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片刻,器靈眼中閃過疑色。 “陛下,此湖確不同尋常。” 當然不尋常。 李攸輕笑。 距離越近,熟悉感越強。他完全肯定,湖下藏有一座靈石礦。隻埋藏過深,又有他物阻隔,不為人知曉。 同時,湖中隱約有一絲靈氣,與玄大玄二極其類似。 既有可能是玄龜,自不能錯過。 本為興師問罪,搬走一座湖,應該說得過去吧? 趙家覬覦他的洞府,趙橫又帶兵上門挑釁,他隻收一座靈礦,不傷人性命,更無意東虢,可謂手下留情。 假如雙方位置顛倒,李攸絕不相信,趙家會留他一命。 當日,趙橫若攻破石城,會做些什麽,不用想就知道。 “陛下要移湖?” 李攸點頭,道:“人皇宮尚少一座池塘,我觀此處甚好,當和我有緣。” 器靈:“……” 陛下威武! 第77章 東虢之變二 東虢內城的靈湖,李攸誌在必得。 聞聽湖下可能鎮有玄龜,人皇宮器靈尚未如何,玄大玄二同時伸長脖子,滿目期待。 隻要尊者一聲令下,立即跳湖,馱起,走龜。 扛負人皇行宮千載,小小一座靈湖,不在話下。 兩隻玄龜一起動手,大羅金仙也未必能搶得過。 總歸一句,誰讓人家專業,兼有李尊者這個外掛。 但在動手之前,必須通報一聲。 至於東虢城主是否提出異議,會不會怒火衝天,操起家夥衝上來打一場,或是派遣護衛群毆,李攸都不在乎,照盤全收。 單挑鬥法,不懼。 群體鬥毆,更加不懼。 此行本為興師問罪,該走的程序,總要走上一遭,方才顯得合情合理。 一念至此,李攸起身離開樹下,行至綠洲邊緣,禦風而起,幾息飛入人皇宮。 琅嬛玉宇,釘頭磷磷。 金殿輝煌,九階丹陛。 屋脊高聳,瑞獸蹲伏其上,昂首咆哮,似在昭告天地萬民,人界之主已然歸來。 登上丹陛,李攸拂下衣袖,雙臂攏在身前,脊背挺直,一步一步,鄭重向前。 每行一階,腳下都會傳來雷鳴之聲,似洪鍾大呂。 宮闕亮起彩光,靈雲縈繞,欣喜人皇歸來。 行至第八階,李攸忽然停下,在器靈不解的目光中,盤膝坐定,手捏法訣,祭出九層祭台。 祭台被黑色靈光包裹,緩慢浮起,陣陣嗡鳴。 過程中,始終保持九寸,未曾增大半分。 “可是不解?” “是。”人皇宮器靈老實點頭,道,“臣實不明,陛下為何不上九階,入大殿,臨禦座,重掌一界。” 隻要得天道承認,巫族身份又能如何? “還不到時候。” 這句話,李攸已說過兩遍。 人皇宮器靈仍有些混沌,不到時候? 四宮合一,人皇祭台也已煉化,五國亂起,兵禍將生,還不是最好時機? 仔細琢磨,尋不到合理解釋,隻能滿臉疑惑的立在一旁。 李攸沒有多做解釋,待九層祭台升至頭頂,雙手結印,輕喝一聲;“起!” 法力不斷凝入,祭台逐層亮起。 壁畫豔麗,人物鮮活,耳中如聞古樂。 “開!” 李攸再捏法訣,祭台嗡鳴,一尊黑衣法相浮現虛空。 昂首直立,長袖翻飛,發尾輕旋,目帶威嚴。 法相緩慢垂首,雙眼對上李攸。 一瞬間,歲月停擺,時間凝固,星辰停止轉動。 法相轉身,光柱破空而起,威壓從天而降。 東虢城內,無論修士百姓,均為這一幕震撼。 許多人麵帶驚恐,全身顫抖,不知所措。 少數修士盤膝坐定,運起功法,意圖抵禦威壓。片刻發現氣海不穩,法力不受控製。匆忙收勢,驚懼之色更濃。 “究竟是何人?” 外城中的修士,少有出自名山大宗,境界最高者,不過築基中期,於千年前之事,鮮有耳聞。 縱然知曉一二,也多是末代夏皇如何行暴政,性格暴虐,喜攻伐之事,屢屢為禍人界,荼毒生靈,使民不聊生。 五國國君則是英明神武,甘冒天下之大不韙,與忠義之士結盟,共同起兵,經過連番苦戰,終於推翻戾皇,還眾生一個太平人間。 五國也有紛爭,同前朝相比,已如天上地下。 幾代之後,知道真相的修士或飛升隕落,或隱歸避世,不問世事。凡人壽命不過數十載,編織的謊言,便成為了事實。 老好人的夏皇,諡號為戾,背負惡名。 本是逆賊的五國,搖身一變,成為人界主宰,安享權榮華。 哪怕巫、妖兩界不屑與之定盟,天道不予承認,曆史的塵埃仍會湮滅一切。 起初,五國皇室的確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但是,天道輪迴,因果使然,自李攸出現,謊言注定被揭開麵紗,事實終會浮出水麵。 “殺戮非我之意。”李攸禦風而起,穩穩立在法相手中,俯視東虢,輕易發現趙蓮,揚聲道,“然因果需要了結,搶走的一切,必須償還。” 說話間,法相愈發高大,帝王之相盡顯。 巫帝斜倚湖邊,遙望李攸,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 內城中,趙蓮的臉色愈發難看。 氣息不穩,壓製在元嬰附近的黑氣又在蠢蠢欲動。 “城主,可要派兵攔截?” 見洞天福地向內城移動,護衛臉膛發紅,不是興奮,更非激動,而是恐懼,自內心生出的恐懼。 “不要輕舉妄動。” 強持鎮定,趙蓮手握靈石,暗中催動法力,再次將黑氣壓製。 “遣通信靈獸,詢問對方來意。” 護衛不敢遲疑,匆匆放飛紙燕。 明知對方來意不善,卻要擺出無事樣子,從本質上講,已是在示弱。 行此舉,趙蓮實是無法。 老祖外出未歸,傳迴的消息多對趙家不利。兄長臥病,自己不慎被黑氣鑽了空子。城內護衛雖多,更有攬月宗弟子常駐,仍無半成取勝把握。 洞天福地,可隨意穿行三界。當空壓下,莫說城中百姓修士,連她自己都無法逃脫。 紙燕消散,一隻長尾雉雞自獸園飛出,停在趙蓮身前,雙眼泛出白光。 趙蓮祭出兩張符篆,淩空點燃,化作兩根羽毛,輕輕附在雉雞背上。 “去吧。” 彩光閃過,雉雞振翅飛起。 姿勢不太好看,速度卻著實不慢。 李攸看得稀奇,從綠洲喚來鯨王,詢問雉雞來曆。 “俗物,不值一提。”藍色光球躍動,鯨王對人皇宮很感興趣,想四周看看,卻被器靈攔下。 “此為重地,不得隨意查探。” 換句話說,這是老子地盤,想參觀就參觀,取得老子同意了嗎? 噴出一道氣柱,鯨王擺擺尾巴,知道這個器靈不好惹,幹脆退後一步,不和他計較。 沉睡千年,積了一肚子怨氣,動不動就橫刀立馬,放言掃除五國,比人皇劍更容易發飆,還是少惹為妙。 這絕不表示怕了他! “沒有荒獸血脈,倒像個妖類。”隨雉雞飛近,鯨王的語氣頓時一變,“竟無半分靈智?!” 哪怕是凡獸,也該有一魄一魂。 這隻雉雞有妖獸血統,腦中卻是空空,仿如一具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