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樓仰頭看天, 頭頂的木板早被他拿下來了, 此時天色已黑,唯有星星閃爍著光芒。


    天上怎麽會飛過來一隻鴿子?難不成這鴿子知道我餓了, 主動送上門給我吃?


    或許, 是我前前世救了這鴿子一命, 然後鴿子就來報恩了?


    嗯?什麽聲音?蘇錦樓凝神靜心,側耳傾聽, 好像是隔壁的考生在說話……


    “怎麽到現在都不來?不會是天太黑了, 鴿子迷路了吧。”


    鴿子?迷路?


    蘇錦樓轉頭, 正巧對上鴿子綠豆大的眼睛。


    鴿子,“咕嚕嚕……”


    再一瞧鴿子的腳上,果然還綁著東西,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飛鴿傳書”?還有這種神發展?這就是古代版的“手機作弊”了吧。


    古人的智慧真不能小瞧,除了那位把小抄藏在菊花裏的仁兄, 他最佩服這位飛鴿作弊的真漢子。


    蘇錦樓小聲的念叨,“鴿兄,你走錯地方啦……你家主人在旁邊呢。”說完還用手對著一邊指指,示意鴿子趕緊離開。


    鴿子歪歪頭,“咕?”


    “你別賴在我這兒啊……剛才要不是我速度快,我的答卷就被你弄髒了, 髒了的卷子充當零分, 我還考個毛啊?看在你是隻畜生的份上, 這筆賬我不與你計較, 你趕快走吧。”


    蘇錦樓揮手一趕, 鴿子撲閃著翅膀飛了起來,落到了蘇錦樓的頭上。


    “啪嗒!”


    嗯?這是啥?


    蘇錦樓盯著鼻尖的一坨,把自己整成了鬥雞眼,手一摸。


    我擦!鳥屎!


    好啊!我不和你計較你差點害我得零分的事,你竟然還敢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在我臉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鴿子似是感覺不對,剛要展翅高飛就被蘇錦樓一把拽住了翅膀。


    鴿子死命的掙紮,淒慘的叫著,“咕嚕嚕……咕嚕嚕……”


    嗯?喊救命呐!遲了!剛才讓你走你不走,現在又想走,嘿嘿!你走得了嗎?我這地方豈是爾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蘇錦樓獰笑著,手上一個用力。


    “哢嚓。”鴿子瞬間沒了氣息,頭軟趴趴的歪在了一邊。


    “唿!氣順了……”蘇錦樓把鴿子隨手扔進了空間,“可惜這裏不能燒烤,不然考場烤鴿子也是一種樂趣。”


    “咦?好像有腳步聲?那是……”


    “嘭!”


    號舍門被士兵粗魯的推開,領頭的士兵冷著一張臉目光如炬,仔細的掃視了蘇錦樓號舍的每個角落。


    見沒有異樣,對身邊的兩個士兵吩咐道,“給我仔細地搜!”


    蘇錦樓被趕到號舍之外,轉眼一看,正瞧見隔壁被趕出來的考生,兩人雙目對視的一刹那,蘇錦樓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慶幸。


    能不慶幸嗎?要不是那鴿子眼瞎飛錯了地方,這位壯士估計會被逮個現行。


    士兵迅速的翻查了蘇錦樓的東西,又彎下身詳細的檢查了每個角落,“稟上峰,並無不妥。”


    蘇錦樓原以為事情到這裏應該就結束了,誰知那士兵話音一轉,“不過,找到了一根羽毛。”


    羽毛?


    隔壁被趕出來的考生聽到這兩個字詫異的看向蘇錦樓,難不成這位兄台和自己使用了同一個法子?


    蘇錦樓僵著臉,肯定是剛才鴿子掙紮的時候把毛都蹭掉了,媽勒個巴子的,早知道一開始就應該把那隻鴿子拍死。


    又瞥見一旁考生詫異的目光,蘇錦樓正大光明的瞪了迴去,看個毛線啊!要不是你家鴿子學藝不精,我能落到這個地步嗎?


    士兵頭目接過羽毛翻來覆去的看著,又放置鼻下輕嗅了一番,最終確定這是鴿毛,他微皺著眉頭打量著蘇錦樓,看的蘇錦樓後背汗毛直立。


    怎麽這眼神像要把我扒光了似的?


    蘇錦樓心裏剛吐槽完就見那士兵頭目手一指,命令道,“進去把衣服脫了,不準留一寸片履。”


    我靠!還真要脫光光啊……


    蘇錦樓驚恐的用雙手捂住胸部,像看變態似的看著士兵頭目,“你……你要幹嘛?”


    頭目斬釘截鐵的迴道,“檢查!”這書生的眼神咋有點不對勁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蘇錦樓吸吸鼻子,很阿q的對自己說,起碼人家讓自己進來脫,沒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遛鳥,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蘇錦樓脫光衣服,頭目把他的衣衫抖過來翻過去,見找不到鴿子的蹤跡,心中頗為疑惑,明明看見鴿子飛到了這片地界,又在這個書生的號舍裏找到了羽毛,按理說鴿子應該就在這裏才對。


    可地方就這麽大,隻找到了根毛,鴿子卻不見了蹤影,這書生的衣服裏也沒有藏鴿子,鴿子到底去哪兒了呢?難不成……


    頭目視線掃向蘇錦樓的襠部,意味不明的盯著兩條大腿看。


    看的蘇錦樓心下一顫,雙腿一緊,不由得用手捂住某個部位,扯著嗓子嚎叫,“我……我不賣身!!!”


    這一吼,吼得周圍考生齊齊一震,吼得在場士兵麵色漆黑,吼得此次縣試的考官宜章縣縣令失手打翻了茶盞。


    “來人!”縣令周懷安擦著手吩咐道,“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一小吏出列,恭敬應道,“是!”


    再說蘇錦樓這邊,士兵頭目麵如寒霜,沉默了片刻才道,“這是例行檢查,你的號舍裏發現鴿毛,你難脫嫌疑,仔細勘察也是為了還你的清白。”怪不得這書生從剛才看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原來是想歪了,這讀書人怎麽比自己這等行武之人還會瞎想。


    蘇錦樓弱弱的問道,“那……那你查到什麽了嗎?我能穿上衣服不?”


    頭目又一次看向蘇錦樓的襠部,蘇錦樓心酸中帶著三分憋屈,“我……我再怎麽天賦異稟也沒辦法把鴿子藏在屁股……啊呸!藏在……那個地方吧。”鴿子那麽大個兒,藏在菊花裏,那還不得肛裂啊,他是有多想不開,為了考試折騰自己的菊花啊。


    此時,小吏走了過來,“李大人,上官吩咐我前來查看發生何事?”


    李峰思考了片刻,決定還是將此事交與縣令來定奪,於是便把蘇錦樓帶走了。


    中廳大堂內,周懷安正與眾人談笑,“也不知此次有多少人會被抓個正著。”


    縣學署官吳青一想到諸生被折騰的淒慘模樣就忍不住樂嗬,“縣令大人做事可不厚道,您這翻突如其來的檢查,還不知要嚇壞了多少學子。”


    “我也不想啊,”周懷安無奈的搖頭歎息,“曆年來總不缺自作聰明的考生,進考場時揪住的那些作弊手段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還有一小部分漏網之魚是沒辦法輕易被查出的,去年有個考生,用鹽鹵在衣服上寫滿了字,表麵上看不出痕跡,隻要用蠟燭一烘便可顯現字跡,這法子確實不錯,想出這法子的人也很聰明,要是把這份聰明用在學問上,也不失一個鬼才。”


    “再聰明不也被您揪出來了嗎?”吳青打趣道,“您專門令士兵卡在夜裏進行檢查,打的考生措手不及,縱使有萬般手段也使不出來,再狡猾的狐狸遇到了好獵手也得乖乖就範。”


    周懷安與吳青說笑,其他人時不時說上一句,氣氛正濃,李峰帶著蘇錦樓走了進來。


    李峰雙手合抱,立而不俯,拱手行禮,“百戶長李峰拜見上官。”


    蘇錦樓眉眼微垂,行跪拜之禮,“草民棠柳鎮河西村蘇錦樓叩見各位大人。”


    周懷安正色麵容,問道,“怎麽迴事?”


    李峰雙手抱拳,上身略向前屈,“啟稟上官,下官見一飛鴿行至玄字號區域,便帶人前去查探,在玄字第八號蘇錦樓的號舍裏找到了一根鴿子的羽毛,但搜遍了號舍也不見鴿子的蹤影,其考生本人也被搜了身,均遍尋不到,故而將此考生帶來,請上官定奪。”


    “哦?這倒是奇怪了,”周懷安興起幾分趣味,“隻見鴿毛不見鴿子?蘇錦樓,你可有話要說?”


    “草民冤枉啊,”蘇錦樓暗暗憋氣,將臉色憋的通紅,“草民從未見過鴿子。”


    “那你的號舍中為何會有鴿子的羽毛?”


    “呃……或許是鴿子在天上飛掠之時將羽毛掉落在考場內,恰巧被草民帶入號舍裏的。”


    李峰當即反駁,“你上午進的號舍,哪來的鴿毛給你帶進去?”


    蘇錦樓從善如流的對答,“誰能保證上午就無鴿子飛掠而過?而且草民也不是一直呆在號舍裏不出來的,取水如廁之時將羽毛帶入號舍,或未可知。”


    李峰皺眉瞪向蘇錦樓,隻看見對方黑漆漆的頭頂,蘇錦樓一直保持低頭的姿勢,李峰的怒火人家壓根接收不到。


    “你這是狡辯,為何獨你一人將鴿毛帶入號舍?”


    蘇錦樓巧言善辯,鐵了心要洗清嫌疑,“無巧不成書,世上之事多有巧合,草民昔日聽聞一老嫗走路,突從酒樓裏飛出一杯盞,恰砸在老嫗頭上,使其一命嗚唿,與這等離奇之事相比,今日我將鴿毛帶入號舍,也不顯得奇怪了。”


    “你……我說不過你!”李峰再次行禮,“上官,此子嫌疑頗大,請上官定奪。”


    周懷安老神在在,悠然的看著兩人的交鋒,見李峰讓自己做決定,欣然同意,“蘇錦樓的答卷可帶來了?”


    “帶來了。”李峰將答卷呈給了周懷安,周懷安接過答卷看了片刻,臉色忽明忽暗,嘴角抽抽,憋笑憋的肚子疼。


    “李百戶,蘇錦樓是清白的,把他放了吧……”


    “這……”李峰麵露不解,但上官有令不敢不從,“謹遵上官令。”


    “我知你心中不解,”周懷安將答卷放置一旁,“按你所言,你適才剛見到鴿子就帶人前去探查,而此卷寫的滿滿當當,這麽短的時間根本寫不了這麽多。”


    見李峰點頭大悟,周懷安又道,“若這蘇錦樓真用飛鴿作弊,那麽,在考場外麵幫他作弊的人必與他有仇,而且……是大仇。”沒仇的話能讓他寫出那首狗屁不通的詩嗎?


    在場眾人均麵露不解,唯有堂下跪著的蘇錦樓黑了臉,靠!我費盡心力寫出來的詩,就這麽不受你待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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