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偉聰就躺在床上,他感覺自己身體的力量在一點一點消失。他看見林寧進來了,他一直在等她,他想留著最後一口氣對她說:他生生地撐著這口氣,就是等她來。他要讓她知道這世界有愛,要帶著愛去生活。

    他看見林寧拉著他的手,滿眼的淚水,她在哭泣,在哀求。這淚是為他流的!林偉聰是欣喜的,她在乎他,這樣死了也值!

    林寧對他說:妞妞沒有爸爸怎麽辦?亞亞怎麽辦?林偉聰想:沒有你我怎麽辦?

    林寧拉著他的手,這雙纖細的手曾經多少次牽動著他,而現在它卻真真切切地放在他的手掌心,他要活著,他舍不得。

    林偉聰常常嚼著饅頭,望著監獄大院的那一片天,他問自己為什麽要活著?林寧!

    當林修祥親口告訴他林寧就是他親妹妹的時候,他崩潰了。他常常幻想林寧如果不是叔叔親生的,那麽他們.......,他抓住這一點泡沫活著,而現在這一點點泡沫也沒有了!

    他摸摸自己的手,林寧的淚滴在那裏,林寧不讓他死,如果以前他不明白林寧的心意,他以為林寧恨他,那麽現在他在那雙含淚的眸子裏看到了愛意。

    夜裏,他做了個夢,他夢見林寧笑意盈盈地躺在他身邊,叫她哥哥,纖細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龐。哥哥,我在乎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林偉聰拉過林寧,抱著她,他們四目相對;林偉聰碰到了林寧溫潤的唇,那麽柔軟,那麽甘甜。林寧的手撫摸著他的胸膛,她是心甘情願的。林偉聰的手探進她的衣服裏,他握住了她胸前的豐盈,長大了,更誘人了。林寧的臉紅撲撲的,眼睛虛閉著,她在害羞,林偉聰的手向下劃,劃過腰、劃過肚臍,劃過......,你不是我哥哥,我討厭你,林偉聰看到一張驚恐的小臉,滿是淚水,痛!你不是我哥哥!

    林偉聰驚醒了,黑漆漆的屋子,黑漆漆的夜,無邊!

    林偉聰想著八歲的林寧流淚的雙眼,那一片血絲粘連著他,他不後悔,他甚至慶幸自己終歸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就是他的!可他為什麽不堅持,他真的成全她了嗎?為什麽她看起來還是那麽抑鬱?

    林偉聰出獄後第一件事便是看林寧,隻有看到林寧,他才有勇氣去生活。

    他拿出準備好的戒指,套在林寧手上,是那麽地合適,他就在監獄看見過林寧的手,卻在他心裏印出了模。他望著林寧戴著藍色戒指的手,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他要努力,要成功!可他現在什麽都沒有

    ,所以隻能暫時離開了,他會迴來的。

    當林寧從咖啡廳追出來,當他看見她伸出手在陽光下,當他看見她臉上掛著的兩行淚,他是多麽想衝過去抱住她,告訴她:我不要這個世界,我隻要你!可是他沒有,他了解林寧,林寧是倔強的,她不要的東西就是不要!但她沒有摘下那枚戒指,她不是妹妹,她是他的女人!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這是一份承諾,是一份希翼,他看見它的時候便會看到林寧,他將帶著這份希翼,去好好生活,去做到林寧所想的。

    林偉聰打算去g市的,聽別人說那裏掙錢快。但在買票的時候他還是買了n市的,再看一眼,就一眼。

    林寧穿著白色的水袖上衣,闊腿褲,係了條黑色的腰帶,她還是那麽瘦弱。她看起來很平靜,但眉間為什麽有一股淡淡的哀愁,就是這股哀愁,讓他放不下。

    他要觀察林寧,確定她活得很好再走。

    這一觀察,他再也走不了了,他發現林寧的生活是抑鬱的、自閉的、孤單的。他看見她一個人拖著一大包的貨走了好遠;他看見她很晚了還在店裏理花,刺紮著她的手;他看見她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過馬路,一個人逛街;她的丈夫和她走在街上,離得很遠,不在意的人不會知道他們是一對,他看見林寧總會東張西望。

    這難道就是林寧想要的嗎?這難道就是這些年他對她的成全嗎?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不象家裏人說的那樣,她在n市有房子有車,有一個對她好的老公,她是開心的,快樂的?

    他想象著如果她在他身邊,他會悉心地照顧她,把她當公主一樣捧,讓她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可以嗎?林寧願意嗎?

    當他看見林寧站在醫院的樓頂,當他看著她閉上眼睛,他的心也跟著跳出來了,林寧告訴他她很想他,一直都很想,他的心裏的是甜的,他終於明白林寧的心意,她渴望他,她心裏有他。可他看見了林寧眼中的執拗。

    兄妹?又是兄妹!他恨兄妹這個字眼,就是這個字眼,束縛著他們,讓他們偏離了原有的軌道好遠。

    他告訴自己如果下一次林寧再輕生,那麽她就是他的。他害怕林寧死,他也希望林寧是他的,他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還是忍不住這麽想。

    因為他強烈地感覺到,林寧不恨他,愛他!

    林寧流產了,他看到了她眼裏的絕望,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希望象別的女人一樣,有孩子。而現在,她唯一

    的希望也破滅了。他害怕,他不能再讓她走,他要讓她呆在他身邊,做妹妹,做女人,不管做什麽他都要她呆在他身邊,他要照顧她,要還林寧健康的身體,健康的靈魂。

    他不能再讓她走,以後她都必須是他的,她不要她的命,他要!

    無論林寧怎麽反抗,他都不會放她走。他知道她在乎什麽,i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他想盡一切辦法讓她乖乖呆在身邊,讓他照顧她,隻有他才能照顧好她!

    與林寧呆在一起是快樂的,他想林寧也是快樂的。他看見林寧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盡管林寧在努力掩飾,那種幸福感還是洋溢在她的臉上,林寧本該是他的女人,不是嗎?去他個兄妹,我就是要和自己的妹妹好,我什麽都不要。

    當他知道她和喬牧還有聯係時,當他知道她向他要卡是為了給喬牧匯款時,他憤怒了。

    他憤怒於喬牧竟然好意思伸手向林寧要錢,他更憤怒於林寧對她的欺瞞,象是抓住一個紅杏出牆的妻子,他要打死那個奸夫,他看見林寧求他,為了那個男人打他,她什麽時候這樣對過他?

    不,她是他的女人,她愛他的。他要擁有她,憤怒象火苗一樣躥燒著他的腦袋,他失去了理智。

    可是他能給她什麽?他不還是得迴去看妞妞嗎?

    他能舍棄一切跟她走嗎?

    能!他下定決心了,什麽都不要。他要帶她離開,遠遠的,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他卻看到了林寧眼中的悲哀,他知道她在想什麽,她也終有一天會離開。

    林寧說她想要一份正常的生活,那是她的理想,這個倔強的女人又走了,不和他商量。他心痛,他不舍,他想把她抓迴來,告訴她他想好了,他什麽都不要,就要和她在一起。

    但他終究沒那樣做,他想起林寧語語裏的堅決,他忍住了。

    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為什麽自己明明想擁有林寧,卻又忍不住按照她的意思做?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到底怎麽了?

    當他望著妞妞和寶丁渴望的眼神,他終於明白了,他走得太遠了,再也迴不去了。林寧不會是他的,他給不了她實實在在的幸福,活著,不是隻有彼此。他恨自己明白得太晚,他恨自己為什麽要放棄,為什麽要和那麽多女人好,為什麽沒有早明白林寧想要什麽?他能給林寧什麽?能給她什麽?!

    他收起自己流淚的心,他終於

    明白林寧的選擇,什麽是正常,他給不了她,在這現實的國度裏,沒有天國;有太多太多的羈絆,無法擺脫;林寧想要的,他從一開始就給不了;林偉聰,放手吧,在家的地方守候著,看著她,翩然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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