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火被鬼門吸入之後,那道藍色帶窗的木門也漸漸從火雲背後露出的形影。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木門在顧不上如此猛烈的攻擊之下,竟然絲毫未損。


    我和顧不上對視之間,彼此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顧不上連高級符文都用上了,卻沒傷到木門半分,木門背後的真是鬼神?


    短短瞬息之後,木門當中忽然搶出了一道人影。


    我不由得又是一愣。我本以為會從木門中牽出一隻厲鬼,卻沒想到竟然牽出了一個身穿灰色老式西裝的女人。對方大概三十出頭,臉色慘白、眼角戾氣橫生。


    我和顧不上同時微怔之下,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怒吼:“放肆!跪——”


    難以抗拒的壓力頓時從天而降,我和顧不上雖然早有準備,在威壓臨近的一刻同時運用全身功力向外抗拒而去。我與威壓對抗的一瞬之間,隻覺得雙肩骨骼像是被人掐住一樣,連聲脆響,兩條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再一次被壓在了鬼怪麵前。


    “啊——”我暴怒之下,拚命向上挺身,一股巨力卻從我背後碾壓而來。我隻覺得脊梁上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腳,“嘎嘣”一陣亂響。我再不低頭,就會被生生壓斷脊骨,成為廢人。


    “低頭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遠處的顧不上也在怒吼,也在不甘。


    我肩胛憑空被製,全身使不出半點力道,不低頭又能如何?再拚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唯一的希望,就是鬼門能趕快完全打開,隻要裏麵出現一隻拘魂鬼使,眼前的形勢馬上就可以發生逆轉。


    短短片刻自後,鬼門內果然傳來一聲怒吼:“何方遊魂,在此作祟?”


    “放肆!”空中怒吼再次傳來,聲音之洪亮,竟然蓋過了鬼差的怒喝。


    我心裏是一喜之後,立刻又是一驚。


    鬼神怒斥陰差,等於是在挑釁地府威嚴,惹怒了地府諸神,就算對方是享受陽間香火的野神,也一樣難逃地府鐵律。


    可是,對方嗬斥鬼差之後,鬼門內竟然沒了動靜。我心中也跟著猛然一沉。對方敢嗬斥鬼差,還能讓對方不敢言語,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我心中驚駭未落,兩條胳膊上同時傳來一聲脆響,一股無形的巨力把我的胳膊反剪向後之間,又壓上了我的頭頂,按著我的腦袋往地麵上磕去。


    “想讓老子低頭,沒門兒!”我暴怒之下,拚盡全力挺身而起,雙臂卻同時傳來一聲爆響。對麵的女鬼一言不發,我卻在她眼裏看出了陰森笑意,她是想看我究竟是能自己掰斷手臂挺身而起,還是被強壓在地上給她磕頭。


    我冷視對方、強挺身軀,女鬼嘴角的笑意更甚。顧不上掙紮著喊道:“兄弟,別掙了,為了一口氣,不值得……”


    顧不上雖然怒吼不止,身軀卻不曾壓低半分,手臂也被絞成了直線,再掙下去,他一樣要雙臂齊折。


    鬼門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吼:“地府拘魂,誰敢阻攔?”


    爐口處的風嘯聲瞬時暴增三倍,唿嘯勁風卷天而起,剛才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我們拚死掙命的女鬼,踉蹌幾步之後勉強穩住了身形。


    我身上的壓力也在瞬間被削弱了八成。


    剛才的鬼差雖然被人喝退,卻並未走遠,仍舊守在鬼門背後等待地府正神。現在地府正神趕到,形勢頓時發生了逆轉。


    “開——”我和不顧上同時怒吼之間,掙開身上的束縛,挺身而起,伸手往那女鬼身上抓了過去。與此同時,爐口的方向也探出了一隻手來。


    兩人一鬼三隻手臂同時抓向女鬼的瞬間,後者卻忽然抓起老孫頭的身軀,順勢將他拋向了焚屍爐。


    鬼神中的陰差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來上這麽一手,倉促之間慌忙撤迴了手掌。我反手想要去抓老孫頭時,女鬼卻忽然出手推向了老孫頭的雙腳,將後者筆直的推進了爐口。


    不好!爐口當中鬼門大開,活人闖進鬼門,必然會被鬼門背後的陰風絞成碎肉。


    我急轉身形抓向老孫頭腳腕時,爐口四周忽然血光暴起。我本能地抓住對方使勁向後一扯,卻僅僅拽出了對方的半截身軀。老孫頭從腰部以上全被撕成了血星肉沫,卷進了鬼門深處。


    我拖著半截屍體微微發怔的工夫,與我擦肩而過抓向女鬼的顧不上卻在一聲悶響後倒退幾步,撞到了我的身上。等我穩住身形再往後看時,雙眼泛紅的女鬼卻退進了木門背後,連帶著木門消失了蹤影。


    “送生人入鬼門,好大的膽子!”地府陰差隔著鬼門怒吼道,“帶不迴那隻女鬼,你們兩個就跟我下地府治罪!”


    “上差……”


    顧不上還想辯解兩句,鬼門背後卻已經傳來了陰差的怒吼:“本官言出必行。你們不能給本官一個滿意的答複,本官絕不輕饒。”


    鬼差冷哼一聲關掉鬼門,揚長而去。顧不上恨得牙根直咬:“他麽的,沒打著狐狸還惹了一身騷!”


    我歎了口氣道:“先把老孫頭火化了吧……”


    老孫頭的血液被卷進了鬼門,焚屍間裏倒沒有多少血液,稍稍清理一下就行,至於屋裏被打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可以推說是詐屍。


    讓我難以釋懷的,是白白葬送了一個老孫頭。


    等我收斂了老孫頭的骨灰,才和顧不上趕迴了警察局。沒想到寧瑤卻給了我一個意外的消息:“辛誌強三十年前確實是駱駝嶺一帶的人。”


    “當時駱駝嶺一帶有一個小型煤礦,辛誌強的父親是煤礦工人,他也生活在駱駝嶺附近。後來,煤礦關閉,辛誌強就隨父母去了南方落戶。”


    “因為當時辛誌強的年齡太小,沒有辦理身份證,成年之後又跟分母分戶,從戶口上查不到他戶籍的遷移記錄。我們是調查了他父母的戶籍,才得到了他遷戶的信息。”


    寧瑤說到這兒微微一頓道:“我又另外查找了幾個失蹤者的戶籍,他們都是隨父母遷移到了外地,原戶籍地都在駱駝嶺的荷花塘。對了,他們的年齡都差不多。”


    我問道:“荷花塘在什麽地方?”


    “具體位置我們正在查。”寧瑤道,“根據地名辦的說法,荷花塘可能是當地人自己的叫法,地名普查的時候,並沒有標注過荷花塘的位置。”


    我急聲追問道:“當年那個煤礦有多大?”


    寧瑤道:“據說,有幾百個工人,加上家屬,完全可以形成一個小村子。我在駱駝嶺村打聽過,他們也知道以前有個礦,但是礦上的人不太和村裏人接觸,所以他們也弄不清具體位置。”


    我稍一沉吟道:“你馬上弄一輛小吧,跟我到火車站去。”


    “幹什麽?”寧瑤被我弄得一愣。


    “先不解釋這個,馬上去!”我硬拉著寧瑤跑到了火車站,直接把小巴停在出站台的位置上,找旁邊的小賣部弄了一塊白紙板,寫上“荷花塘接站”掛在了車上。


    寧瑤道:“你懷疑還會有人來?”


    “對!”我點頭道,“你自己想,當初那麽多人離開荷花塘,迴來的才有多少?我估計還會有人迴來,而且就在一兩天之內。不過……”


    我話鋒一轉道:“荷花塘具體位置不見了,這點我覺得很奇怪。你自己想,一個曾經聚集過幾百人的地方,怎麽可能憑空消失?肯定還會有人迴來。對了,你最好去查查地名辦的那個人,我總覺得他在故意隱瞞什麽事情。”


    “好!”寧瑤正要打電話的時候,站台裏已經有人陸續走了出來。


    陳與唱低聲道:“你看那邊那兩個人。”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遠處有一男一女在裝著聊天,一邊不停地往我車上看。


    顧不上飛快過說道:“陳與唱會讀唇語,她能看出來對方說什麽。”


    陳與唱果然說道:“那個女的說:你說那能是咱們的車嗎?”


    陳與唱接著說道:“那男的說:說不準,咱們這麽多年沒迴來,會是誰弄車接我們?會不會是……”


    女的嚇得一個激靈,很快我就聽陳與唱道:“那個女的說:別瞎說,那人都已經死了……”


    “他死了還能給我們寫信?”


    “那怎麽辦?”


    兩個人不知所措的時候,我低聲道:“按兩下喇叭,把他們弄過來。”


    開車的寧瑤抬手按了兩下喇叭,頓時把那兩人嚇了一跳。那男的戰戰兢兢地往前走了兩步,像是要看看車裏究竟是誰。


    我低聲道:“寧瑤,開車貼過去。顧不上,把人拽上來。”


    寧瑤一腳油門下去,小巴在兩人麵前打了個盤旋,緊貼著路邊停了下來。兩個人還沒看清是怎麽迴事兒,顧不上就隔著車門一把將那男的拽上了車來。


    那女人還沒喊出聲,我已經跳到車外,一指點住了對方的穴道。我把兩個人點住穴道之後,全都放在車窗的位置上,讓他們的臉向外坐在了車裏:“等下一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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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囡囡,六西,張宣,久愛,久愛的小迷妹(久愛有迷妹?我表示很暈!)邱小豆豆,九爺打賞!感謝久愛,六西,張宣和大家的鼓勵,有你們一路相伴,我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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