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元嬰魂是老夫的了!”


    煉魂術是魔修中鬼道一派的代表術法, 魔修煉魂,大多數選擇的是靈獸魂或妖獸魂, 但也不忌活人魂,而活人魂中最好的就是高階修士魂。


    據說滿品煉魂,可令煉製的魂魄完整使出生前的術法, 一頭元嬰魂, 對煉魂魔修來說無異於至寶。


    南顏躲在暗中, 看著那元嬰魔修在茅屋前布下煉魂大陣,又一拍儲物袋,放出一把黑傘。


    這黑傘一撐開,傘麵上便現出喜怒哀樂恨五張鬼臉, 放出五朵鬼火,環繞在魔修周身。


    南顏看得分明, 這五張鬼臉上都隱約能看到戒疤, 如果她想得不錯……這應該全部是佛修的魂魄。


    魔修啊……


    南顏眸光微沉, 捏緊了佛珠, 殺意攀升至頂峰前,那元嬰魔修隔空一掌拍開茅屋的門, 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 忽然尖叫一聲,扭頭便要離開, 但茅屋中此時已飛出一束束長長的頭發, 瞬息間便把這魔修包了個嚴實拖進茅屋中。


    屋子的門砰一聲關上, 原地隻落下那把五鬼黑傘。


    這一切太快, 南顏在一側愣愣地看著,良久,看茅屋無動靜,才走近了把耳朵貼在茅屋上細聽。


    南顏輕咽了一下,她聽到茅屋裏傳出極細微的咀嚼聲。


    很快咀嚼聲消失,南顏又躲到另一側的木樓後,然後她看見茅屋的門再次打開,剛剛那個被攝入茅屋中的元嬰魔修竟完好無缺地走了出來,撿起地上的五鬼傘搭在肩上,朝著夜空中唯一亮著的青燈處走去。


    半晌,南顏才從暗處走出來,在茅屋的門自行關閉前看了一眼,發現那茅屋空蕩蕩的,剛剛的無目老者鬼魂也不見了。


    ……不對,那元嬰魔修多半是被鬼魂奪舍了,就算不是奪舍,那也是附體了。


    南顏頭皮發麻間,忽然聽到前後左右都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音,一咬牙閃進茅屋中躲了起來。不多時,那無相門大長老同和那餘長老等人出現在巷子口,瘋狂朝這邊奔來。


    “別用飛的!這裏禁空,飛起來也會被那鬼東西抓住!”


    元嬰修為就算不用飛行,也比結丹快許多,轉眼間幾個瞬移便出現在茅屋前。


    “該死,不是說沒有危險的嗎?!禍無極騙我們!”


    “我無相門老老實實納貢稱臣,什麽時候有負過他天邪道?”


    無相門的元嬰此時隻餘下五名,個個怒氣衝天,恰好另一頭,厲綿也和一個元嬰修士齊齊逃至此地,兩邊相見,一時間怒意蓬發。


    餘長老率先怒指:“此地為何如此兇險?天邪道沒有說法嗎!”


    厲綿也是臉色難看,旁邊的天邪道元嬰修士臉色一沉,道:“吾副宗主堂堂化神修士,豈會折節騙區區元嬰?就算騙你們,為何要把侯爺親女一並坑害?定是這鬼城內發生了什麽不知情的變故。”


    厲綿取出一個沙漏,道:“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時辰,四個時辰內找不到出路,我們就完了!”


    此時,四麵八方的鎖鏈拖曳處也將近了,茅屋裏躲藏的南顏擔心殷琊的行蹤,開門道:“諸位請到屋中一躲!”


    正急得滿頭包的元嬰登時又驚又喜。


    “快進去!這茅屋中沒有鬼!”


    茅屋雖大,但八個人一擠進來,便顯得極為狹小。眾人知道這鬼城中所有的屋子都有隔絕氣息的效用,一時間屏住唿吸,聽著外麵的動靜。


    在這之中,南顏的耳力最好,很快聽見有什麽東西拖曳著鎖鏈一點點飄來,片刻後便密密麻麻地在門外響起,不斷有開門聲和關門聲,很快,有一條矮小的影子拖著鎖鏈來到茅屋前。


    眾人麵麵相覷,他們知道,外麵現在應該滿街都是鬼。


    這座茅屋有些破敗,門也是用茅草織就的,透過縫隙,南顏看見外麵站著一個隻有人她腰部高的小孩,這小孩渾身焦黑,隻有一雙眼睛極大,正目光空洞地盯著茅屋的門。


    這個小孩伸手拉著門栓好似想進入茅屋中,但站在門邊的元嬰修士立馬設法把茅屋的門鎖死,那小孩拉得茅屋的門咣咣響了一陣就放棄了。


    巡街的百鬼各自找到屋子鑽了進去,外麵歸於沉寂。


    厲綿長出一口氣,撫著起起伏伏的胸口道:“可嚇死綿兒——”


    她說話的瞬間就被旁邊的人捂住嘴,同時她身後的茅屋的窗戶忽然打開一條細縫,縫裏剛剛那個焦黑的小孩扒在窗口,瞪著一雙眼睛窺視著室內。


    南顏眼尖地看到那小孩,閃電般躥到茅屋旁邊的破窗邊,一道梵印封住窗口,那小鬼孩受到佛力刺激,嘶了一聲,迅速竄逃,閃進旁邊的石屋中。


    一切安靜下來後,厲綿眯著眼盯住南顏,右手挽起一把蛇刀,刺向南顏:“佛修?!”


    “住手!”無相門的人是早就知道南顏的,當即圍過來道,“這鬼城到處是猛鬼橫行,有個佛修比什麽都好。”


    厲綿一挑眉,道:“她一開始藏在這房子裏,我怎知她不是像那些人一樣被鬼附身了的?”


    無相門大長老道:“這位道友是我無相門弟子,若她被鬼附身了,難道還會把我們喊進來?”


    僵持片刻,厲綿身邊的那個元嬰後期的老者冷哼一聲,道:“在此糾結無益,不如聯手找尋出路為上!”


    魔修不講道義,眼下這情景,南顏已經滿足了,連忙問那無相門的修士道:“我那二……姐跟前輩們先進入的鬼城,傳訊符也無法聯係,不知去哪兒了?”


    無相門的大長老一臉陰沉道:“所有人一進入此城中就被打散隨機傳送了,隻有被傳送到街上的才能以傳訊符聯係,若被傳送到這種有鬼的屋子裏,那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南顏神識浸入須彌戒中,看見手頭三個哥哥的命火都十分旺盛,略略安心:“我們分明是從城門進入的,卻不知這城門在何處,是否能出的去。”


    那天邪道的元嬰後期修士道:“此地雖詭異,但老夫一路行來,卻也看得出一些規律。越是靠近那雲中藍火的地方,房舍越結實。若將此地視為一個都城,那麽茅屋集中的地域為貧民區,木屋的則為平民區,而石屋或帶著院子的地方則為富人區,想來那藍火在的地方,就宛如都城內的宮殿了。”


    元嬰修士的見識顯然要廣博一些,南顏立馬手握玉符將他所言的鬼城結構繪製出個大概的地圖。


    “這鬼城中每過一個時辰,就有隨機一片區域出現百鬼巡城,修士開門可能見鬼,也可能……”有人踩了踩地麵,抓起一塊牆角的灰色石頭,靈力一震震碎石頭外皮,露出裏麵藍色剔透的礦質,“有寶貝。”


    “四品冥火石,用來煉製結丹期的本命法寶倒是不錯。”


    無相門大長老道:“我之前開的那茅屋中,也有一把殘破的廢劍,看得出來是把靈器。”


    所有人沉默了一下,隨後目露精光。這無邊無際的房子,豈不是一個個寶箱?


    “富貴險中求,修士與天鬥,與人鬥,副宗主與侯爺是過命的交情,豈會欺瞞我等?說不定其他元嬰已經前往城中央尋覓機緣了。”


    “另外,本該主持這次機緣的乃是副宗主的親傳弟子,副宗主定將這鬼城之情報全數說給他聽了,找到他,多半就能找到出路!”


    ……


    殷琊起初大搖大擺地走進鬼城前,隻是覺得這地方不過是個普通的秘境,哪知一進來,就被傳送到一個院落裏。


    這院落除了一口枯井便空無一物,三麵圍牆,隻有一麵嚴絲合縫地蓋著一個古老華麗的木樓,樓下的門好像是通向外麵的出口。


    一開始殷琊也想直接飛出去,哪知剛上了牆頭,就看見木屋子旁邊的窗戶吱一聲開了條縫,縫裏有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正幽幽地看著他,好像正在期待他有所動作一般。


    殷琊腦子的瞬間斷片,狐狸精的本能讓他停止了所有動作,等到他從牆上小心翼翼地溜下來時,那窗戶才慢慢重新閉合。


    ……鬼迷日眼的,這是什麽地方?


    殷琊白著一張臉,貼著牆根慢慢挪動,就這樣縮在牆角角足足半個時辰,才聽見外麵有修士飛快靠近,殷琊連忙扯著嗓子喊開了。


    “救命啊!有沒有人來救救我?這房子裏有個鬼!”


    外麵的腳步聲一停,隨後頭也不迴地噠噠遠離,好似十分暴躁,臨走了還留下一句。


    “這裏到處都是鬼,你那就一個鬼,外麵幾百個!”


    但是他話一說完,好似正好撞到什麽,慘叫一聲就消失不見了。


    殷琊:“……”


    外麵的聲音也仿佛刺激到了院子中間的那口枯井,枯井裏漸漸傳出什麽東西敲擊牆壁的聲音。


    殷琊哆哆嗦嗦地拿出須彌戒裏所有的辟邪符咒,還把梵海院裏帶出來的木魚抱在懷裏,瞪著眼睛看了那枯井許久,不知做了多少心理鬥爭,才鼓起勇氣站起來,拿尾巴把自己整個人裹成一個毛團,又拿出一麵銅鏡,恨不能站在一丈外用銅鏡照著井裏的情景。


    這一照,枯井裏的東西好像感應到什麽,驀然一簇火光衝井口而出,燒得裏麵的東西吱吱亂叫著,緊接著,一個渾身著火、四肢被一團團的活物般的頭發束縛的怪人從井裏掙紮著爬了出來。


    “啊!!!!”


    “啊!!!!!”


    兩道慘叫同時發出,本能地要對轟一招大的之前,忽然察覺對方的聲音有些熟悉。


    怪人索性把外衣也脫下來團成團丟進井裏,隻覺得對麵是個白色的毛團,毛團中間露出的女人渾身貼滿符咒,看著十分眼熟,加上對方說話聲音也恰好是個男人的聲音,仔細辨別了一下,道:“殷琊?我咧,你幹嘛變成阿顏的樣子?”


    殷琊放開一條尾巴,露出南顏的麵孔,這才看見對方正是穆戰霆。


    “我替她擋劫呢,你怎麽在這兒?”


    “我正在岐天原殺魔修,有十來個親衛被個元嬰初期的魔修抓走了,辰洲有個元嬰修士指點我一路追來此地,你可看見了?”


    殷琊一聽,噫了一聲,數落了他兩句恐怕是被人誆到這鬼城裏,又把南顏來此的始末與他說了說。


    “這地方著實詭異,想要出去的話,隻有一夜的時間,如果到了日出還出不去……聽那些魔修說,我們可能都會變成鬼。”


    穆戰霆是一進這鬼城就被傳送到這院子的枯井裏的,而且被傳送的瞬間,就有不少頭發怪纏向他的四肢。


    他連續被嚇厥過去三次,最後一次才強忍著被頭發纏著的惡心掙脫出來。


    “那怎麽辦?一翻牆這鬼屋裏的鬼就盯著我們瞧,難不成挖地洞過去?”


    殷琊:“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腳底下的土地有點軟?”


    穆戰霆:“有點。”


    殷琊:“我怕你一鏟子下去,這草皮下麵都是頭發。”


    穆戰霆臉色發青,點頭讚同:“嗯,言之鑿鑿,看來我們隻能去和那屋子裏的鬼硬凹了。”


    兩個陽剛男兒看了一眼那鬼氣森森、木門虛掩的屋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互相眉來眼去瘋狂暗示。


    如是僵持了小半盞茶的時機,穆戰霆終於忍不住道:“我聽說你在梵海院修行?”


    殷琊:“不不不,我就是個敲木魚收香火錢的,其他的毛都不會。倒是聽說鬼怪都怕火,你試試能不能一把火把這木屋燒了?”


    穆戰霆:“怕火的是山裏的狼,書裏不是寫狐狸精和鬼怪是一家人嗎?你看這院子裏到處都是頭發,想來是個女鬼,你看你現在扮成個女人,說不定她會跟你一見鍾情,要不然你和她聊聊?”


    殷琊:“……等我出去就把那些將狐仙和鬼怪寫一起的文手都殺了。”


    穆戰霆道:“要不然我們猜個拳吧,贏了的先去開門,剩下一個躲遠點看看情況。”


    殷琊無奈,隻能猜了個拳,不幸是之前慫得太久,手指不能屈伸,一拳對上對方的布。


    穆戰霆拉著他去掀那木屋的門板:“有點信心,你是佛前開過光的,說不定一進去那鬼就被超度了。”


    殷琊被拖到木屋前,抱著旁邊的柱子不撒手:“不!大哥,你是我哥,咱們關帝廟前拜過天地的,你得站在我前麵!”


    就在他們撕扯時,木屋突然吱一聲打開一條縫,一隻蒼白的手搭在門檻上,同時一個細細弱弱的聲音傳出來。


    “……你們玩,帶帶我,好不好?”


    穆戰霆/殷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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