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雪靈低聲道:“你是說,那個丫頭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龍盤根?”


    “難道不是嗎?”我反問道,“那人除非腦袋有問題,不然的話,誰沒事兒會去玩盜墓,還是帶著術士盜墓?”


    “可是……”久雪靈正要說話時,我們頭頂卻驀然響起了一陣像是流水般的聲響,成行的泥沙也從墓穴上方流落了下來。


    我仰起頭時,隻看見青磚拚湊而成的墓穴天頂當中,同時裂開了不下十道的縫隙,滾滾細沙像是遏製不住的流水一般從青磚的縫隙當中鋪天蓋地地壓落了下來。


    短短幾息之後,天頂上的青磚在上下交錯之間,接二連三地從天上掉落了下來。從天頂上撲落的流沙瞬時間連成了碗口粗細的暗黃色沙柱。


    瞬息之間,墓穴地麵就被流沙濺起的煙塵完全覆蓋。


    有機關!


    古墓當中的機關,在各種傳說之中神乎其神,但是真正帶有精妙機關的古墓卻少之又少。


    一般大墓的機關無非就是翻板、流沙、弩箭、水銀這四種而已。其中以流沙最為兇險。


    修築墓地的人為了防止遺蛻被人騷擾,通常會在大墓天頂之上修建一道人工的流沙層,一旦有人觸動了機關,流沙就會衝破天頂,把整個墓穴重新埋在地裏。盜墓者,也就成了為墓主殉葬的活祭。


    “快走!”我一步竄到墓穴開口附近時,久雪靈也跟著搶到了我身後:“你先上去。”


    我知道現在不是謙虛禮讓的時候,當即縱身往洞口的方向躍了過去。


    這座墓葬放在鄉間算得上是大墓,但是比起真正的王侯之墓開山為陵、劃地為宮的手筆差得遠了,從我現在的位置到洞口,充其量也就五米左右的距離,我甚至不用繩索就能輕易縱身出墓。


    我飛身躍起之後,用腳尖點住牆壁,再次提身飛縱,在一瞬間把身子探出了洞口。當我正要伸手去抓洞口邊緣時,卻看見潘基業的鬼魂像猴子一樣蜷縮著身子堵在了洞口邊緣。


    我跟對方四目相對的當口,對方忽然伸出兩指,直奔我雙目狠狠戳了過來。


    我人在半空當中,已經無從借力,隻能伸手往自己眼睛上擋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我隻覺得自己的手心像是被冰溜子狠狠戳了一下,不僅疼得鑽心,而且寒氣刺骨。


    我整個人也在對方的暴擊之下身形後仰,往墓穴當中栽了過去。


    我現在掉迴墓穴當中必死無疑,可卻又偏偏控製不住自己下落的身形。


    千鈞一發之間,我忽然覺得有人攬住我的腰部,強行把我推迴了原位。


    久雪靈?


    現在墓穴當中隻有我們兩個人在,除了久雪靈,沒有人會出手救我。


    等我睜眼看時,久雪靈果然貼在我身邊,擲出了手中的峨嵋刺。


    久雪靈在倉促之間把兵器當做了暗器,威力自然不會太大,但是對付縮在洞口的一隻鬼魂卻足夠了。


    兩支並排打出的峨嵋刺化作流光破空而去的瞬間,我清清楚楚地看見,潘基業的鬼魂像是被勁風吹起的紙片,在距離峨嵋刺前端不足三寸的地方輕飄飄地向後挪動了過去。


    墓穴通往外界的距離隻有一米長短,從我的方向看去,卻像是連接著陰陽的隧道——往前就是陽光普照的世界,而我所在的卻是暗無天日的幽冥。潘基業是鬼,可他卻偏偏從我眼皮底下沒入了從洞口射進來的光芒當中,就連久雪靈打出去的峨嵋刺都隱沒在了白光當中。


    僅僅一瞬間的停頓之後,我就反應了過來,伸手抓住洞口邊緣,縱身翻向了洞外。等我起身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抽出了兵器的陳與唱。


    陳與唱不等我開口就轉身出手,掌中玉簫毫不留情地點向了剛從洞口出來的久雪靈。


    “住手!”我想阻止陳與唱時已經晚了一步,立足未穩的久雪靈瞬間被玉簫打中肩頭,鮮血從她肩上迸射而出時,墓穴也跟著傳來一聲巨響。


    剛才隆在我們附近的墳塋,在一瞬間塌進了地底,地下傳來的劇烈震顫讓我們幾個同時撲倒在了地上。


    我先一步爬了起來,把陳與唱擋在了身後,向久雪靈說道:“抱歉,與唱不知道剛才發生的情況,誤會你了。”


    林侗厲聲道:“抱歉就算了嗎?她的玉簫再偏一寸,我師姐手就廢了。”


    我低聲道:“我這裏有療傷藥,保證……”


    林侗冷聲道:“你還是算了吧,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拿出毒藥。”


    “林侗,閉嘴!”久雪靈低聲嗬斥道,“這是一場誤會,沒什麽大不了。”


    “師姐!”林侗跺腳道,“你怎麽那麽好說話啊?她差點廢了你的手……”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匕首出鞘的輕響。等我迴頭時,陳與唱已經反手一刀刺進了自己肩頭。幾寸長的匕首完全沒入了陳與唱的肩井當中,從她背後透體而出。


    我被陳與唱嚇了一跳:“你瘋了吧?”


    陳與唱麵無表情地握著刀柄道:“這一刀還給你,夠不夠?”


    久雪靈隻要說上一聲“不夠”,陳與唱下一個動作就可能是轉動刀柄,將自己肩頭完全洞穿。


    林侗張開口道:“你算什麽,憑什麽跟師姐相比?就算你……”


    “閉嘴!”久雪靈勃然大怒道,“林侗,師父教過你什麽,你應該好好想一想。”


    林侗不敢置信地看向久雪靈:“師姐,你吼我?你為了一個外人吼我?”


    久雪愛眼中湧出了不舍:“林侗,我是說這件事兒並不怪陳與唱,她本來就不需要自傷一臂對我賠罪。”


    林侗卻不依不饒地哭了起來:“那你也不該吼我!我還不是為了你?要是師兄在這兒,肯定不會向著外人!”


    久雪靈低聲歎息之間,向陳與唱點了點頭,算是表示了歉意,她自己把痛哭不止的林侗拉到了一邊兒低聲安慰。


    我趕緊拔出陳與唱肩頭上的匕首,把金瘡藥給她敷在了傷口上:“傷得不輕,短時間內你不能再動手了。你先迴去。”


    滿頭冷汗的陳與唱勉強笑道:“沒事兒,傷的是左手,我的功夫全都在右手上,還不到非要休養的程度。”


    我一邊幫陳與唱包紮,一邊問道:“剛才你看見潘基業的鬼魂沒有?”


    “沒看見。我隻看見洞口裏飛出了一把峨嵋刺,緊接著就是你滾了出來。”陳與唱詫異道,“潘基業又找過來了?”


    我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陳與唱才笑道:“那我這一刀也算挨得值了,至少替你還了一半兒的人情。”


    我不由得一陣語塞。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她所說的一半兒人情是怎麽算出來的。但是,這話我決不能現在說出來。以我對陳與唱的了解,我要是一時嘴快,說不定她那把匕首就能紮進我身上。


    我替陳與唱處理好傷口之後,就一直在那兒等著久雪靈,後者足足哄了林侗半個小時,才算讓她安靜了下來。久雪靈強忍劇痛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拿出電話給撥了出去。我簡單聽了兩句,知道她是在通知風堂查找那個所謂投資人的下落,就不再聽了。


    不過,我心裏卻替久雪靈有些不值。她一心維護的師妹,從頭到尾都沒注意到她的傷口還在流血,一直像個哭給大人看的小孩一樣,不依不饒地吵鬧,就算現在,也一樣沒有想到去幫久雪靈包紮傷口。


    久雪靈默默翻出傷藥敷在自己肩上,草草包紮了傷口之後,風堂才把消息傳了迴來。久雪靈坐在遠處說道:“風堂傳迴了消息,說是從河西村帶走棺材的人是賈氏集團的千金,賈沁城。目前看,賈沁城在術道當中沒有任何關係網絡。”


    “不過,風堂又查到了一個消息,賈沁城正在雇傭術士充當她的保鏢。接下賈沁城委托的人,是三大術堂之力的青鋒堂。”


    我沉聲道:“賈沁城現在雇到術士沒有?”


    “目前看還沒有。”久雪靈道,“不過,風堂那邊傳來準確的消息,青鋒堂已經聯絡到了幾個高手,約好明天跟賈沁城見麵。”


    我沉聲道:“憑你們獵屍堂,能不能壓住青鋒堂?”


    久雪靈沉吟道:“看在我師父的麵子上,青鋒堂會對我們禮讓三分,但是想要壓服對方,除非我們當中有一個懸鏡司長老。”


    我起身道:“隻要青鋒堂害怕懸鏡司就行了。我們明天先過去,把生意給搶過來再說。”


    久雪靈詫異道:“搶生意?你憑什麽去搶人生意啊?你就不怕犯忌嗎?”


    在術道當中,搶奪別人已經到手的生意是犯忌的事情,就算是獵屍堂也不敢貿然出手。


    我沉聲道:“你先養傷,剩下的事情我來辦。”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陳與唱、久雪靈送迴了酒店,自己則是撥通了小趙的電話:“小趙,你是不是離我不遠?我現在需要仿造一個能證明自己是懸鏡司長老的東西。你有幾成把握?”


    “你要那東西幹什麽?”小趙頓時被我嚇了一跳。偽造長老信物,在懸鏡司裏,可是足以殺頭的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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