是幸福的。隻要不開槍不暴露,藏著腦袋藏好腚,一般來說危險並不是很大。


    中國人不管是炮兵還是步兵或是機槍,除了漫天飛舞的炸藥包沒準頭炸一個算一個以外,其餘都是發現目標再打,並不盲目亂射。


    不少日軍自從發現了中國軍隊這個特點後,就躲在草叢或亂石中再也不開槍了,哪怕是曾經那些讓他們噤若寒蟬的長官們怒吼著反擊,他們也不打。


    和寶貴的生命相比,長官們猙獰的麵孔和焦躁的怒吼又算什麽呢?更何況,有膽子怒吼著指揮的長官們,可有不少去跟天照大神聊天去了。


    於是,不少人更是心安理得的躲著就是不冒頭,至於說中國人如果衝下來怎麽辦?


    放心,肯定會有人反擊的。百分之八十的日軍幾乎都抱著這個念頭。


    這其實就是所謂的幸存者心理,都想著保全自己,而指望別人去反抗,但最終的結局是所有人都死。


    燃鵝,放棄了大日本帝國陸軍驕傲的‘鋼軍’們都已經卑微至此了,中國人也沒打算放過他們。


    當裝了超過150斤泥土砂石的油桶從山嶺上轟隆隆滾下來的時候,躲在草叢和亂石中的日軍襠下真的很憂鬱。


    中國人,太狠了!


    竟然連滾木這種近乎原始的武器都用上了!


    。。。。。。。。


    ps:今天這是個大章5000字,算是兩章並一章一起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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