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篤定了我不敢拖延時間,好整以暇地向我看了過來:“展卿,張家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你再不識好歹,大家麵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我似笑非笑道:“要你看來,我怎麽才算識好歹呢?”


    張信倒背雙手:“帶人滾迴外院,除此之外,你隻能承認生意失敗,讓出無花樓。”


    我微笑道:“好啊!我承認生意失敗,無花樓願意賠償損失,你可以聯係三大術堂了。”


    “兄弟……”顧不上急得直瞪眼,我緩緩抬手示意他不要開口,自己卻對張信說道,“你可以聯係三大術堂了。”


    “好!”張信故意把手機調成了免提,“潘老,展卿已經承認生意失敗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聯係石先生,評估生意結果了?”


    潘基業說了一聲“稍等”,就掛斷了電話。


    張信冷笑道:“行走江湖,不怕刀光劍影,就怕所托非人啊!雅婷信心滿滿地把生意交了你們,沒想到遇上了三個廢物。我早說過,一個女人支撐不住無花樓,她偏偏不聽,非要自取其辱……”


    顧不上在背後使勁拉了拉我的衣擺:“兄弟,咱們不能放手不管啊!”


    我沉聲道:“等一會兒再說。”


    不大一會兒,張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對方故意按下免提之後,電話那邊立刻傳來了石磊的聲音:“我想知道,展卿為什麽會失手。”


    “石先生,事情是這樣的……”張信十分客氣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石磊的聲音陡然一沉:“也就是說,是因為你們讓展卿退迴外院,他才放棄了生意,對嗎?”


    “這個……”張信明顯聽出了石磊語氣的不對,小心翼翼地說道,“張家內院是祖宗宗祠所在,我們不能讓先祖受到驚擾……”


    石磊陰聲道:“如果張家不在了,張家先祖就更不會受到驚擾了吧?”


    “什麽?”張信臉色瞬間慘白,拿著電話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


    石磊陰測測地說道:“展卿這趟任務,由三大術堂聯手評定,他破解不了詛咒,是他自己沒有本事,但是,有人從中破壞,就是在打三大術堂的臉。”


    “要是你覺得張家不在乎三大術堂的怒火,現在就可以把展卿扔出去。”


    “我……我……”張信一時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身後卻有人不知深淺地說了一句:“三大術堂為什麽偏袒展卿?”


    “放屁!”張信迴手給了對方一個耳光。


    石磊自然是聽見了對方的聲音:“你們也不用說術堂偏袒展卿。你們和金鷹堂的事情,現在已經滿城皆知了。三大術堂的臉可以丟一次,絕不能丟第二次。你好自為之吧!”


    石磊既然能向張信解釋其中緣由,就說明他並不是我的靠山。張信這樣的老江湖如何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立刻順勢說道:“石先生,讓展卿入內院,萬一造成損失……”


    石磊沉聲道:“那是你跟展卿、跟無花樓之間的事情,任務結束,你們自己慢慢計算損失。我話就說到這兒,你自己看著辦吧!”


    石磊說完,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張信看著電話足足十多秒鍾之後,臉上才露出了一絲厲色:“展卿,你聽到了嗎?石先生不會理會我們之間的恩怨。如果你不想張家找你秋後算賬,馬上給我退出內院。”


    我抱肩冷笑道:“用不著秋後算賬,我們現在就放棄生意。顧不上,他剛才那句話錄下來了吧?馬上發給石磊,告訴他們,張家威脅無花樓,我們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們現在就走。”


    “好嘞!”顧不上馬上擺弄起了手機。


    “等等!”張信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再出言威脅,隻能深吸幾口氣,盡快平複了情緒,“來人,給他們找一個房間休息。我看練功房就行。張拓、張黎,你們也一塊兒去。”


    張信不等我說話,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一個張家人臉色陰沉地走了過來:“跟我走吧!”


    我淡淡一笑,跟著對方進了練功房。這間練功房是張家子弟修煉武技的地方,裏麵除了練功器材,就是三麵貼著鏡子的牆壁。


    張家人把我們弄進練功房之後,馬上走出去,把門反鎖了起來:“多來幾個人看住練功房,別讓他們出來。”


    顧不上一腳踹在門上:“你們什麽意思?”


    張家人冷聲喊道:“家主說了,給你們一間練功房,足夠你們折騰了。你們敢踏出練功房一步,張家絕不客氣。”


    “你他麽的……”顧不上氣得想要踹門,卻被我攔了下來:“沒事兒,這樣也挺好。反正,我們也就是需要一間房子罷了!”


    我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張拓,我怎麽感覺,你們對七夜詛咒十分熟悉。能給我說說怎麽迴事兒嗎?”


    張拓沉默了半晌才搖頭道:“這裏涉及了張家隱秘,我不能說。”


    張黎卻在這時開口道:“哥,張家已經放棄我們了!張信安排我們跟在展卿身邊,就是讓我們死啊!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麽不能說?”


    “閉嘴!”張拓怒道,“隨便泄露張家的隱秘,你想找死嗎?”


    張黎激烈地反擊道:“告訴他們真相,我們還有活命的機會,不說,就真的沒命了。我不想死啊,你不說我說!”


    張拓張了張嘴,最後才低聲道:“現在不要說,天還沒亮,等到天亮之後,我再告訴你們。”


    張黎迴頭看了看一動不動的葉慎言:“那好吧!”


    張拓向我拱手道:“展兄,現在是夜裏,我不敢多說什麽,等到明天,我一定告訴你真相。”


    “那就先休息。”我向顧不上他們打了個眼色,他和陳與唱馬上挪到了葉慎言身邊,把葉慎言擋在中間躺了下來。


    我躺下不久,就聽見身邊有動靜。等我眯著眼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時,像小貓一樣蜷縮在海綿墊子上的葉慎言已經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從我身上跨過去,輕輕地走到了張拓身邊。


    葉慎言在張拓邊上緩緩蹲下身子,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張拓的麵孔端詳了半天,才輕輕伸出手去放在張拓鼻子底下。


    葉慎言的手掌停頓了幾秒之後,又轉向了張黎,同樣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跟張拓不同的是,葉慎言的手掌接近張黎鼻孔時,後者的身軀忽然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馬上又恢複了平靜。


    葉慎言站起身來走到練功房的角落,麵對牆角站了下來,不久之後,就對著牆角頻頻點頭,看上去就像是在聽誰說話。


    我悄悄看向牆角的瞬間,葉慎言猛然迴頭,雙目如刀地向我瞪視了過來。我趕緊閉上眼睛裝作睡覺,可下一刻,卻覺得有人忽然貼到了我身前。


    我雖然沒有睜眼,卻能感到有人站在我身邊,居高臨下地看向了我頭頂,我頭皮忍不住一陣發麻。


    很快,我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往我眉心貼了過來。


    人眉心的位置,是人神所在,最為敏感,就算不睜眼也會感覺到有物體慢慢接近。


    以前我學藝的時候,我爺爺跟我說過,如果你睡到半夜,忽然覺得眉心附近有東西,千萬別直接用手去摸,先感覺一下對方是冷是熱。如果貼過來的東西帶著溫度,那就說明是人手;萬一發冷,就隻能說明有鬼坐在床邊摸你的腦袋。


    對方的手掌還沒貼近,一股像冰塊似的寒意就往我眉心衝了過來,我本能地打了一個寒戰。


    我知道裝不下去了。人都已經凍得打了哆嗦,還有不醒的道理嗎?


    我睜開眼時,手也跟著摸向了腿上的匕首。


    可我眼前卻空空如也,原先站在牆角的葉慎言也不知去向。等我迴頭往葉慎言睡覺的方向看時,她卻仍舊抱著身子蜷縮在海綿墊上,就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我知道,剛才過來試探我的就是葉慎言,卻想不明白她的速度為什麽會如此之快,不僅在一瞬間沒了蹤影,甚至連一絲氣流都沒帶起來。


    我幹脆翻過身子,麵對葉慎言躺了下來。等我閉上眼睛不久,葉慎言果然又湊到了我身前,把手伸到了我的鼻子底下。


    她的手伸過來時,我明顯聞到了一股香味,心裏不由得微微一驚——葉慎言手上的香味,跟救我的人一模一樣。


    剛才廚房爆炸的時候,有人把我拉出了火場之後就消失了蹤影。我一直在想,救我的人究竟是誰?


    那個人絕不是顧不上或者陳與唱,如果是他們,就沒有必要躲著我。


    難道會是葉慎言?如果按照速度和香味,應該就是葉慎言。但是,當時廚房爆炸,她不可能穿越火場過來救我;如果從廚房旁邊繞過來,至少也要跑出一百多米。人能在瞬息之間往返這麽一段距離,還不讓身邊的人發覺?除非,葉慎言本就不是人!


    一個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飛快轉動時,葉慎言又慢慢躺了迴去。等我悄悄睜眼去看對方時,她又恢複了原先那副像是失了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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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囡囡,冰紫葉,小九,邱小豆豆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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