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劍器靈嗤笑一聲,融入劍身,青峰頓成長虹。眨眼間,劍意如潮,湧動漫天殺機,橫掃天地。除五侯外,旁人皆倒飛數米。 砰! 炸裂聲起,秦侯的本命法器跌落,竟被劍光鑿開拇指粗的缺口。 轟! 梁侯的笏板被劍光穿透,半麵化成齏粉。 兩人顧不得其他,忙將法寶收迴,唯恐被人皇劍再次擊中。 周侯同燕侯齊侯聯手,雖未被傷及法寶,也驚出一身冷汗。 隻一柄人皇劍,便有如此威力,其主又當如何? 若非趁夏皇不備,又是跨界境界受阻,最虛弱之時,令人給他服下異草,難料會是什麽結果。 最大的可能,埋在土下的不是夏皇,而是自己。 “想法困住這個器靈!” 三人心知情況不妙,要想得到人皇劍,必要滅除器靈。哪怕由此境界跌落,也顧不得許多。 “去!” 三枚笏板再次祭出,器靈任其砸開劍氣,隻禦劍疾飛而出,瞬間衝至周侯身前。 “什麽?!” 裂帛聲後,是清晰的骨裂聲。 周侯全力驅動法寶,來不及召迴,隻能祭出符篆,卻是徒勞。 劍光過處,縱有法力護身,也被刹那破除。 長劍如虹,化作一道冷光,震碎周侯氣海,徑直穿胸而過。 周侯仰天栽倒,鮮血自七孔流出,胸骨塌陷,堂堂分神修士,竟就此隕落…… 周侯隕落當時,白雲山祖師忽然現身,以法力困住人皇劍,禦風飛走。 齊侯等不知個中因由,亦不曉得來者身份,隻能依照先時議定,各逐流光而去。 夏都被大火焚毀,夏朝宗室十不存一,近乎死傷殆盡。與五國串通之人也未能落得好下場,反而比他人死得更快。 想也知道,以“鏟除暴君”之名立國的五人,怎會留下把柄,不清理幹淨首尾? 混亂中,有宗室血脈擊殺一隊逆軍,僥幸逃出城門,不知所蹤。 延續萬年的皇朝道統,就此斷絕。 幻陣中,各宗門修士目睹此景,不禁背脊生寒。 第102章 豪言 身處幻境這種,五國使者牙關緊咬,麵色鐵青。 如果可以,他們會立即上前,拚盡全身法力阻止幻獸,破除幻陣。 雖不知李攸最終目的為何,然現出如此景象,又是在當下場合,實是將五國皇室的麵子裏子一並撕下,丟在地上,用力狠踩。 可以預料,今日之後,流言傳出,五國必將生亂。已起兵禍的周國,更將亂上加亂,餘下四國也不能幸免。 國主淪為罪人。 五國皇室恐為世人唾棄,背負萬世罵名。 推翻夏皇的“正義之舉”,也將成為亂臣賊子的“逆反”。 不提他人,隻是在場的修士,乃至席中的皇室供奉,看到幻境中諸事,都已色變。 國君威嚴掃地,皇室再無名譽可言。 隻有鬼蜮伎倆,小人行徑,陰謀篡位,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將一一被記入史冊,遺臭萬年。 一旦證實五國確是逆反,五國先祖確是野心之輩,夏皇無辜被害,更被鎮入地底,屍骨不存,莫說皇室,從者亦將墜入汙潭,永世不得翻身。 “停下!快停下!這不是真的,是汙蔑!” 燕郅掙紮起身,發出沙啞叫聲。 哪怕再被麒麟鳳凰火燒,他也顧不得了。 必須阻止李攸,必須! 如果千年之前,老祖真這般行事,他還有何顏麵以血統為傲,以皇族自居?歸根結底,老祖是逆賊,他不過是逆賊的後代,連凡俗都不如! 齊、燕等國使者的臉色同樣難看,陰沉似要滴水。 在幻境中,不隻有五國皇室先祖,還有自家老祖身影! 祭出符篆,焚燒夏朝皇室燈閣,斷絕萬年道統傳承。 手持利刃,逼毫無反抗之力的宮人侍從引路,稍有不從,即血濺亭廊。 麵對書樓寶閣,表情中的貪婪毫不遮掩…… 這哪裏是國君和皇室供奉,分明是一群強盜! 相比之下,夏宮眾人卻在以血捍衛尊嚴,以命護衛界主。 強盜每行一步,都會有身影倒下,生命消逝。 待五侯走到大殿,守護夏宮的護衛已不存一人。 大殿前的武者,骨骼碎裂,便以長槍撐住身軀,怒目唾罵:“逆賊,汝等所行必遭天譴!” 言未落,頭已離開肩頸,滾落在地。須發皆張,雖死猶不閉目。 周侯收起利刃,劍鋒滴血,一路蔓延,終匯成小溪。 青石染成鮮紅,為火焰蒸幹,隻存一抹汙黑。 何為正?何為邪? 何為正統?何為逆反? 何為上天注定?何為逆天而行? 在場的修士,竟有些模糊不清。 看到幻境中的老祖,荀山主歎息一聲,緩緩閉上雙眼。 雲霽長身而立,眸光沉凝,不見半點笑容。 各宗門修士心頭巨震,不約而同看向李攸。然在幻境之內,又有層層靈霧阻隔,除了一身黑衣,什麽都看不清楚。 景元尊者表情始終未變,對旁人而言,難以穿透的靈霧,於他無半分阻礙。 見殿前武者倒地,雙眼忽而變換色澤,瞳孔變作赤金,拇指擦過唇角,仿佛聞到刺鼻的血腥味,隱藏多年的獠牙刺破牙床,一陣痛癢。 “沒想到,當真沒想到。” 景元尊者站起身,雙臂環胸,看向李攸的目光愈發不同。 “荒古血脈,上古傳承,如今確實罕見。”頓了頓,手指點著胳膊,“麒麟,鳳凰,九尾靈狐,還有一頭幻獸,兩頭?白馬……矔疏?不對,應是混了白澤血。” 仰望綠洲,景元尊者眯起雙眼。似乎還有九尾靈狐?若他沒有料錯,應該還藏著一頭巨鯨,隻是靈氣有些稀薄,沒有肉身,不知境界。 “有意思。” 前世的人界之主,今生竟是巫修,同荒古兇獸結印,同瑞獸神鳥為伍,更與妖族攪合在一起。 該說行事獨特?還是前生受到太多委屈,太多束縛,死得冤枉,今生一起爆發,打算改天換地? 無論如何,巫修都不可能成為人界之主。 天道肯開後門,世間也沒這個道理。 兩界合並?更不可能。 搓搓下巴,轉頭看看開陽真人,景元尊者突然有了主意。 困在人界幾百年,難有人事能讓他上心。繼續呆在淩霄觀無聊,做來去如風、行蹤詭異的內門長老,不如搭上這個巫修,哪怕要結印,也不是問題。 隕落萬年,一朝醒來,發現自己成了人修,不至於驚慌,行動不便卻是真的。 景元尊者難得歎氣。 先前,他滿頭霧水,不曉得人修究竟做了些什麽,如此不受天道待見。千年沒有修士飛升,連自己的境界也因此停滯。 如今看來,該怎麽說? 作死啊! 一門心思的作死,想挽迴都不可能。 萬年之後,總算有比他更作死的範例。相比之下,他隻是找人打架奪寶,算的了什麽! 人修想改變局麵,隻有血債血償,了結這段因果。滅除五國,才能重聚氣運,得天道承認。 越想越有道理。 景元尊者放下手,很想馬上就同李攸“麵談”。如果對方需要,他可以代為動手,逐個滅國,不在話下。 作為交換,他需要借助洞天福地提升境界,衝破元神,恢複本體。屆時,方可闖入時空亂流,尋找遺失萬年的藏寶窟。 想想留在藏寶窟中的靈丹仙藥和天材地寶,景元尊者不由得肉疼。 當初不覺得,隻當尋常物件堆放。在人界受窮幾百年,方才知曉,這些看不上眼的東西,對現在的自己何等重要。 隻要有一甕鯨王血,問題就可解決大半。哪裏用得著藏身淩霄觀,和人修牽扯不清,以致沾上因果,一起被天道懲罰。 “得不償失!” 景元尊者搖頭,迴到座位上閉目養神,安守本心。然幻境內的一切,仍清晰映入腦海。 白雲山祖師以法陣壓製人皇劍,鎮入山門主峰。後以秘法祭煉浮空、浮雲二山,以為葬具。後不知緣故,舍棄浮空山,渡劫飛升。 周侯在夏宮身死,餘下以燕侯境界最高,當先率兵追上九層祭台,聯合百名修士張開法陣,層層鋪開,阻截去路。隨後釘下石柱,楔入法訣,將祭台鎮入邊境,穩定國運。 齊侯、梁侯、秦侯雖未追上人皇宮,亦未空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