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篆字成型,綠洲、浮空山皆有迴應。人皇真血也似要從千年沉睡中醒來,泛出淡色熒光。  懸山雲紋驟然亮起,靈雲中,三座仙山,三座巍峨宮殿,再次出現。  七色長虹鋪開拱橋,穿過雲層,通往仙山群殿。  未知因由,中途突遇阻礙,斷裂消融,化作萬千彩光,如落細雨,歸入雲層。  自玄妙境界醒轉,李攸赫然發現,自己正被巫帝法身橫托,穿過氣泡屏障,深入冰湖底層。  突然之間,湖水不再冰冷,變得溫暖宜人。  身處其中,如徜徉靈氣海洋,似微風拂麵,從未有過的舒爽。  同李攸相反,巫帝法身似乎極不適應此處。在水流中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為一道紫光,重新凝成巫帝珠,懸在李攸頸間。  湖水清澈透明,腳底俱為金色細沙,間隔隆起幾座“沙丘”,靈氣充盈。  墨綠色水草在水中搖曳,巴掌大的彩魚成群遊過,卷起水波,像是道道霓虹。  氣泡浮在頭頂,慢慢凝成塊狀堅冰。  冰層雖厚,卻近似透明。  細觀會發現,冰中包裹無數奇珍異寶,法器靈植,荒獸骸骨,均隨水流緩慢移動,似逐波萬年。  李攸仰頭站在湖底,仔細搜尋記憶,認出十餘株靈植,皆為仙寶,不遜仙靈草分毫。其中兩株,在人界已是絕跡。  不為煉化洞天福地,單能取得冰中異寶,對修士而言,已是天大機遇。  念頭升起,頃刻又被壓下。  靈植凍在冰裏,取出不易,定要費一番功夫,難保不出意外。  何況,他絕不相信,千百年來,真無一名修士到過湖底。堅冰中的法寶就是證據。  以此推測,先他一步的猛士,要麽被氣泡凍成冰柱,永沉湖心,要麽撞大運穿過冰層,卻遇到其他變故,再沒能出去。  靈植雖是至寶,於他卻無大用。  李攸沒興趣在湖底凍上幾年,隻想盡快取得荒獸骨骸,離開此地。  “保險起見,莫伸手為好。”  打定主意,李攸手捏法訣,祭出樹心。  兩息過後,樹心化作一柄綠杖,立在水中。  湖水遇樹心靈光,緩慢向兩側分開。如摩西分海,形成一條湖底通道。  邁出兩步,突然想起,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摸摸肩膀,瞬間恍然。  抬頭望去,冰層中,果然有一個火紅身影正在奮力掙紮。  妖火燃起既滅,根本無法穿透萬年玄冰。眼見靈狐要凍成冰團,和異寶作伴,李攸總算大發善心,隔空祭出一道金烏真火。  金烏真火遇到萬年玄冰,發出刺耳聲響。不似火融寒冰,更似兩名壯漢揮刀互砍。  事實也是如此。  金烏真火現出靈體,飛身撲到冰上,同另一個肚兜娃娃以蠻力互博,拳腳齊上,滾在一起。  博鬥中,火靈使出全力,金鈴頻響,滿臉通紅,衝天辮都燃起火光。  “嗷!”  兩個迴合,火靈略勝一籌,扳倒對手,叉腰狂笑。  堅冰裂開,靈狐驚險脫身。然冰中玄氣同樣自裂口衝出,眨眼間,周圍湖水便成冰山。  李攸接住靈狐,收迴金烏真火,立刻抓起綠杖,頭也不迴,撒腿就跑。  身後傳來哇哇大叫,寒冰玄氣密集落下,每跑一步,即有冰塊自頭頂砸落。  李攸跑得更快,同時也在慶幸,幸虧沒對冰中珍寶下手,否則,不知是何下場。  中途,靈狐似察覺什麽,小聲開口道:“尊者……”  “閉嘴。”  綠杖光芒減趨暗淡,李攸頓時一凜。心知樹心靈力將到極限,隻得收迴氣海,以自身靈力對抗四麵湧來的湖水,扛住當頭砸落的堅冰。  “尊者,我有話……”  “我說閉嘴!”  驚險躲開巨冰,李攸兩手團起靈狐,不許他再出聲。  黑色靈傘在湖底無多大用處,倒是綠鬆自告奮勇,以本體移出氣海,瞬間長至百米,樹冠張開,樹幹纏繞靈氣,硬生生抵住寒冰玄氣。  同時,樹根穿過細沙,為李攸鋪開道路。  “尊者,這邊走!”  守山器靈浮現湖中,為李攸指路。  靈狐奮力掙開身軀,高聲道:“尊者,那邊、去那邊!”  狐爪高舉,與綠鬆同指一處。  “知道了。”  李攸答應一聲,重新將靈狐放好,旋即手捏法訣,祭出三塊方磚,將綠鬆收迴氣海。  “尊者,小老兒還能再擋一會。”  “不行,萬年玄冰,我都擋不住。萬一傷到根本,誰指點我祭煉洞天福地。迴去湖水裏泡著!”  “是!”  綠鬆拔—起根須,圓胖的包子臉笑出褶,眼睛愈發成了兩條細線。  “跟隨尊者,是小老兒平生最大之幸。”  “行了。”  李攸忙把綠鬆收迴去,省得再收一張好人卡。  身後不停傳來轟響,兩塊方磚已凍在冰中。  靈狐動動耳朵,突然自李攸肩頭躍下,化成白馬大小,不情願道:“上來。”  “什麽?”  李攸腳步一頓,直接被狐尾卷起,落到靈狐背上。  “從出生到現在,我連父王母後都沒背過!”  說著,以兩尾護住李攸,全身騰起赤金色狐火,金眼閃過妖光,似一道紅色閃電,悍然破開湖水,疾馳而過。  李攸趴在狐背,頸上巫帝珠突傳震動,靈狐一聲高叫,“老不死敢出來,我咬死你!”  叫聲未落,兩道紫光替代狐尾,護住李攸。  隻這一次,巫帝法身未再露麵。  靈狐飛速前行,轟鳴聲漸遠,四周湖水變得平靜。  湖底細沙變成塊狀金石,嶙峋突起,層巒疊嶂,如水下山脈,湖中叢林。  “應該就是這個方向。”  靈狐停下腳步,撓一下耳朵。  李攸躍下狐背,彎腰拾起一塊金岩,心神微動,塊狀堅石瞬間化為粉末,自指尖灑落,飄散水中。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李攸當真很想打個飽嗝。比起荒川古境內最好的靈石,這些金岩更要勝出百倍、千倍。  靈狐傻眼,險些下巴落地。  跟隨李攸一段時日,自知其飲食習慣。然靈石也就罷了,這裏的石頭是能隨便吃的?  “你吃了?”靈狐繞李攸一圈,試圖發現異常。  “啊。”李攸點頭。  “寒冰岩你也能吃?”再轉一圈。  “這是寒冰岩?”李攸挑眉。  “……”停腳,不轉了。  “倒是好東西。”李攸再抓一塊,粉末依舊飄散。  “……”靈狐垂首,突然很想落淚。  “怎麽?”  “我服了。”  寒冰岩為荒古鯨王骨血所化,內含狂暴靈力,他在父王寶庫裏看到過一塊,不到半個爪子大小,內中靈力,父王足足吸收五載。  剛剛碎成粉末那塊,夠父王靜坐百年。  就這麽吃了?看起來一點事沒有?  靈狐所想,李攸全然不知,知道也不會在意。  四周看看,理智終沒有戰勝食欲,祭出七柄玉劍,直接開挖。  七劍器靈浮出劍身,紛紛以袖遮臉。  明明是柄兇器,卻被用來鑿山砍石頭……該高興能為尊者所用,不會哪天成為儲備糧食,還是為自己的“墮落”流兩滴辛酸淚?  砍斷七座岩山,不見任何異常。  李攸召迴玉劍,暫時收手。  靈狐看得眼熱,也開始揮舞爪子。耗費半天,隻挖出指甲蓋一塊,無奈,隻得拉下麵皮,向李攸討要。  九尾齊搖,給點唄?  李攸沒有拒絕,反正迴來還要挖,勻幾塊出來不成問題。  “迴來再挖?”  “怎麽,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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