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敢這麽說也是有把握的, 他是孟家的旁支。身為亞聖家的旁支, 在某些地方還是說得上話的。


    白羽不在乎什麽爵位, 聽過一耳朵就算了。他把手裏的一遝紙遞給了董永:“你也寫幾個字看看。”至於旁邊眼饞的傅官保,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他親爹傅老爺在內,都表示就他那個字, 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董父看傅官保可憐巴巴的樣子, 心裏頭慈愛泛濫的,拉著傅官保就出去了:“之前白娃教我做了一道菜,叫紅燒肉, 可香了,伯給你做啊!”


    如果說傅官保還曾經對那句聖人之言奉為圭臬的, 那就肯定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句了。嗯, 斷章取義也要深刻貫徹落實這兩句話!


    所以一聽見董父說有白羽新做出來的菜, 立刻也不盯著那紙張了:反正他都差不多會做了,要是想要的話, 自己迴家就能做出來。


    “董大伯, 咱們趕緊去!”


    “好!”


    等到了廚房, 就看見董父掏出一個罐子來,從裏麵舀出了一小撮亮晶晶的白色粉末:“白娃說這叫白糖, 這東西可不太容易得, 要用好多的黑糖才弄出這麽一小點兒來。”


    又把自家做的醬邊的析出的汁水舀起一碗來,這才開始起火上灶給給傅官保做紅燒肉。不過他們家沒預備豬肉, 所以紅燒的是自家養的公雞雞肉。


    等灶間的香味兒傳到了屋裏, 孟夫子和傅老爺原本對紙張的興味就分了幾分到這聞所未聞的香氣上來。


    “伯做了紅燒肉。”白羽一聞就知道了, 這是董父做了之前自己教的菜品。


    傅老爺點點頭:“這是又有了新的方子了?”心裏就開始盤算了。


    等到了快午時,煨了快兩個時辰的紅燒肉總算上桌了。雞肉塊沾染著醬汁後是紅棕色的,因為文火慢做,軟爛得入口即化。帶著一種奇特的鮮甜。


    孟夫子和傅老爺並董永傅官保都吃了個肚子滾圓。董父早就嚐過白羽做的原汁原味的紅燒肉,如今有客人在,自然是要著緊客人些。而白羽是不需要吃飯的,就隻是意思意思唱了一口就算了。


    等到飯後,傅老爺跟著傅官保去看了那亮晶晶白花花的糖去,迴來後就詢問這析糖的方法可能賣給他。白羽也不覺得這法子有什麽稀奇的,直接就點頭同意了。傅老爺立刻就留下了話,說是這法子起碼值五十金,和白羽口頭約定了立契的事情,便著急要趕緊迴去。


    孟夫子也心急要趕緊把紙張推行天下去,所以也跟著傅老爺一起迴去了。這兩位走得著急,壓根也沒理會傅官保和董永,等這兩位都已經走得沒影了,傅官保才一拍大腿:“先生也沒說咱們要不要迴去上課啊!”而且騾車讓他爹給趕走了!


    董永不覺得有什麽,過去沒有騾車的時候走這八十裏路也是走慣了的,隻是安撫的拍了拍傅官保的肩膀。


    迴到了院子裏,就發現白羽又開始忙活了。忙活什麽呢?這不是要春種了嘛,白羽正挑選種子呢。他還在木匠那裏定做了不少的木槽用來育種,不過那是之後才能用得到的,現在還是先挑選種子。


    白羽不是專業學農的,挑選種子的方法也十分的簡單粗暴:凡是幹癟的、瘦小的、沒有光澤的種子都刨除在外,不算良種。


    等第二天傅老爺送來契書並五十黃金後,木匠也運了育苗的木槽來了。


    這木匠就是之前給白羽家和董家做家具的那位,交了木槽之後也沒走,欲言又止的拿著到手的酬金站在院子裏頭。


    董永看出來這木匠有話要說了,便開口起了一個話頭:“老伯可是有什麽事?”


    木匠一看董永一副學舍學生的打扮,更不敢說話了。一著急說話都磕巴了:“沒沒沒什麽大事。”


    “那就還是有事。”董永就溫和的笑了,“您若有事不妨說說。”


    大概被董永的態度安撫到了,木匠憋紅了臉,終於開口了,不過不是對著董永,而是對根本沒注意到這邊情況的白羽。木匠“咚”的一聲就跪下了,對著白羽特別實誠的磕頭,一聲一聲的,讓人聽著就覺得額頭跟著疼。


    白羽都被嚇傻了。他張大了嘴看著眼前一個勁兒磕頭的木匠,手裏頭正拿著的種子都差點撒了一地。


    “哎呦這是做什麽?”董父聽見了動靜出來一看,趕緊上去和傅官保一起把人給拽起來,“你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上來就這樣,這不是讓白娃為難嗎?”


    木匠趕緊搖頭:“不……不是……沒想讓白公子為難!我就是請罪!請罪!”搖了兩下頭就覺得腦子有點發蒙,暈乎乎的。


    “這是磕頭磕猛了,快坐下歇歇!”董父一看就明白了,趕緊把人扶到了院子裏的小木墩上頭坐下。


    等木匠緩過來了,董永就著剛才木匠說自己“請罪”的話頭繼續問道:“您說請罪,到底是什麽意思?”


    木匠的臉色就漲紅了。憋了好半天才用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音量解釋了一下他剛才到底是為了什麽請罪:原來自從去年秋天給白羽還有董家造了房子之後,他們這些泥瓦匠和木匠就算是從白羽手裏學會了一門手藝。包括盤炕、造煙囪、做灶、桌椅圖樣這些。


    這些人結了白羽這門生意之後就到了冬日。他們雖然知道這是白羽的發明,可冬天裏實在是冷啊,老人小孩兒的都懂得哆嗦。最後有個人就一咬牙一跺腳的,在自家盤了一個炕。


    這事兒被發現之後,一群人都有樣學樣的在自家盤了炕,木匠家裏也沒例外。家裏老人孩子過了一個不用擔心被凍死的冬天,原本應該是件歡喜的事情。但有件事情卻讓這歡喜上蒙上了陰雲:這是人家鄳亭白公子的東西。他們都沒問人家允許不允許就拿來用了,這和偷也沒什麽兩樣了。


    第一個盤炕的人就說了:“我早就想好了,挺過了這個冬天,我就去給白公子請罪去,到時候我剁自己一隻手。”


    匠人沒了一隻手,這輩子就算是完了。他說這話可不是為了賣慘迫人,而是真的要用一隻手賠用了白羽的盤炕的損失的。


    聽著木匠講述到這裏的白羽有點疑惑:他的損失?他有什麽損失了?


    木匠沒注意白羽的神情,繼續說道,“咱們偷了白公子的東西,就該剁手。我們來給白公子當奴隸臣,隻求……隻求白公子別報官!”


    若是走了官府,那他們的孩子也要充足奴隸臣的。


    白羽一臉的嫌棄:“我不要你們!”他要奴隸臣做什麽?而且這些人真缺心眼兒,他們盤炕就盤了,他們不說,誰會知道?結果一開春就跑來請罪了,還要剁手給自己,這些人的腦迴路真奇特啊!


    木匠眼裏就流露出絕望了:完了,他自告奮勇來請罪,想要白公子大發慈悲的別把事情走官,如今看來是不行了。他的兩個兒子啊,還有未來的子子孫孫,今後就都要做奴隸臣了。


    董永一看就知道這木匠是想差了,趕緊安慰:“白公子的意思是,不用你們做奴隸臣,也不會走官。”


    白羽點頭。


    木匠立刻就大喜過望:“多謝白公子!多謝白公子!我就迴去叫人去,咱們這就來您家裏剁手!”說著就要往外跑,告訴大家這個喜訊去。


    “快攔住!”白羽懷裏還捧著一簸萁的種子呢,根本就來不及追,趕緊讓董永去追。


    董永慢了一步,就眼看著木匠衝出去院門了。這要是起了騾車,那就真追不上了。他著急的出了門,就發現木匠的車轅被一叢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藤條給纏住了。


    董永趕緊上去把人給拉住:“不用你剁手!不用!也不用你們做奴隸臣,也不走官!”


    白羽也總算把簸萁放下追出來了,他看了一眼車轅上的藤條,就聽見了一聲悶悶的笑聲,隻是找不到來源。


    既然找不到,白羽也不找了,隻是把注意力轉到了木匠身上:“我不要奴隸臣、不走官、也不要你們剁手。”


    “咱們……咱們偷了您的東西……”木匠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兒。


    “炕的煙道是你們想出來的,桌椅是你按照我說的試驗出來的,這些是你們的東西,我隻是買了來。”白羽態度很堅決,“你們的東西,想用就用,想賣就賣。今年冬天,你們可以給人盤炕,讓其他人家也暖和些,你們自己也用盤炕和桌椅掙些錢,吃好喝好穿好,過好日子。”


    木匠一聽,立刻又跪下來“咚咚”的給白羽磕頭。這次白羽眼疾手快的直接在木匠磕第二個頭的時候把人提溜起來了:“你別磕了。你不覺得疼,我還怕折福氣。”說完就扭頭迴屋裏去了。


    等木匠走了,白羽還驚魂未定呢:這都什麽人?什麽腦迴路啊?明明是他們自己的勞動果實,自己不過是拿銀錢換了來改善自己的生活,他們反倒對自己感恩戴德起來了!還一言不合就要剁手送人!這麽彪悍真的沒問題嗎?


    董永看白羽憤憤不平的樣子,也知道今天這事是把白羽給嚇到了。他還以為白羽天不怕地不怕呢!


    傅官保也看出來了,帶著點小小的幸災樂禍,時不時的擠眉弄眼一番。最後被白羽捶了一頓總算老實了,但就是這樣嘴裏也還是小聲嘀咕著:“小膽兒吧!給你磕幾個頭就慫了!”


    “你再說!”白羽舉著拳頭對傅官保亮了亮。然後才說別人慫的傅官保自己也慫了。


    本以為這事就算是結束了,沒想到到了晚上,白羽都快睡著了,就聽見房間裏傳來一聲咳嗽。


    白羽一個咕嚕從炕上起來,就看見自己屋裏多了一個三寸丁的小老頭,立刻就皺起眉來了。


    那小老頭看到白羽起來了,就捋著胡子故作威嚴的說道:“本仙乃是玉皇大帝座下天使,今日見你寬善仁厚,特來嘉獎一……”


    話還沒說完,這小老頭就被白羽直接提溜起來了。


    白羽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小老頭:“你到底是什麽?”


    “大膽凡人!竟然對玉帝天使無禮!”就算被白羽提在手裏,這小老頭還在努力維持著自己的所謂天使威嚴,可惜聲音有些抖,立刻就讓這威嚴打了折扣。


    小老頭的聲音有點尖,白羽聽得腦袋疼:“白天是你用藤條拽住了木匠的車轅?”


    “你怎麽知道的?”小老頭一臉的震驚。


    “你是哪裏的山精妖怪,也來冒充玉帝天使?不怕神靈有感懲罰你?”白羽把這小老頭放下了。看起來這小老頭也不是個壞人,不然也不會幫他攔著木匠了。


    小老頭眼珠子一轉,暗自盤算著該怎麽糊弄白羽。原來這小老頭乃是一株千年槐樹精,昨日晚間聽到了丹陽縣內泥水匠們和木匠的談話,聽到這些人說要剁手贖罪。


    他還以為是什麽惡霸欺壓百姓呢,沒成想今天跟來一看,卻發現全是一遭誤會,這才暗中出手攔住了要迴去通知大家剁手的木匠。


    又看白羽卻是是個好人,便起了些心思,想要贈送寫無主的東西給白羽算作獎勵,沒想到才說了一句話就被白羽拿住了。


    這槐樹精見白羽沒有聽到自己玉帝天使的名頭後納頭就拜,立刻就一彈手指,一道術法就要落在白羽身上。


    白羽如今修為全無,按理說應該是會被術法擺布的,可偏他腰上還係著領導的祀神神像,那神像閃過了一道光,槐樹精的術法就立刻煙消雲散了。神像還額外冒出一道金光,一下子擊在了槐樹精要遁走的身體上,把槐樹精這三寸丁的身體嵌在了地上地下各一半。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槐樹精這才意識道自己踢了鐵板了,“我就是看大仙白日裏的行為寬厚善良,想把小精搜藏的一些無主財物送您些做嘉獎,沒有惡意!”


    白羽看著槐樹精的臉,仔細分辨他臉上的表情,確定他說的是真話之後,這才點點頭。困住槐樹精的金光便在下一瞬間就迴到了白羽腰上的神像中去了。


    這迴槐樹精可不敢落跑了,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心裏頭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叫你多事!叫你嘴賤!看看,惹禍了吧!


    白羽看著眼前的槐樹精,心裏盤算的卻是別的事情。等把思路都捋順了,才開口:“我想讓你替我去找幾樣東西。你要是找到了,我就不怪你欺騙我了。我也不要什麽無主的財物,你自己留著就好。”


    槐樹精一聽,心裏覺得有點沒底,可憐巴巴的看向白羽,“您讓小精找什麽啊?”


    “第一樣,應該叫做狼桃,成熟之後果實是紅色的,圓圓的,你往西邊去找。這東西吃著酸酸甜甜的很可口,你要替我把種子和成熟的植株都帶迴來。”白羽首先說了一樣。


    槐樹精一聽是讓自己找植物,立刻就鬆了一口氣,點頭答應了。


    “第二樣,成熟之後也是紅色的,果實吃起來如同吞火一般。也是種子和植株都帶迴來。”


    “第三樣,果實在地裏,長得和土疙瘩一樣,切開是白色的。”


    “第四樣,我畫給你看。”


    “第五樣……”


    槐樹精精神力過人,把白羽說的十幾樣作物都一一記下來。


    “你也不用一次就給我全找來,找到哪個就先帶迴來就行。”白羽想著有幾樣東西距離這裏實在是遠,所以特意叮囑槐樹精不用太著急。


    槐樹精點頭應了,一個轉身就走了。


    槐樹精走了之後,白羽還做著美夢,想著等槐樹精把自己想要的植物找來之後,家裏的食材就會更加豐富。之後留種傳播,過不了多久全國都會如此了。結果天亮了之後,他就被一院子的人給再次驚嚇到了。


    “祖師爺在上,不孝徒子徒孫拜上!”


    好家夥,一院子二三十人,全是當初來白羽家的泥水匠瓦匠木匠之類的,跪在地上就給白羽磕頭。


    白羽覺得自己可能要折壽折福了:他一個仙奉,天天被一群人磕來磕去的還不能給他們賜福,這和騙香火有什麽區別?神仙騙香火,是要有損修為的。


    “祖師爺,您昨天說的,不要我們剁手,也不走官,更不用我們做您的奴隸臣。但我們學了您的手藝是真的,所以咱們必須拜您做祖師爺。您就是盤炕和桌椅這門手藝的祖師爺!”


    “那是你們的手藝!”白羽都無語了。還這門手藝的祖師爺?他一個鵝,做了盤炕和桌椅手藝的祖師爺,迴去還不被領導笑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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