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地看向納月:“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納月道:“你不覺得自己中毒是展公刻意的安排?”


    我心裏頓時一驚,頭上的冷汗也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來義魂閣打探不死淵的位置,看似出於一個意外,實際上卻帶著必然的因果。


    如果,我不是無相先祖親點的傳人,我不可能接下逆鱗寶刀——這是我爺爺當年告訴我的秘密,他和我爸爸雖然也曾經行走術道,但是從沒讓逆鱗斬離開破廟。


    如果我沒進入懸鏡司,也不能找到小羅浩。


    這兩件事兒本來沒有必然的聯係,但是逆鱗斬和小羅浩湊在一起之後,小羅浩給我輸血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


    除非我當時再把小羅浩給埋迴去。可是,誰又能把跟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活生生埋進地裏?


    我中了小羅浩的屍毒之後,就要想辦法解毒。


    術道當中凡是涉及僵屍的門派,都會知道不死淵的傳說,我也一定會去尋找傳說中的不死淵。那時候,我必然會找上易魂閣。因為,無相先祖已經在血檔中留下了線索。


    我帶小羅浩進義魂閣,開星落周天鎖,也就順理成章了。


    無相先祖能在數百年前算到現在發生的一切?世上真有這種算無遺策的人嗎?


    “不對!”我猛一搖頭,“你說的不對。我是從一份血檔中發現了易魂閣的線索,先祖怎麽能肯定我一定會看到血檔?”


    納月笑道:“主公未免小看了義魂閣。義魂閣雖然不在江湖中公開露麵,但是並不妨礙我們在暗中活動。不要說是懸鏡司的風堂,就算你到三大術堂裏去買消息,也一樣能找到義魂閣所在之處。”


    “原來是這樣。”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既然無相先祖已經算好了一切,我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變成僵屍了。先祖總不至於去毒害後人吧?


    我說道:“你給我講講展無相的事情。”


    納月道:“展無相的事跡說來話長,不如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坐下之後再詳談。”


    “也好。”我點頭之後,跟著納月走進了一間茶室。


    納月給我倒上香茗,才問道:“主公想要知道些什麽?”


    我略一沉吟:“我對無相先祖的事情一無所知,你有什麽就說什麽吧!”


    “其實,義魂閣收集到有關展無相的資料也極為有限。”納月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展無相一直都很神秘,就好像是忽然橫空出世一樣,前半生幾乎無跡可尋。”


    “根據義魂閣的調查,展無相應該是師承於術道高人,至於他的師父是誰,又屬於哪個術道流派,卻一無所知,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展無相的功法不是三教正宗,卻更偏向於邪門。”


    納月說到這裏停下來看了看我的臉色,畢竟她在說的是我的先祖,總得顧及一下我的感受。


    我直言道:“有什麽話盡管說,不用顧忌什麽。”


    納月這才說道:“展無相本人行事,也帶著七分邪性,在沒被明太祖收服之前,雖然不能說是不折不扣的邪道中人,但是行事作風也在正邪之間。而且,有傳聞,展無相一直在尋求以邪入道的法門。隻不過,這個傳言並沒被得到證實。”


    “明太祖定國之後,天下經過連年征戰,冤魂四起、妖孽橫行,再加上白蓮邪教藏匿民間、元蒙巫師虎視眈眈,朱元璋不得不建立一支足以對抗天下妖邪的組織。血衙也就應運而生了。”


    納月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據傳聞,展無相應為受過朱元璋的大恩,才投身朝廷,成為血衙三大督主之一。”


    我忍不住問道:“血衙有三大督主?”


    “對!”納月點頭道,“血衙設立三大督主,可能是朱元璋製衡部下的一種手段,也可能是因為三大督主功力不相上下,難以分出主次。當然,跟血衙打過交道的閣主覺得第二種猜測的可能性更大,畢竟三大督主之間並沒有過正式的交手。”


    我沉聲道:“三大督主都是誰?”


    “展家,展無相。”


    “陳家,陳無爵。”


    “封家,封無疆。”


    納月連續道出三個名字後才說道:“據說,除了展無相之外,其他兩個人都是為了向朝廷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才改了名字。陳無爵的意思是,臣一心盡忠,不求高官爵位。封無疆則是表示自己沒有封王求爵的野心,甘心任由皇帝驅使。”


    “至於展無相,他自己公開說過,自己名字裏本來就有不求封侯拜相的意思,就不用改了;再說,展家後人三刀斷運入術門,早就自己斷了前程命數,又何必非要改個名字證明自己的忠心耿耿?”


    從這句話裏,我就能聽出,血衙三大督主之間並不和睦。展無相明顯有揶揄陳無爵、封無疆的意味兒。這番話如果私下說說無傷大雅,但是在公開場合說出來,就等於是駁了陳、封兩大督主的麵子。


    以展無相算無遺策的本事,不該如此啊!


    納月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麽,繼續說道:“血衙成立之初,三大督主還勢均力敵,短短幾年之後,展無相率領的暗血衛便異軍突起力壓其餘兩脈,成為血衙之首。而後,朱元璋為了製衡三家,把一支從拱衛司,也就是錦衣衛前身裁撤下來的精兵交給封無疆統領,陳無爵一係卻被秘密調離了血衙。”


    “有傳聞,陳無爵從此渺無音訊,而展無相卻與封無疆開始了長達十年之久的明爭暗鬥。以至於朱元璋晚年時,血衙變得一片混亂。”


    我聽到這裏不由得開口問道:“血衙內鬥的消息你們證實過嗎?”


    納月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有猜測也有事實。根據我們的情報,血衙的爭鬥沒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而且,展無相本人也很少在血衙當中露麵,明顯有個示弱的意思。”


    我點頭道:“你繼續說。”


    “展無相的示弱也讓血衙在朱元璋駕崩之後恢複了短暫的平靜。靖難之役之後,血衙卻迎來了一場空前的危機。”


    “明成祖朱棣揮師殺入京城,建文帝朱允炆死於火海之中的傳說涉及到了血衙。”


    納月道:“據傳說,朱元璋調走陳無爵就是為了防備朱棣篡位,出手救走朱允炆。”


    我聽完之後不由得點了點頭。傳說,朱元璋曾經指著各路進京的藩王對朱允炆說:“有你這些叔叔給你保駕,將來誰敢反你?”


    正值少年的朱允炆卻說了一句:“如果他們反了,怎麽辦?”


    朱元璋猛然醒悟時,各路藩王卻已經到了尾大難甩的地步。那時起,朱元璋雖然在一步步謀劃著替愛孫穩固江山,但是他卻到了油盡燈枯的程度,有生之年不可能消除藩王之患。朱元璋也因此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如果說,他那是安排好陳無爵暗中保駕,也在情理之中。


    納月繼續說道:“傳聞,陳無爵暗中在皇宮火起時,就秘密護著朱允炆離開京城,帶著陳家老小遠遁海外,朱棣的錦衣衛雖然精騎四出,卻始終沒能找到朱允炆的下落。”


    “那之後,朱棣把追殺朱允炆的任務交付給了已經淡出血衙的展無相。當年,閣主曾經說過,以陳無爵之能,除非展無相出手,否則沒人能帶迴朱允炆。”


    “展無相兩次混在鄭和的船隊當中遠渡重洋,都沒能找到陳無爵,僅僅擊殺了陳無爵的幾個得力手下。第三次出海之後,展無相所乘船隻在一場暴風雨中沉沒大海,展無相本人也不知所蹤。”


    “根據義魂閣收取的情報,展無相失蹤之後,血衙曾經派人血洗了展家村。展家後人大部分死於屠殺當中,隻有少數人殺出重圍,從此隱姓埋名。”


    納月說道:“有可靠消息,經過血衙殺手的核對,當時被殺的人全都是展家分支,展無相的直係後人根本不在展家村。換句話說,展無相在出海之前,就給家人安排好了後路。”


    我聽到這裏,不由得一皺眉頭。如果展無相當年真是帶著家人遠遁海外,那麽,我家就不該出現在東北。而是在東亞的某個小國。難不成,當初展無相出海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我沉聲問道:“那陳家和封家後來如何了?”


    納月道:“陳無爵出海之後,陳家人就再沒出現在中土,他們應該是在海外定居了吧!至於封家,一直統領血衙,直到明朝覆滅才徹底銷聲匿跡。”


    “知道了。”我點頭道,“在你看來,你所說的這些情報,有多少屬於事實?”


    我總覺得這些情報雖然看似合理,卻有真有假,起碼在展家後人的去向上就解釋不通。


    納月道:“根據義魂閣密檔記載,當時的閣主完全否定了這些情報。他說,展無相一直都在布一個大局,這個局甚至可以直接讓大明覆滅。以展無相的性格,絕不會甘心無聲無息地被人逼得詐死逃亡。但是,義魂閣的情報卻沒法分析出展無相所布之局究竟是什麽,又出於什麽目的。”


    我正皺眉之間,卻看見顧不上急三火四地跑了進來:“兄弟,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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