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豹輕輕一躍,已是超過五米。  山虎舉起獨臂,握拳砸在石上,磨盤大的灰石瞬間碎成數塊。  “謝恩人!”  兩人驚喜已極,臉膛發紅,話音都有些顫抖。  李攸擺手,“上車吧。在外不必稱我恩人。”  “是,尊者!”  尊者?李攸一頓。  罷,尊者就尊者,以他身份,倒也合適。  李攸飄然而起,兩步踏入車廂。  車門合上,山虎石豹先後躍上車踏,前亭兩柱飛出藤蔓,緊緊係在兩人腰間。  待兩人坐穩,不需揮鞭,也無需命令,山鹿和聲長鳴,穩步前行。  慢步小跑,加速飛奔。  清脆蹄音迴響山中,穿過林間,躍過草地,跨過河流。  離開山穀,擺動鹿首,八蹄生雲,鹿角黑光閃爍,轉眼間,華蓋寶車已行至雲中。  天如水洗,白雲如絮。  蒼鷹展翅,金雕旋空。  如此美景,隻在夢中方可得見。  “啊!”  山虎石豹同被嚇了一跳,驚唿出聲。下意識握住腰間藤蔓,越攥越緊,生怕不慎跌落下去,摔得個粉身碎骨。  從此處下望,千刃山如一條墨綠色長龍,橫貫蒼炎極東之地。  龍首處,仙墮崖已不複存在,隻有一條銀川破開山間,奔騰衝刷而過。  “快看天上!”  聽到驚唿,山石村老少聚到村口,仰望雲中仙鹿寶車,不覺瞪大雙眸。憶起日前猴兒酒,知是恩人出行,在村老帶領下,俯身跪拜。  “謝恩人賜泉!”  “謝恩人造河!”  起身後,一名漢子道:“山虎石豹跟隨恩人,應也在寶車之上。”  “穿雲而行,能有這般造化,當真是了不得!”  “此等際遇,亦是我全村人之福。”  村前,一眼甘泉汩汩流淌。  山林間,長河支流蜿蜒而過,水中白花頻起,魚兒爭遊。  依靠泉水河流,山石村人定能耕田開地,獵獸捕魚,豐衣足食,人丁興旺。  “感謝恩人!”  村老未起,虔誠再拜。感激之聲隨風飛卷,天地可悉。  修士入道,是為逆天而行。  行惡必遭天罰,行善當記功德。  李攸所行,全憑本心,亦為真正了結因果。殊不知無心插柳,福蔭兩族。  山城傳言的魔頭,已成山石村人心中善仙。  移山疏河,貫通山脈,更造福山中走獸禽鳥無數。  隨意之舉,正為他鋪平前路。最大的好處,日後天道再用天雷劈他,也需仔細掂量,九道是否該減為六道,強度也應打個折扣。  即使不願,礙於規則,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如李攸這般行事不羈,仍摸一手好牌的家夥,天道也是牙疼。  山鹿拉著寶車飛速前行。  風刮過,猶如鋼刀。  簷下山石突響,車亭籠罩無色光暈,堪堪擋住勁風。  光暈之中,山虎石豹冷靜下來,抹下額頭冷汗,知道不必害怕,好奇和激動漸漸占據上風。  “豹子,咱們是在天上?”  “是在天上。”  山虎想觸摸身旁雲朵,被光暈擋住,連忙收迴手,憨笑兩聲。  飛在天上,當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向西即是山城。當年族老帶我進城,也隻在外城西坊買過耕具。別說內城,連南坊都沒去過。”  “我遠遠看過城主府的披甲衛士,很是威風!”  “這次……”  兩人說話時,李攸斜靠車中,捏著一盞精致的石杯,靜靜思索。  車內空間極大,臥榻,屏風,矮幾,皆為木石製成。  屏風上紋路天成,牡丹綻放,蝴蝶穿飛。  臥榻實為靈玉,是李攸從千刃山深處尋得。拇指大一塊即可引來世人爭奪,如今被用來造車,便是以國為鼎,財大氣粗的五皇,怕也做不到。  矮幾四腿,像一隻俯臥的山貓。  幾上擺放一套茶具,以山石打磨雕刻,異常精致。  李攸不食五穀,不飲茶水,車中偏備下一茶具,任誰都會覺得奇怪。事實上,他本人也在納悶,這套茶具究竟從何而來。  當日,車做好,矮幾雕成,一隻茶壺,兩隻茶杯,忽然憑空出現。  觀其花紋,無鳥蟲魚獸,隻有花枝纏樹,綠藤繞石,頗為精致小巧。  李攸難得起了好奇心,試著衝水。  誰知水剛入壺,立刻有水霧漫起。霧中飽含靈力,噬魂藤被其吸引,險些發狂。懸在李攸頸間的金珠也開始嗡鳴,直到壺水倒盡,霧氣散去,怪象方才平息。  “怪事。”  李攸心驚,下意識想扔掉這奇怪東西。氣海中的草籽突現急意,似在告訴李攸,不能扔,絕對不能扔,扔掉會有大麻煩。  “麻煩?”  李攸不解,出聲詢問,草籽卻不再出聲。  自紫色靈力出現,草籽似乎愈發精神,但有一點,說話總留一半,讓聽者很是不滿。  轉念一想,仙靈草理應不會害他。不扔就不扔,隻要不倒水,應該沒多大問題。況且,茶壺茶杯都是石製,隱含靈力,留下當做儲備糧也是不錯。  虧得這套茶具的製造者仍在巫界,否則,得知隨法身一同消失的通天壺被當做儲備幹糧,李攸不說大禍臨頭,日子也不會好過。  山城  外城城門大開,兩隊披甲衛士魚貫而出。  黑盔玄甲,手持玄鐵長矛,俱有練氣五層以上修為。  論單打獨鬥,遇到築基修士,披甲衛士絕不是對手。然集合百餘人組成戰陣,金丹修士也會陷入苦戰。  憑借千餘披甲衛士,趙橫才能坐穩山城城主之位。否則,僅是覬覦荒川古境的修真宗門,就足夠他喝上一壺。  披甲衛士站定,立起長盾,砸出整齊鈍響。  目睹此景,懷揣其他心思的宗門無不心中打鼓。  看來,山城的確不好惹。  趙橫環視四周,暗自冷笑。  再觀東方,一葉扁舟正悠然行來。  扁舟之上,白衣修士迎風而立,峨冠博帶,端然行禮,朗聲道:“白雲山十六代弟子雲霽,謝趙城主盛意,表宗門赴會,諸位有禮。”  聲音溫和,卻如鍾鳴,眾人頓時心生凜然。  白雲山,萬年底蘊,人界道法之巔,果真名不虛傳!          第11章 路遇  趙橫親自出迎,雲霽被請入內城。  同行兩名女修出身五輪宗,粉衣女修更是宗門長老孫女。五輪宗長老既在城內,自不便繼續同雲霽呆在一處。  在外城同雲霽告辭,藍衣女修道:“多謝雲師兄一路照拂,就此別過。”  雲霽頷首笑道:“二位師妹有暇,可至內城尋我。”  “多謝雲師兄。”  粉衣女修似有不舍,欲言又止,被藍衣女修攔住,終究禮正告辭,沒有多言。  趙橫看在眼中,笑道:“雲霽年少豁達,偉才天地,頗有文皇當年風采。”  “城主何出此言?”雲霽斂眸,“晚輩投身山門,為宗門子弟,已同周皇再無瓜葛。”  言行儒雅,笑容溫和,趙橫卻莫名有些發冷。  赫然想起,雲霽雖是周皇三子,卻是自幼離開皇室,投身白雲山。皆因其母為周皇寵妃所害,自身也險些喪命。虧得璿光真人出手相救。但也同周皇離心,更去周姓,隻以雲霽為名。  思及此,趙橫難免歎息。  周文皇一念之差,與世家妥協,代價不可謂不大。  天生靈體,百年難得一見。  若雲霽不離周室,當今周太子十成十要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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