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炸裂聲起,石斧掙脫兇獸束縛,直將其劈成兩半。 劍鋒擦過齊國使者的喉嚨,鮮血飛濺。 “咳……你……” 齊國使者捂住喉嚨,倒退數步,跪在了地上。 縱是修道之人,結成元嬰,受到這般重創,也難保住性命。不想就此隕落,唯一的辦法,就是舍棄肉身,隻保存元嬰,寄希望於日後奪舍。 “還想跑?” 景元尊者大笑數聲,劍光如虹,在元嬰飛出之前,一劍穿胸。 “啊!” 齊國使者發出慘叫,胸口如被巨錘砸中,骨骼碎裂之聲清晰可聞。 演武場法陣亮起,升起三道光柱,將齊國使者包圍其中。 長劍停在半空,沒有再發動攻擊。 知曉在白雲山比鬥的規矩,景元尊者無意以身試法,飛出長劍,眼中青光已散。 看著光中的齊國使者,景元尊者微微搖頭,笑容中不見半點嘲諷,卻比出言相譏更讓人難受。 冷言譏嘲,至少還視其為對手。如今這般,落在他人眼中,當與螻蟻無異。 兩合不敵,肉身破滅,得法陣相護才保住元嬰。於敗者而言,之前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難堪。 元嬰盤膝坐在光中,欲收迴石斧,卻未能如意。 景元尊者收起長劍,長袖一揮,便將石斧卷到手中。 “你?!” “此物可是尊駕本命法寶?”景元尊者淺笑,“比鬥前曾有言,此為勝者可得,尊駕要反悔?” 當著一山一觀五國十八宗,食言而肥? 齊國使者無言以對,隻能眼睜睜看著本命法寶落入他人之手。 技不如人,能保住元嬰已是天大福分。 要迴法器?實是癡人說夢。 第一場鬥法結束得很快,幾乎眨眼時間,便已分出勝負。 法陣撤去,白雲弟子飛入演武場,抬出齊國使者,送迴原位。 “傷藥在此,另有一枚補靈丹,諸位可自便。” 是走是留,是忍氣吞聲還是立馬報仇,都隨你意。隻不過,在白雲山內不能殺人,這是規矩。 齊國人自不可能馬上報仇,也不會立即就走,隻能咽下這口鬱氣,日後再算。 景元尊者勝過一場,無心再戰,正打算歸席,忽聽高台之上傳來聲音:“道友且慢。” “恩?” 轉過身,發現是李攸,景元尊者立定,神情變得嚴肅,“道友何事?” “道友莫要誤會。”李攸起身,揚聲道,“我無意同道友鬥法,隻對道友手中石斧很感興趣。若道友願意割愛,我願以法器靈植交換,不知意下如何?” “這個?” 景元尊者舉起石斧,李攸點頭,當即取出一件金製香爐,一株完整的靈草。兩物雖不出奇,於世人眼中,已遠超石斧價值。 “我不缺法器,靈草也於我無用。” 聽聞此言,以為對方要拒絕,李攸不禁皺眉。認真思考,是否該下場同他鬥法。 “這把斧頭也是一樣。留在我手,同無大用。”話鋒一轉,景元尊者手捏法訣,將石斧送上高台,“道友既然喜歡,便送給道友。” 恣意灑脫,笑容爽朗,不帶半分算計。 啞然片刻,李攸以靈力卷起石斧。入手之際,便知器靈和玄龜所言不差,此物確出自人皇宮。 “道友好意,李某謝過。”說著,以靈力傳音綠鬆,從藏寶閣取出一柄短刃,“此為千山刃,乃我親手煉化,還請道友收下。” 顧名思義,這柄短刃出自千刃山,為李攸昔日練手之物。雖不是靈寶,材料也很一般,蘊含靈氣卻非比尋常。在藏寶閣中溫養過後,堪比百年靈石。 不能用來殺人,用來補血也是相當不錯。 比起香爐靈草,此物倒更加合意。 景元尊者未再推辭,拱手笑道:“謝道友美意!” 李攸還禮,送出短刃,沒有迴到座位,而是飛落演武場。 燕郅亦隨之立起,飛身而至。 場中氣氛再次陷入緊張。 景元尊者迴到席中,看向身側的開陽真人,笑道:“你口中的‘李道友’確是不凡。” 開陽真人苦笑,“尊……長老,您何必親自動手?弟子代勞不是更好?” “百年沒出山門,一身老骨頭總要鬆快鬆快。” 景元尊者笑道,眼中又現出青光。 開陽真人無奈,默默轉頭,將目光投向演武場。 世人皆知白雲山山主是分神後期,若修成元神,極可能成為千年來,第一個飛升的人界修士。 淩霄觀內門弟子,尤其到開陽這個輩分,卻知曉另一個秘密。自家這位“景元尊者”,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論資排輩,連觀主都要退後一射之地。 他究竟是什麽來曆,何時成為觀中長老,均無人曉得。為何百年不出靜室,卻突然興致勃勃,要來白雲山大典,更是個謎。 動身前,開陽真人曾請示觀主,在外當如何行事。怎知隻得了一句話:無論景元長老要做什麽,都不得阻攔。 做什麽都不得阻攔? 也就是說,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殺人放火,都隨他去。 開陽真人無語,也隻能無語。 幸虧有李道友分去大部分注意力,否則,景元長老出山,淩霄觀必要“大出風頭”。 這廂,開陽真人抹掉冷汗,給李攸大發好人卡。 那廂,李尊者正準備動手,突然被麒麟火鳳聯手攔在身後。 “做什麽?” 李攸挑眉,很是不解。 麒麟迴頭,笑得諂媚。 火鳳展翅,舞得妖嬈。 “這種不入流之輩,何需尊者動手,我等自可代勞。” “……”李攸歎氣,他早該知道。 “尊者且看著。” 麒麟依舊是山鹿大小,青色鱗片瞬息燃起火光。 火鳳不甘示弱,飛到麒麟頭頂,展開雙翼,恰如鋪開兩麵火牆。 人言龍鳳呈祥,眼前的情況該如何解釋? 鳳凰麒麟聯手,火燒白雲山? 熱浪滾滾,空氣似被蒸發。 溫度不斷升高,眼中景物開始扭曲。 燕郅忙祭出保命符篆,意圖向李攸說明本意。不想,這個舉動被麒麟火鳳誤會,認定其要發動攻擊。 結果可想而知。 麒麟狂吼,火鳳振翅。 刹那間,火光衝天,演武場頓成一片火海。 罡風席卷,法陣發動,光柱升到半截,即被火光籠罩,消融散去。 “不好!” 燕人驚駭立起,想要救人,卻邁不動腳步。 多數修士心神劇顫,築基之下,已忍不住渾身僵硬,汗濕長袍。 觀者尚且如此,身處火海之內,燕郅的狀況更不用提。 祭出符篆,被麒麟燒沒。 使出法寶,被鳳火融化。 張口欲言,直接被一翅膀扇飛,中途更要挨一爪子。 法陣被麒麟火鳳壓製,發揮不出丁點威力。燕郅隻能拚命催動法力,勉強保住氣海。 如果天道能再給燕郅一個機會,他必會對抱臂旁觀的李尊者敬而遠之,打死不敢靠近半步,更不敢算計一分! 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 燕郅趴在地上,須發都染上火星,狼狽不堪。 李攸終於出聲:“行了,別鬧出人命。” 聲音穿過火光,聽在耳中,多少有些模糊。燕郅卻是如聞天籟,精神為止一震。 命能保住了? “尊者,這小子不安好心,不如……” “我受邀觀禮,總不能壞了白雲山的規矩。” 麒麟火鳳停頓兩秒,終沒違背李攸的意思。 燕郅撿迴一條命,被白雲山弟子抬下場時,眼角流下兩行清淚,在漆黑的臉上留下鮮明痕跡。 鬼門關前走一遭,他已大徹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