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強或許沒有他旳連副那般勇猛,每戰必身先士卒,但或許有一點是他麾下幾個排長遠比不上的。


    長期擔任一師之長警衛班長的他培養出了細致入微的觀察力,並能根據所觀察的形勢變化在最短時間內進行決斷。


    這是超級警衛所具備的最基本素質,也是唐刀最終選擇他的原因之一。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一個能在錯綜複雜的戰況下當機立斷下達命令的指揮官或許不會是最優秀的那一個,但也絕不會差到哪兒去,相比於不畏懼生死的勇敢,唐刀更願意嚐試這樣一個需要指揮著一百餘官兵的基層指揮官。


    他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上百官兵的生命。


    趙大強沒有讓唐刀失望,正是他透過仔細觀察發現了防雨布縫隙裏露出的炮彈箱和子彈箱,並立即根據日軍輜重所處位置重新調整了作戰計劃,放過輜重隊所在區域,對日軍步兵進行重點打擊。


    現在,簡單的和麾下進行討論之後,他就沒有再說話,一直拿著望遠鏡不斷在停留著大車的山路區域逡巡。


    他的目光逐漸停留在一輛大車後麵的一個戴著鋼盔的日軍身上。


    雖然這名日軍沒有指揮刀沒有白手套,也沒有長筒軍靴,但藏匿於車後偶爾暴露在望遠鏡視野中的日軍卻是斜掛著一個手槍匣子,那就是身份的證明。


    短槍在野戰戰場上的威力近乎於無,基本就是個擺設,但那絕對是身份的象征。


    縱觀世界各軍隊,恐怕也就獨立營是獨一份,給炮兵和機槍兵裝備手槍,而上校營長卻是永遠提一杆長槍上戰場,手下的連長、排長們也有樣學樣, 不是長槍就是衝鋒槍要麽就是駁殼槍。


    那其實也是出身特種兵的唐刀的戰術理念不同, 在他所屬的特種大隊裏,從大隊長到普通特種兵,無人不是戰士。


    日軍方麵,除少尉以上軍官可配發手槍, 高級士官以及一部分特殊兵種也可佩帶手槍。


    但這位‘曹長’顯然有些特殊, 趙大強透過殘餘日軍絕大多數的目光皆望向這名日軍的方向,基本已經可以判斷出, 這名日軍應該就是這股殘餘日軍的指揮官, 至少也是個少尉。


    如果真是這位的話,這位還算是個難纏的對手。


    沒有堅持所謂大日本帝國陸軍榮譽在‘熱火朝天’的坡地上死扛, 撤離之後, 沒有第一時間躲到給他們預留的可供藏身的石頭山中,反而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躲到輜重大車後麵。


    顯然,應該是看出了對手想繳獲這批輜重的意思,想用這個當保命的護身符。


    “負責截下日軍的三排迂迴到位了沒有?”趙大強放下手中的望遠鏡, 沉聲詢問副連長周書彬。


    “兩分鍾前, 他們傳來消息, 已經全員到位。”周書彬點點頭, 臉上卻是浮出一絲憂慮。“連長, 再這麽繼續等下去, 小鬼子如果緩過勁兒來, 我們可能會付出更大代價啊!”


    周書彬有這個憂慮很正常, 所謂痛打落水狗, 就是要趁著對手被一記重拳砸得頭暈目眩的時候繼續狂毆,一旦給他喘息的時間, 指不定又恢複了幾絲戰鬥力,就會付出更大代價。


    先前他跟二排長‘江道長’說不急, 那是他希望用迫擊炮來解決對手,日軍的輜重大車可以擋住槍彈, 對炮彈卻是沒絲毫防禦力,解決這部分日軍, 也就費十幾顆炮彈的事兒。


    但現在趙大強的意思很明顯, 他是想人和物都要,這就有些太難了。


    “連副,你看日本人目前的表現,他們顯然也是這麽想的。”趙大強卻是淡定的搖搖頭。“而這, 就是我想要的。不這樣的話,他們或許那會兒就狗急跳牆不管不顧的跳下深溝, 萬一跑幾個活口, 那咱們就算幹掉了大部分鬼子還繳獲了物資,也沒完成長官交給莪們的任務。”


    此言一出,周書彬還算白淨的臉上湧出一分暈紅。


    他明白趙大強的意思,如果不給日本人留一點活路,那日本人可就真的要掙命了,兔子遇到老鷹還能玩一出兔子蹬鷹,跳個十幾米深溝又算啥?萬一沒摔斷腿跑幾個可怎麽搞?


    全殲這批日軍, 才是這場伏擊戰的真正戰術目標。


    “不過, 連副你考慮的也很對,小鬼子老是這樣當縮頭烏龜, 我們就這樣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兒,有句話叫夜長夢多,還是得讓他們把頭主動伸出來讓我們剁一刀才好。”趙大強跟著劉雨青時間日久, 關於禦下之道還是懂幾分的。


    雖然反駁了自己這位勇猛連副的觀點,卻也是給足麵子。


    “連長,你的意思是?”二排長‘江道長’臉上再次湧出急切,那意思是,老大你就直說唄!別賣關子了。


    “我的意思是,咱們給他們留的時間可夠多的了,戰場態勢觀察好了,這會兒氣也喘勻了,是時候讓躲在輜重車後麵的小鬼子知道,他們想錯了,我們並不是那般在意所謂的輜重,他們認為寶貴的炮彈子彈啥的在我們看來, 就是個屁。”趙大強嘴角浮出一絲冷笑。“他們這會兒再想往溝裏跳,哪怕運氣好沒摔斷腿, 可也跑不掉了。”


    三個排長至此徹底恍然大悟, 三排的三個步兵班戰鬥還沒結束就在趙大強的命令下狂奔迂迴,敢情不光是可以封鎖山路, 還能封鎖側麵的深溝。


    留下輜重車給日軍喘息這一招,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一個不讓日軍狗急跳牆的陷阱。


    趙大強接著下令:“火力支援排,四發炮速射準備,給我打第十六輛大車的那個小鬼子,記住,別給老子打太準了,離他個十來米,或者打到旁邊的深溝裏也行。一下給他炸死了,我怕再沒聰明鬼子了。”


    “好嘞,連長你就瞧好了!”火力支援排排長自信的點頭。


    隨著他的命令,已經將迫擊炮搬到這邊來的火力排兩門迫擊炮手緊張的調試著炮口,觀測手更是拿著手勢比劃了半天,確保炮彈不會把那輛目標大車連同其後的鬼子炸成渣。


    炮彈打不到目標很簡單,但要在目標邊上嚇人又不至於幹掉他,這個就難了。


    這就像是男人和女人,男人恨不得賭咒發誓說隻蹭蹭絕不進去一樣的難。


    “轟轟轟”連續四發炮彈在距離小澤理生大尉七八米外轟然炸響。


    兩枚落在寬五米的深溝裏,悶悶的爆炸聲讓人發毛,一枚落在距離大車八九米遠的石頭山裏,騰起一陣硝煙的同時還傳來一陣痛苦的嚎叫聲,那是躲在裏麵的日軍步兵倒黴了。


    石頭山倒是可以抵禦子彈,但對於這種從天而降掉下來幾乎無死角攻擊的迫擊炮炮彈,簡直就是強女幹,無法反抗隻能被動享受了。


    真正讓日軍大尉恐懼的是距離他八米遠直接在山路上爆炸的一顆炮彈。


    其實,從聽到第一聲炮響就匍匐臥地躲避的小澤理生沒被氣浪和彈片給打到,給他提供隱蔽的輜重大車被氣浪衝得連連搖晃也無所謂。


    做為一路上負責保護輜重隊的步兵中隊長,對輜重隊那輛大車裏裝的什麽可是再清楚不過,這輛車就是他專門選的一個裝有牛肉、魚罐頭的輜重車。


    不是有牛肉罐頭可以吃,而是滿滿的鐵皮裝罐頭既可以抵禦子彈,還不用擔心彈藥殉爆的問題。


    人家小澤理生這腦袋瓜可聰明著呢!


    但,距離他30米外的那輛輜重車不行啊!那裏麵滿滿的都是步兵炮炮彈,最少有一百發。


    那玩意兒一旦殉爆,這一片可都沒活人了。


    “狗日的,嚇老子一大跳,吳大錘,給你手下那幫兔崽子們說,再開炮,離那個堆的方方正正的大車遠一點兒。”


    別說被幾炮轟的渾身寒毛直豎的小澤理生大尉害怕,就是勇猛如周書彬這種拚命三郎,這會兒也忍不住臉色一白。


    被氣浪震得連續搖晃幾下的那輛大車,可不就是先前被趙大強敏銳觀察到的炮彈運輸車嗎?


    火中取粟這活兒,真的是太危險了啊!


    相對老臉蒼白的幾個長官,兩個炮兵班卻沒太當迴事兒,沒有三分三,那敢上梁山。


    幾個老炮手可都是在鬆江城用上百發炮彈喂出來的,不過三百多米的射程,不說指哪兒打哪兒,保證精度在5米內還是沒問題的。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兵種間的壁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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