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宜唿聽到這話, 頓時忘記之前那些心思,驚喜的抓住了其其格的手腕。她一直對其其格心存愧疚,因為她留下來,其其格就很可能被挑中嫁到蒙古。現在聽到蘇景的保證, 她感覺就像壓在心上那塊石頭一朝被搬開了,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而其其格早已滿眼是淚,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大哥……”


    蘇景遞了帕子給她, “大哥知道。”


    不, 您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我為了留在京城, 背棄了自己的生母!


    其其格心裏在呐喊,然而最終在蘇景溫和而堅定的目光下,她隻是低下頭, 默默的擦幹眼角。


    在一邊玩的福宜滿頭大汗的跑過來管蘇景要茶喝。


    “大哥,啊……”他把嘴張大, 示意蘇景給他倒茶。


    “九阿哥,奴才服侍您。”小安子殷勤的要喂福宜喝茶。


    福宜一把將他推開, “不要你。”


    “啊……”看著執意張大嘴等著的福宜, 蘇景莞爾,用手試了試麵前專門被幾個小孩備下的果茶的溫度, 直接把茶壺提起來, 用壺嘴對著福宜張大的嘴, 把控好速度, 給福宜喂了茶。


    喝過甜甜的果茶,福宜伸出舌頭舔舔唇,拍拍自己的肚子,像是聽見裏麵的水聲一樣,對著蘇景咯咯笑。


    “福宜,你又想要東西了!”被石榮把著在貝勒府結冰的湖麵上滑了一會兒冰的弘晝過來看到福宜賴在蘇景的懷裏,兩隻手還緊緊摟著蘇景的脖子,撇了撇嘴。


    蘇景在福宜背上拍了兩下,問他:“想要甚麽?”


    福宜不好意思的抿著嘴笑,湊到蘇景耳邊小聲道:“靈寶。”


    吳熙慕……


    蘇景盯著福宜的眼睛,“和哥哥們玩不好嗎?”


    福宜點頭又搖頭,“喜歡的,可哥哥們不喜歡帶著我玩。”他人是小,但也不是就看不懂眼色。


    弘晝一聽炸了,“好啊,我們帶著你玩你還告狀!”說著伸手來捏福宜長了不少肉的臉。


    福宜敏捷的躲開,賴在蘇景身上對弘晝做鬼臉,“你捏不著捏不著……”


    弘晝:“……”


    “好了。”蘇景把使勁在那兒運氣的弘晝安撫下來,“你功課可做完了?”


    看到動靜過來的弘暦先道:“功課都做好,給先生看過。”


    “嗯。”蘇景對未來的乾隆並沒有甚麽多餘的心思。後世所謂的康熙先定孫,後傳子的說法不過是民間傳聞,又或是乾隆給自己貼金罷了,不值得采信。以蘇景這些日子的觀察,弘暦,也許是幾個年幼兄弟中最出色的。但論起學問與才能,他不如弘暉,不如弘昐,甚至不如體弱的弘昀。雍正選擇傳位給弘暦的時候,事實上已經沒有其餘的選擇。沒有自己的插手,弘暉、弘昐、弘昀此時都應該死了,而福宜、福惠、福沛沒有活到成年。弘時被八爺蠱惑,不選弘暦,難道傳給行事荒唐的弘晝或是年幼的弘曕,重演前朝惠文之事?


    這其實跟所謂的弘暦生母是鈕祜祿氏,乃滿族老姓也沒有關係。所謂的滿族老姓,隻能在身份相等的時候去比較。然而假若曆史上的弘時不是犯糊塗,被胤禩引誘,按照他側福晉所出,又乃長子的地位,皇位,落不到弘暦手上。


    至於所謂的宮中養育記錄,在蘇景看來,當時康熙應該已經傾向於定下的皇位歸屬了,他需要抬高自己四子的身份,但又怕昔年太子之事重現,故此為昭示皇寵,康熙沒有選擇雍正王府的長子弘時,而是選擇年紀更小幾歲的弘暦,將之留在宮中養了幾年。當然,弘暦自己吹噓的康熙親自撫養,那是不可能、暮年的康熙,身體病弱,心思要放在朝政與繼承人的考察上,還要防止年富力強的兒子們篡奪權柄,哪有心力教養孫子。弘暦,隻是托了一個養於宮中的名,由和妃照顧了兩年。


    不過這些都是蘇景的猜測,他既然來了,也不打算讓弘暦再有機會,隻當這是一個普通的兄弟對待。


    蘇景明白弘暦想要甚麽,道:“去找吉達罷,你們要的好馬,已讓人送到馬房了。”


    “真的!”弘暦弘晝兄弟倆樂的差點一蹦三尺高,弘晝美滋滋拉著弘暦就要走,弘暦還記得扭扭捏捏客氣一下,“大哥,要不您先挑幾匹。”


    “滑頭!”蘇景玩笑般用麵前夾點心的銀筷在弘暦腦門上敲了一記,故作威嚴道:“去罷,這迴挑了,精心養著,往後兩年,大哥不會再給你們了。”


    “知道了!”弘暦滿麵紅光的道謝。


    以前蘇景也送過他們好馬,隻是那些馬都是那種溫順的小母馬,看起來倒是生的好,實則一跑就知道。他們又不是格格,想要的是那種真正能上戰場的高頭大馬。他們知道蘇景手裏的好馬比四爺的還多,可求了好幾迴,蘇景平日挺大方,唯獨這個怎麽也不肯給,非要他們先跟著吉達等人再練練騎術。於是兄弟兩個拚著矮墩墩的身子,咬牙苦練,今天終於讓蘇景答應了。


    哈宜唿看他們蹦躂走了,有點擔心,“大哥,這些馬性子烈罷?”


    “無妨。”蘇景擺擺手,“都是小馬,還得精心養兩三年才成。”而兩三年後,等這些馬長得體格健壯,弘暦弘晝也到了應該熟練騎射,縱馬拉弓的時候了。讓這些弟弟們癡迷於武功,總比他們癡迷於文治更好。再說想要達成他心目中的目標,不僅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就連堂兄弟,他都打算用一用。他可不想學自己這輩子的生父,將來隻有一個兄弟可用,十四年後便暴斃。


    哈宜唿與其其格見蘇景有考慮,便也不再多言。


    福宜見蘇景忽略他,拉著蘇景的辮子扯了兩下,“大哥,靈寶,靈寶……”


    “靈寶在姑姑家裏,快過年了,他要和姑母一起過年。”蘇景耐心的給福宜解釋。


    福宜嘟著嘴,悶悶不樂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蘇景,“我姑姑呢?”


    哈宜唿與其其格聽到這問題都愣住了。


    蘇景沉默片刻,道:“過一段日子,大哥帶你去見姑姑們。”


    哈宜唿和其其格嚇了一跳,“大哥……”要帶福宜上哪兒見姑姑,難道要去姑母的陵寢前,小孩子本就陽氣不足,要是出了差錯,豈不是……


    知道她們誤會,蘇景好笑道:“福宜今年身子好了許多,過年總是要入宮磕頭的。”


    原來是說宮裏的姑姑們……兩姐妹長出一口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點尷尬。方才福宜問起來,她們下意識想到的就是已經故去的溫憲姑姑。因為也隻有溫憲姑姑才是與阿瑪同母所出。在皇家裏,除了一個肚子裏鑽出來的,算甚麽兄弟姐妹呢?


    大哥,想法好像總與尋常人有些不一樣。


    哈宜唿與其其格把自己不能見人的想法掩藏起來,一起逗福宜,“對啊,你也有姑姑,還有好多呢,到時候領你給姑姑磕頭去。”


    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才想到溫憲,外麵就有人來稟報,和碩額駙舜安顏拜訪。


    哈宜唿與其其格相視一眼,帶著沒玩夠的福宜兄弟兩個迴了雍親王府。


    蘇景則去到前廳,會了會佟家派出的又一位說客。


    舜安顏,和碩溫憲公主的額駙,也是佟國維已故長子葉克舒嫡出的第三子。葉克舒病亡後,妻子與長子次子先後病故,他這一支便隻剩下舜安顏一個人。所以舜安顏自幼養於佟國維與老赫舍裏氏膝下。和碩溫憲公主體弱,又養於太後膝下,康熙在諸女中甚為偏愛疼惜,不舍將之嫁到蒙古,因此有意在京中為溫憲公主擇一個乘龍快婿。不知出於甚麽考慮,這一選,就選中了佟家。而佟國維,最後敲定由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愛孫舜安顏來尚主。


    可惜這段看似天作之合的姻緣並沒有得到一個美滿的結果,溫憲公主出嫁僅僅兩年,便病故了。而在四十八年的時候,因立儲風波,舜安顏跟隨在佟國維身後為八爺搖旗呐喊,被康熙廢除額駙之位,不久後康熙又下旨開釋了舜安顏的罪過,恢複他額駙的身份。但卻對佟家有意為舜安顏續娶的奏請置之不理。


    舜安顏進來之前,蘇景在腦子裏迴想了一遍關於舜安顏的事情,可等看到人,蘇景才發現他之前所以為的溫文貴氣也好,盛氣淩人也罷,都與麵前這位臉色發黃,氣血幹枯的高瘦男子並不相符。


    舜安顏發現蘇景臉上一閃而逝的詫異後,以帕掩唇,苦笑道:“讓貝勒爺見笑了。”才說了一句話,便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小安子提高警覺,見著舜安顏病歪歪的樣子,忙不著痕跡的挪挪身子,唯恐有點唾沫星子濺到蘇景這邊來。


    “額駙有禮。”蘇景掃了小安子一眼,讓他站到一邊,示意人給舜安顏換了一杯藥茶,“祛寒暖胃,額駙且嚐一嚐。”


    自纏綿病榻後,不管是吃甚麽,還是喝甚麽,對舜安顏而言,都味同嚼蠟。他不好推舉蘇景換茶的美意,微微嚐了一口,放下茶盅開門見山道:“想必貝勒爺知道我是來幹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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