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賈沁城身上時,後者淡淡開口道:“如果必須有一個人離開,我覺得,楊雨澤和青鋒堂更合適。”


    楊雨澤臉色一變:“賈小姐,你知道自己再說什麽嗎?”


    賈沁城沉聲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我讓你離開。”


    楊雨澤厲聲道:“你憑什麽讓我走?我楊雨澤,我青鋒堂,哪裏不如展卿?”


    賈沁城道:“如果,你想問我理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第一,你楊雨澤從出現開始,除了針對展卿、拋棄同伴、不斷添亂之外,還做過什麽?”


    “第二,我不想像那個姓高的人一樣,被同伴丟棄在荒山野嶺裏等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賈沁城緊盯著楊雨澤道,“我才是這次任務的雇主,你楊雨澤未免把自己的身份擺得太高了。”


    “你……”楊雨澤頓時冷汗淋漓。


    賈沁城的確是真正的雇主,她甚至有權利要求我強行趕走楊雨澤。


    楊雨澤等人臉色陣紅陣白的當口,賈琢開口道:“沁城,這片山林裏危機四伏,正是我們應該團結一致的時候。楊雨澤雖然做事有些欠考慮,但是本質上卻是想要保存我們的實力。”


    賈琢說到這裏,轉頭看向我道:“展卿直到現在都沒真正向楊雨澤出手,說明他也是識大體、顧大局的人,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起什麽衝突。我看這樣吧!大家各退一步,這件事兒就算揭過去了,等到咱迴去,賈家再擺一桌和頭酒,請兩位過來,如何?”


    我看得出來,賈沁城和賈琢是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目的就是不讓我跟楊雨澤再起衝突。


    海叔上前一步道:“展卿,抱歉,是我管教不嚴……”


    “算了。”我沒有心思去聽他說些什麽,況且,我也沒有真跟楊雨澤動手的打算——海叔的修為不低,真要是失和動手,我們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海叔訕訕退迴去時,我也向賈琢喊道:“繼續走。”


    賈琢帶著我們在山裏繞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才看見一條差不多一米寬窄的溪流。賈琢興奮道:“就是這條小溪,我沒記錯!順著這條小溪往上走就能看見那口井了。”


    我仰頭往山上看了過去:“你確定這裏是風水寶地?”


    賈琢不悅道:“我自信不會看錯。”


    “你再仔細看看。”我指著山頭道,“這分明是兇地。”


    賈琢看向山上時,臉色頓時一陣慘白:“怎麽會這樣?”


    山峰的形狀就像是一頭臥在青石上的幼虎,虎首向左低垂,天上的月光從右側斜照山峰,剛好照亮一條從山頂潺潺流落的溪水。從我們的角度上看,那條山澗更像是老虎脖子上流下來的血。


    我沉聲道:“這裏叫抱虎嶺。‘抱虎歸山’出自太極。但是,仔細想想也有將下山猛虎帶迴山中的意思。猛虎下山必然傷人,抱虎歸山雖然不曾殺虎,卻等於將猛虎重新囚禁山中。從地名上看,這裏就是一個風水上的困局。”


    “你們再看那座山峰。月光如刀斜照虎首,幼虎側臥,虎威不再,這是天斬猛虎的意思。虎首被刀光割斷,血流如注,你怎麽就能看出這是風水寶地?”


    賈琢結結巴巴道:“我是白天過來的,那時候沒看見月光啊……再說……”


    我打斷了對方道:“你說的那口井是不是在老虎眼睛的位置上?”


    “我……我記不清了,好像不是……我肯定當初沒看錯,那裏就是風水寶地。”


    賈琢一口咬定風水寶地,我也懶得去跟他爭辯什麽:“別說廢話,趕緊帶路。”


    “哦……是……”賈琢六神無主地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忽然有人喊道:“你們快看,水是倒著流的!”


    我猛迴頭間看見隻有一米寬窄的小溪從中間一分為二,左邊往山下流淌,右邊卻反向湧上了山頂。兩股溪水一來一迴,剛好形成了一個循環。


    我急聲問道:“往前去有沒有水潭一類的地方?”


    “有……有……”賈琢顫聲道,“再往前走上百十多米,就是一個水潭,差不多有一百多平吧!”


    “嘶——”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不上下意識地說道:“要是這麽一反一正地來,水潭那兒不就成了旋渦了?”


    “鬼眼!”有人驚叫道,“旋渦不就是鬼眼嗎?”


    那人叫道:“我聽跑水路的人說過,他們管江海裏的旋渦叫鬼門,要是旋渦小一點……”


    “把嘴閉上!”段大興厲聲嗬斥道,“誰也不想聽你講這些!”


    那人訕訕閉上嘴時,段大興卻開口問道:“前麵能不能繞過去?”


    “繞不過去。”賈琢搖頭道,“想找那口井,必須經過水潭。咱們……”


    我沉聲道:“不管怎麽說,先避開這條小溪,撤到安全的地方再考慮怎麽上山。”


    我們向外退出了四五百米,直到看不見溪水之後,才在一片林地外圍停了下來。


    我正想問問溪水的具體走向,卻忽然聽見遠處有人喊道:“展卿——嗚嗚……我總算找到你了……”


    “林侗!久雪靈!”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從樹林鑽出來的還是惑鬼。


    我周圍的幾個術士也同時扣住暗器,對準了狼狽至極的兩個丫頭。


    “別動手!”賈沁城喊道,“萬一她們是真的怎麽辦?”


    兩個丫頭與剛才那兩個衣衫整齊、一塵不染的惑鬼截然相反,不僅弄得灰頭土臉,衣服也被樹杈給劃開了不少口子。林侗好像剛剛哭過,臉上還帶著淚水衝出來的泥印子,久雪靈提著峨眉刺的手臂還在微微顫抖。兩個人無論怎麽看都像是真的。


    顧不上側身邁出一步:“兄弟,動不動手?”


    殺,萬一她們不是惑鬼,我們就算能活著走下抱虎嶺,也得被懸鏡司高層亂刀分屍。


    不殺,如果她們真是惑鬼的化身,讓她們衝進了人群,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麻煩。


    林侗看見我們在全神戒備,不由得哭了起來:“展卿,你什麽意思?我們千辛萬苦地過來找你,差點被困在鬼林子裏出不來,你為什麽這樣對我們?”


    我繞過人群走到雙方之間的空地上:“剛剛有惑鬼扮成你們的模樣,差點騙了我們,我不得不謹慎。”


    “展卿——”林侗哭得更兇了,“你憑什麽冤枉我們?我為了找你差點死了……”


    林侗說著就要往我身邊走,我下意識地一挪腳步,我身後的術士同時散開身形,向林侗圍了過去。


    “展卿,你真要殺我?”林侗眼裏露出一絲受傷的神色。


    “等一下!”久雪靈先走了上來,“我們是不是惑鬼,你們可以上來驗證。”


    我給陳與唱打了一個眼色之後,她快步走了過去。


    林侗、久雪靈畢竟是女孩,讓男人出手驗證身份不太合適,我們整個隊伍當中隻有兩個女性,賈沁城不會法術,又是我們的雇主,顯然不適合出麵。能過去的隻有陳與唱。


    陳與唱走到久雪靈麵前,抬手把一張靈符貼在了對方身上,靈符觸體的瞬間雖然冒出了一股青煙,卻並沒起火驟然,這隻能證明,久雪靈的身上沾染過陰氣,她本身並不是鬼魂。


    “得罪了!”陳與唱向久雪靈輕聲致歉之後,又走向了林侗。


    林侗尖叫道:“你走開!你憑什麽碰我?”


    陳與唱一言不發地取出靈符時,久雪靈說道:“我和林侗一直都在一起,我可以保證她不是鬼物。”


    陳與唱猶豫了一下,才亮出了手臂上被鬼氣沾染的印記:“剛才出現的惑鬼已經成了氣候。我們這麽多人都在瞬間著了對方的算計。為了安全,我必須驗證一下林侗的真假,或者說是她有沒有被惑鬼附身。”


    久雪靈點頭之間轉向了林侗:“林侗,展卿他們沒有惡意,隻是為了穩妥起見……”


    “那也不行!”林侗幾步退到一棵樹下,用後背緊緊貼著樹幹,“要動手,讓展卿自己來,誰也別碰我!”


    陳與唱冷臉向前的當口,林侗忽然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再過來,我就殺了自己!”


    這個時候,不要說是陳與唱,就算是我都恨不得一把將林侗掐死。那種感覺就像是不掐死她,我就出不去那一口氣。


    可我現在卻偏偏不能讓她死。


    因為,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徹底絕望,如果我真的連自己的命都顧不了了,林侗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係?但是,隻要我還覺得自己有生還的希望,就得去考慮林侗死亡的後果。


    陳與唱大概跟我的想法差不多,人到中途就站了下來:“怎麽辦?”


    “我來吧!”我從陳與唱手裏接過靈符走向林侗時,後者眼神傷心欲絕,眼淚一串串地落了下來:“展卿,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


    我不得不迴答道:“這裏並不是隻有我自己,還有三大術堂的人在。我相信你,別人呢?”


    林侗眼中的哀傷這才消減了幾分。可我沒想到林侗忽然厲聲道:“不對!你不相信我,跟他們無關!如果僅僅是想驗證,你不需要拿靈符,隻要過來抱一抱我就能知道真假。你為什麽要拿靈符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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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小九,小喵,豬小尾,陳星星,豆豆,張宣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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