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拉著我手掌的久雪靈,忽然用峨眉刺頂住了我腰間要害:“你是誰?”


    “你瘋了?”現在強敵在側,久雪靈怎麽會忽然對我出手?她是妖物?


    我瞬間將手伸向腰間的匕首時,站在樹下的人也緩緩轉過了身來。我眼角餘光看見那人的麵孔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站在樹下的人竟然會是我自己。


    難怪剛才的背影會那麽熟悉,難怪久雪靈會忽然向我出手,原來一切的根源都在那個人影上。


    我與鬼影凜然對視之下,後者嘴角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久雪靈,放開我!我不是……”我說話之間,久雪靈扣在我指尖上的手掌忽然一緊。我猛然迴頭時,卻看見久雪靈的嘴角上也泛起了一絲冷笑。她的笑容竟然和樹下的鬼影一模一樣。


    我已經來不及多想什麽,原先就已經暗藏在掌心當中的勁氣驀然爆發,震開久雪靈的同時,我也仰身往地麵上落了下去。


    我還在空中時,抬腳踢向樹幹,借力翻滾了半圈,才雙腳著地落在了樹下。我站穩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後背貼向樹幹,持刀對準了鬼影的方向。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原先站在樹下等我落地的鬼影,卻在一瞬間消失了蹤影,那塊空地上的人變成了滿臉驚恐的小羅浩:“爸爸,你怎麽了?”


    小羅浩雙眼的瞳仁在我的視線當中忽然放大,短短片刻的功夫,兩隻眼睛就完全變成了深邃的黑色,配上小羅浩白得像雪一樣的麵孔,竟然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爸爸,你怎麽了?”


    小羅浩再次發問時,我才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我下車時,並沒把小羅浩給帶下來,故意讓他留在車裏,就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候發揮作用。


    我眼前的小羅浩究竟是妖物的化形,還是真正的小羅浩?


    我試探著問道:“你的眼睛怎麽了?”


    小羅浩揉了揉眼睛:“我眼睛沒怎麽樣啊!”


    等到小羅浩把手從自己眼睛上放下來時,他的瞳仁已經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我眼睛沒事兒啊!”


    我試探著伸出手道:“把你的手給我。”


    我和小羅浩之間有血脈上的感應,再加上同源的屍毒,隻要我們手掌稍一接觸,他是真是假自然會分得明明白白。


    我們兩個相對著伸出手掌的當口,我也悄然握緊了手中的長刀。隨著我倆手掌一寸一寸地接近,小羅浩眼中的黑瞳卻再次擴大,小臉兒上的血色也變得一絲不剩,我伸過去的指尖上甚至感到他手掌上傳來的陰冷。


    就在我們兩人手掌即將觸碰到一起的時候,我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聲音:“別碰他的手!”


    我陡然一驚之間,手中刀毫不猶豫地貼著樹幹往背後刺了過去。刀鋒擦過樹幹的聲響驀然入耳時,小羅浩也忽然把手給縮了迴去,身形連退了幾步,轉頭跑進樹林,消失了蹤影。


    等我轉頭往身後看時,背後也已經變得空空如也,除了一塊被我削掉的樹皮,哪還有什麽人影?


    久雪靈!


    我抬頭往樹上看時,頭上的枝葉當中隻剩下了久雪靈的衣角。她應該是在我跳下樹幹時挪動了位置,躲到了樹葉當中。可是,她為什麽要蹲在樹上一動不動?


    我明明知道樹上的人可能已經不是久雪靈了,但是我卻必須上去看看——她是現在我唯一能找到的人了。


    我縱身躍上樹幹時,雙腳輕輕點在一根樹枝上,一隻手扶著樹枝,一隻手舉著長刀往久雪靈藏身的樹葉背後探了過去。隻要我用刀撥開枝葉,就能看見久雪靈。可是我的刀尖即將觸碰到樹葉時,身後卻又一次響起了我的聲音:“用暗器!”


    我大驚之下,驀然往前滑動了半尺,騎在樹枝上迴手一刀橫斬身後。等我刀鋒直至身後時,卻隻看見一支上下顫動的樹枝。


    與此同時,久雪靈衣角所在的位置忽然傳來一聲爆響,大片的樹葉像是忽然被炸飛了一樣,鋪天蓋地地向我打了過來。我順勢後仰之間,幾片銳利如刀的綠葉從我頭上飛掠而過,我身下的樹枝卻跟著“哢擦”一聲折成了兩段,我在不受控製之下急速向地麵上落了下去。


    這一次,我雖然在向下墜落,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久雪靈藏身的位置,直到我雙腳著地時,才看清綠葉落盡的樹幹上隻剩下一件外套。


    剛剛從枝葉當中露出來的衣角,僅僅是用衣服製造出來的偽裝,久雪靈本人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了。


    久雪靈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那陳與唱呢?顧不上呢?


    陳與唱藏身的地方與顧不上跳入的河流正好在我左右兩側,無論我先去哪一邊,都等於放棄了另外一個人。


    掠走久雪靈的妖物能在我眼皮底下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也就能在短時間帶走陳與唱和顧不上。


    恰恰就在這時,河水那邊驀然傳來了顧不上的叫罵聲:“給老子滾出來!老子……”


    我剛剛挪動了一下腳步,陳與唱的簫聲也在遠處驀然而起,簫聲僅僅聲調一轉之後,就帶起了濃烈的殺伐之意。陳與唱應該也在跟人交手,而且對方也把她給逼到了不得不拚死一搏的程度。


    我已經邁出去的腳步竟然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短短一秒之間,就像是讓我經曆了一種猛然被撕成兩半似的抉擇。


    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去考慮什麽,等到腳掌落地的瞬間,我忽然發力向河邊衝了過去。當我站在河岸上時,大概隻有齊腰深的河水當中卻隻剩下了一個漩渦,顧不上的戰斧砍在河床當中,他的人卻沒有了蹤影。


    “顧不上……顧不上——”我連喊了兩聲之後,心裏頓時涼了半截,而我身後的簫聲也跟著戛然而止。


    陳與唱不見了,肯定不見了!


    我甚至不用迴身去找對方就能猜到結果,可我卻仍舊轉過身去,跑向了陳與唱的方向。


    這或許是一種本能,或許是因為心裏還存著一絲希望。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隻知道看上一眼我才能安心,或者說,看上一眼我才會死心。


    等我衝到陳與唱藏身的所在,那裏隻剩下了一座深坑和幾枚釘在樹上的銀針。


    我手中長刀緩緩放落了下來,拖著長刀,鬼使神差地往林興武他們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每走一步都覺得背後像是有人踩著我的腳跟一點點跟了上來,我甚至不用迴頭也知道他的腳步跟我一模一樣,甚至也拖著一把長刀往前挪動著行屍走肉般的身軀。


    我和他的身上都在散發著戾氣,我們甚至連氣息都如出一轍。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對方的影響,心中的殺意越來越難以控製。血海蒼龍氣從我雙臂當中狂湧而出,血紅色的氣浪像是從我身上流出去的血,順著我的雙臂向下淌落。紅色的血滴從我指尖上流出之後,不等落地就變成了暗紅色的霧氣在我四周蒸騰而起。


    我一直走到那處樹林邊緣時,卻看見林興武帶著人從對麵迎了過來:“展統領,怎麽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他們呢?”


    “死——”


    我走過來就是要殺林興武,看到他之後,怎麽可能控製住自己的殺意。


    我怒吼之下,出手就是殺招。我那一刀劈出的仿佛不是刀風而是雷電,半月形的寒光望空橫鋪五米,如有千浪推進,不但勢如雷霆,不許對方有退閃的機會,同時,也千變萬化,不叫對方找到招架的方位。


    林興武大驚失色之間,厲聲喊道:“保護我!”


    一直守在他身邊的一個高手,兩腳點地之間,身形一躍而起,人在空中的身法竟然比鷂鷹還要輕靈,飛縱入空之處雙手揮動利刃,猶如禦風沉浮般地截斷了我的去路。


    “殺——”我中途變招,長刀反轉向上,三道刀芒從我手中唿嘯而出,隨著林興武護衛的身形急起半空,對方在空中挪出一步,我手上的刀芒就順著對方身前竄入那人上空,直到刀芒上升之勢耗盡,又忽然折向往迴飛了過來,毫不留情地落到了對方頭頂。


    刀光僅僅一閃之後,那人就被我生生劈成了兩半。鮮血狂噴的屍首一左一右向兩側飛起的瞬間,我腳下忽然急縱數步,從兩半屍體當中衝了過去,全身披滿敵人的鮮血,卻猛然揮刀追向了林興武。


    對方一看我向他殺來,甚至連象征性的防禦都沒做上一下,轉身就往樹林裏跑了過去。


    “草擬嗎的,給我站住!”我瞬間發狂,根本不顧林興武的護衛從身後向我圍殺了過來,緊追著林興武衝進了樹林。我在後麵追得越快,對方跑得越急,邊跑邊喊道:“展卿,你先停下,我有話說!”


    “拿你腦袋說……”我已經聽見背後有人追了上來。林興武的護衛功力在我之上,如果我讓對方追上,就再沒有出手殺林興武的機會了。


    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在被護衛分屍之前,刀劈林興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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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小九,萬能嬌,豆豆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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