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星主!”油流鬼對文曲星叩首告饒, 好不可憐。


    文曲星自然知道其中定然有其他隱情, 否則一個小小的當值陰`司如何敢犯下這潑天大罪, 所以當即問道:“你冤從何來?”


    “啟稟星主, 小鬼所為全憑那生死簿,怎敢自己做主?求星主明察!”油流鬼哆哆嗦嗦的總算把辯解的話給說利索了。


    “呈上生死簿!”文曲星一招手令到。即刻便有那鬼差抬著一摞生死簿上來, 供文曲星查看。文曲星眉間的月牙一閃, 那生死簿便無風自動的自己翻動起來,瞬間就到了顏查散一頁。


    這一頁上,從顏查散的十八代祖先到其本人的生辰忌日都寫得清清楚楚, 還記錄了其人從出生到死亡的善惡德行,自然該是分毫不差的。上麵也的的確確寫著, 顏查散因為殺害婢女繡紅而問斬。


    這就奇怪了。文曲星一皺眉。這顏查散分明就是冤枉的, 那兇手極有可能便是那馮君衡, 但怎麽這生死簿上反倒寫著他是殺人真兇呢?


    白羽也湊過去看,伸手點著那顏查散的壽終之日, 結果手上就蹭了一道墨痕。“你這生死簿質量也太差了些, 怎麽還掉色?”


    文曲星立刻一瞪眼睛, 眉間的月牙便射出了一道星耀掃過顏查散的生死簿。這一頁生死簿如同化開了墨水一樣,登時又有許多的墨跡浸染開來, 氣得文曲星一拍桌案怒喝:“大膽!是誰塗改生死簿?”


    “稟……稟星主, 小鬼不敢說……”油流鬼在旁邊心虛氣弱的開口道。


    “你若不說,便唯你是問!你說是不說?”文曲星怒火中燒, 對著油流鬼就就是一揮袖子, 一道雷火就炸開在了油流鬼身邊, 把這油流鬼炸了個七葷八素險些魂飛魄散。


    “我說我說!”生死攸關,油流鬼哪裏還顧得上其他,趕緊開口到,“是紅判官張洪!是他篡改了生死簿!”


    “紅判官為何篡改生死簿?”見油流鬼開口為證,文曲星立刻追問。


    “隻因那馮君衡乃是紅判官的外甥!”


    “馮君衡——”文曲星便要翻查馮君衡的生死簿。隻是一本生死簿到頭,也沒見到馮君衡的名字。


    “星主,您不用查了,馮君衡生死簿的哪一頁已經被紅判官撕掉了,所以隻有拿顏查散代替馮君衡抵命償還陽壽了!”油流鬼叩首稟告道,“待顏查散一死,那紅判官便補錄馮君衡的名頭,便能將顏查散的陽壽都添到馮君衡的身上去了。”


    “大膽!”文曲星連驚堂木也不用了,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半點也不理會嚇破膽的油流鬼那“小鬼該死”的告饒,高聲喝到,“傳紅判官張洪!”


    左右唱名傳紅判官張洪上殿。那張洪手持朱筆書冊昂首上殿,還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發了,隻是覺得幽冥殿內氣氛緊張。


    “拿下!”文曲星不待張洪行禮,立刻就一揮手。待一眾鬼差立刻把張洪按在了地上,才開口判罪,“大膽惡鬼,你篡改天機、禍害輪迴、司法犯法,罪當萬死。來人,虎頭鍘伺候!”


    “星主開恩!星主開恩!”張洪嚇得肝膽俱裂,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瞞不住了,隻能哀哀告饒,不敢有半點僥幸的在文曲星麵前抵賴狡辯。


    “擾亂陰陽,罪無可恕,饒你不得!抬上殿來。”文曲星哪裏會饒他。因為這紅判官一時私心,陽間已經有多人險些喪命了,若非因緣際會有白羽相助,自己不但可能錯判,更會使得陰陽混亂。且此例一開,但凡私心之人都篡改生死簿,那人間豈不是大亂?必要嚴懲以敬陰陽法度!


    “星主!星主!”紅判官嚇得話都說不完整了,隻能叫著“星主”哀求,可還是被鬼差抬到了鍘刀刀口下麵。


    若是直接打個魂飛魄散,也算是個痛快。可鍘刀之下,鬼死為聻,是要往聻之地獄永生永世受苦的!那是比十八層地獄還要折磨靈魂的地方啊!


    “鍘!”文曲星半點不為所動。此例開不得。


    鍘刀落下,判官張洪就這樣魂死魄亡,往聻之獄贖罪去了。


    隨後文曲星又令綠判官補錄馮君衡生死簿,令重新選拔紅判官。一連串的命令下去之後,他才轉頭跟白羽說話:“讓你見笑了。”


    白羽手上還沾著一團墨跡,“哪裏是見笑了?天庭眾仙本該自動自覺遵守天條,可還是屢禁不止。最後還不是需要另立司法天神,才能讓眾神有所警戒!這三界萬物,除非修成聖體,否則都是有此現象的。不過,你要秉公執法,就恐怕要承擔罵名了。”


    他想起自家領導來。身為天界第一戰神,肉`身成聖超脫非凡,可自從領了司法天神的職位,卻被眾仙背後諷刺六親不認、尖酸冷漠。白羽替自家領導不值:難道不是那些仙人犯了錯才被領導懲罰的嗎?憑什麽不去怪那些犯了錯的神仙,倒反過來怪自家領導?而且他們肯定也不知道,自家領導其實已經給他們輕判了。但這些神仙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憎恨仇視自家領導。白羽知道這些神仙的行徑之後,可心疼自家領導了!


    文曲星看出白羽是真心實意的,擺擺手:“職責所在,但求問心無愧。”


    這時恰好雞叫了,兩人也不再多說,便一前一後離開了地府迴轉人間。


    開封府包拯的臥房裏,包拯隱約聽見耳邊又細碎的說話聲音。他睜開眼睛一看,就發現自己的床邊坐著紅著眼睛要哭不哭的包興,旁邊還站著公孫策。展昭可白玉堂、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等人也都俱在此處。


    包興一看見包拯睜開眼睛了,立刻就驚喜的大叫:“醒了醒了!老爺醒了!”


    唿啦啦的,屋子裏的一群人都圍到了床邊,左一聲“大人”又一聲“老爺”的叫著。


    包拯有些奇怪的掃視了一圈:“如今不過雞鳴,你們為何都到了本府這裏來?”


    “大人,你昨晚無論怎麽叫都叫不醒。我們還以為大人你遭了暗算了。”公孫策握著包拯的手腕診脈,還是沒有任何的一場。


    “先不說這個,今日大朝會後,本府要審顏查散一案。如今馮君衡何在?”他雖然對地府發生之事不能記憶,可還是有些印象,總覺得這馮君衡便是真兇。


    “大人,馮君衡已經作為嫌犯緝捕在牢內了。”趙虎說道。


    “嗯,你們且去歇息。包興,取本官的官服來,該入朝了。”包拯安撫的拍了拍公孫策手,對包興說道。


    “大人,白羽他還沒迴來。先前大人熟睡不醒,他說要去查探原因,到了此時還未歸來。”展昭微鎖眉頭道。


    隻是展昭的話音才落,白羽就蹦躂進來了。


    包拯看到白羽,一眼就看見了他手上還沾著的墨跡,原本穿衣的動作便是一頓。他隱約想起些什麽,可隨後又忘了。隻是冥冥中心裏知道,白羽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白羽,你隨我入宮麵聖。到時你先等在宮外,待宮人前來傳喚你,你便進宮即可。”包拯對白羽解釋著入宮的流程,卻沒有在禮儀上對白羽多加要求。


    白羽乖巧的點頭,跟著包拯一起出門往午門去了。


    到了午門口,百官下馬落轎自成隊列。文官隊列之首的,自然是當朝太師、國丈龐吉了。他看到包拯身邊的白羽,眉毛一挑,問包拯:“這是何人啊?”


    包拯對太師還是尊敬的,先拱手再說話:“這是義士白羽,武藝高強,且有俠義之心。拯私心不願此等好手淪落為草莽,故而令其麵聖。”


    太師龐吉一聽是江湖人士,原本因為白羽的相貌氣質升起的好感登時就消散了:“包拯,你身為龍圖閣大學士,又是開封府尹,莫要整日裏和這些以武犯禁的不三不四之徒勾搭。當心汙了朝廷的清名。”


    包拯早就知道太師龐吉對江湖人士多有不屑,聞言想要替白羽辯駁幾句,卻被白羽拉住了。


    白羽樂嗬嗬的塞給包拯一個荷包,裏麵放著幾顆像是藥丸的東西:“包大人,給你吃。吃了早朝不餓不渴。”


    來之前白羽聽包興說,因為大朝會時間長,未免中途出恭或排氣,百官幾乎都養成了大朝會前不喝水不吃飯的習慣。白羽和文曲星的關係好,過去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自然就把這補氣益血的藥丸子給了包拯充饑用。這是他一路從金華入京的途中做的,還在保質期內。


    包拯對白羽微微一點頭,就從荷包裏拿出一顆藥丸放入口中。這藥丸入口即化,帶著一種甘草的迴甘和薄荷的清爽,讓包拯立刻就覺得精神了一些,腹中初初升起的饑餓感也消散了不少。


    龐吉冷哼了一聲,移開了視線。


    白羽等在午門外,時不時的就和包興說上兩句話,等到大朝會結束之後,才有一個內監到了午門口,明明已經看到白羽了,偏偏一揮拂塵用尖細的嗓子喝問:“庶民白羽是哪個啊?”


    白羽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對著包興揮揮手,就走了過去:“我是白羽。”


    那內監見白羽走近了,上下打量一番,態度稍微好了一些:“這就是白義士了?果真如包大人所說的,一表人才啊!這就跟咱家過來吧!”


    白羽就樂顛顛的跟在了這內監的身後,往宮內走去。


    他可不像其他初次進宮的人一般,想看皇宮卻又不敢看,隻悄悄的拿餘光觀察。白羽是大剌剌的抬著頭四處掃視,有時搖頭有時點頭像是在點評建築一般。偏偏他就算分出了心神觀察建築,卻半點也沒跟丟前麵帶路的內監。遠遠看著,那內監是一路的小碎步走得飛快,但身後的白羽卻是閑庭信步的,好像在自家花園裏閑逛一般自在。


    這帶路的內監一開始還有點不高興白羽對皇宮一副評頭論足的樣子,可眼看自己無論腳步快慢,人家都不緊不慢的跟著,就知道這是個心性大但有真本事的人了。這樣的人是最受官家喜歡的,尤其比之先前的錦毛鼠白義士,這位白義士的容貌更賞心悅目不說,還帶著些天真脫俗的氣質,估計官家就更會愛了!


    大朝會散後,皇帝也沒特意在禦書房召見包拯,而是把人帶到了禦花園。所以這會兒那內監也引著白羽到了禦花園來。


    白羽到時,皇帝和包拯正對坐下棋呢,聽見內侍迴報說白羽帶到了,便漫不經心的抬眼一瞧。就這一眼,就讓皇帝心生喜愛來:“你就是白羽?”


    白羽點點頭:“對,我是白羽。皇帝你好。”說著就對皇帝拱拱手。


    先前引路的內監心裏就是一驚,趕緊喝到:“放肆!見到官家你當行大禮。”


    白羽等著眼睛擺手,很是認真的拒絕:“不行不行!我若是對他行了大禮,他受不起,折壽還好,若當場死了,這天下就亂了。”


    “好大的口氣!”身後傳來了一聲嬌喝。


    白羽迴頭一看,就看見一個光彩照人、渾身都是鳳形裝飾的女子。


    “愛妃你來了。”皇帝站起了身,握住了女子的手。


    包拯也起身對女子拱手行禮:“見過龐妃娘娘,娘娘千歲。”


    “可別千歲了。”龐妃依偎在皇帝身邊,“你帶來的人可好大的口氣啊!他說他若對官家行了大禮,官家這萬歲都受不起,我這千歲哪裏排得上個數呢?若你和你帶來的人是一般,你這一聲‘千歲’也不會給我增壽,說不得我還立時沒了呢!”


    “娘娘哪裏的話?”包拯不跟女子計較,隻是轉向了皇帝,“陛下……”


    皇帝一抬手就止住了包拯的話,也沒有氣惱的樣子:“少年意氣而已,朕不在意。”


    “官家!”龐妃見皇帝沒有怪罪的意思,登時就惱了。她都聽說了,父親在午門口的時候,這個白羽對父親可是一個眼神都沒分。她哪裏容得下一個江湖草莽這般輕賤自己的父親,所以一聽到人被帶到禦花園來,就立刻過來了。


    皇帝安撫的拍了拍龐妃的手:“不過是少年心性,看著這孩子不過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咱們還和他計較嗎?”


    龐妃不樂意,對著皇帝嬌嗔:“官家,臣妾也是看這孩子實在是膽大包天,想要小懲大誡一番的。您想想,這孩子見了您尚且這般,見了別人又會如何?您是好說話體恤人的,可旁人哪裏會這麽好說話?臣妾也是為了這孩子好。”


    皇帝聽了點頭:“那愛妃你說要如何?不過是小事,莫要為難他。”


    “臣妾可要扯官家的虎皮嚇唬一下這人了!隻要他最後給臣妾行了禮就好。”龐妃笑著道。


    皇帝聽到龐妃這樣說,自然也就不阻止了,還拉住了一旁想要說話的包拯:“包卿家,咱們棋可沒下完呢!”


    龐妃見狀,立刻就抿唇一笑,轉頭麵向了白羽:“白羽,你可聽好了。你若是現在給本宮行了大禮,本宮沒有立時折壽或者倒斃,那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了。你若不知好歹堅持不行禮,就別怪本宮治你個冒犯君威禦前失儀之罪了!”


    白羽有些為難了。身為司法天神的筆墨仙奉,對法令還是很看中的。他此時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來:他身負司法相關仙職,是真的不能拜人間凡胎的,因為他其實是代表了天條威嚴的。可要是禦前失儀,是不是自己就不能一直留在開封府了呢?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了:“那我給你行禮。先說好,你若是出了什麽事,可別怪我!”


    “陛下!”包拯趕緊拱手要攔住白羽。先前龐妃說“欺君之罪”和“禦前失儀”兩項的時候,包拯就想要攔著了,可皇帝卻握著包拯的手腕,示意他莫要摻合。


    “包卿家,愛妃隻是嚇唬這孩子一番。”


    包拯臉上出現了焦急的神色,“不可!”他冥冥的就覺得千萬不能讓白羽拜下去。可皇帝握著他的手腕,他也不能把皇帝甩開啊!“陛下,萬萬不可!”


    皇帝和包拯說話的工夫,白羽已經撩起袍子了。他都想好了,等一會兒隻要來一個單膝的兵卒報就好了,說不定這個龐妃還能留一口氣。


    眼看著白羽撩著袍子就要下拜,司法天神大殿裏的楊戩眉心的天目便開了,嚇了三聖母楊嬋和西海三公主敖寸心一跳。


    “二哥,這是怎麽了?”楊嬋問道。自家二哥這天目可好多年沒見過了。上次見到這天目還是金蟬子轉世西去取經的時候,大聖請二哥幫忙除去九頭蟲的時候。


    楊戩的天目隻眨了眨又閉合上了,“沒什麽。”


    小世界裏,白羽就要撩袍下拜,忽然間,晴空萬裏的天空便降下了一道霹靂落雷,正砸在了龐妃的腳邊上。


    龐妃被嚇得腳下一軟,立刻就對著白羽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膜拜大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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