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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逸不想做傻逼,卻也不能得罪人,所以隻能婉拒再婉拒。


    “賀蘭侍衛,在下少年不知事,深恐有負貴人期望。”謝逸微笑道:“家父為在下取名為逸,正是因為在下自小任性,隻求逍遙……”


    年輕任性,隱逸逍遙!


    謝逸給自己貼上了兩個不太積極的標簽,隻為婉拒賀蘭楚石伸出的這根荊棘暗生的橄欖枝。


    賀蘭楚石沉默片刻,微微有些尷尬地笑道:“罷了,三郎這麽說也有道理,不過呢,時移世易,人是會變的。


    日後三郎若改了主意,另有想法,可直接入府拜會刺史大;若是有前往長安的打算,定要來尋本官,為你接風洗塵,引薦貴人。”


    貴人是誰不言而喻,隻是……嗬嗬!


    “多謝賀蘭侍衛,一定!”謝逸心念一動,探問道:“你……你要迴長安?”


    賀蘭楚石點頭道:“是,此番前來陳州,乃為護送嶽父赴任,盡些孝心。不過身為東宮千牛,不能擅離職守太久,該迴長安了。”


    侯君集乃赫赫有名的武將,年歲也不大,有必要千裏迢迢專程護送嗎?盡孝這個理由好生牽強。謝逸不由猜想,也許賀蘭楚石此來陳州,還真不是擅離職守。


    國公府的女婿,東宮侍衛,如此微妙的身份,想不成為太子和侯君集之間的紐帶都難。


    “眼看春日將近,本還想邀請賀蘭侍衛共賞龍湖春色的,可惜……”謝逸輕歎一聲,端起酒杯道:“既如此,請滿飲此杯,為賀蘭侍衛餞行。”


    ……


    上元節過了,餞行酒也喝了,賀蘭楚石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歸途,返迴長安。


    嶽父早有提點,讓自己迴長安去,當時還滿心疑惑。沒想到時隔不久,太子殿下召自己迴去的密令就來了。


    想起嶽父侯君集曾有言,也許他自己不會在陳州待很久,賀蘭楚石清楚地意識到,長安有事發生。


    果不其然,走到半道上,他便接到消息,皇帝陛下東巡洛陽,臨幸東都。


    ……


    正月過後,皇帝李世民東巡洛陽一事正式擺上台麵。


    朝堂上除了零星的勸諫外,並無多少反對聲音。突厥已平,吐穀渾臣服,難得海晏河清,國庫財力也頗為充足。是個不錯的時機,可以滿足天子東巡。


    畢竟皇帝隻是巡幸洛陽,大唐王朝的東都,又不是隋煬帝當初乘龍舟遊江都,有什麽好反對的?


    何況皇帝從武德九年登基以來,還不曾出巡過。老臣們都知道,洛陽乃是李世民為秦王時,擊敗王世充的地方,一個讓他很有成就感,為之自豪的故地。去一趟是應該的,應當滿足陛下這點微妙的虛榮心。


    加之長孫皇後崩逝後,陛下哀傷日久,暫時離開長安這個傷心地,也有利於舒緩鬱結的心情。


    當然了,天家無小事,皇帝的任何一個行為都免不了政治意味。李世民東巡洛陽,自然也不是遊玩那麽簡單,這一點,朝臣們和目光高遠之人都心裏有數。


    隨後關於天子離京期間的相關事宜,也做出了安排。


    太子李承乾留守長安監國,司空長孫無忌、中書侍郎岑文本輔政,處理朝中日常事務。


    當然了,每日都有快馬來往於長安和洛陽之間,向皇帝報備消息。重要軍國大事,同樣要快馬呈送洛陽,由李世民親自決斷。


    身為皇帝,要想保住身家性命,任何時候都需要將權力緊握手中,不會輕易相信他人,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


    譙國公,平陽長公主駙馬柴紹,鄂國公尉遲敬德分別擔任左右衛大將軍,掌控餘下的十六衛軍,再加上太子李承乾的東宮六率,共同負責長安防務。


    皇帝出巡,安全尤為重要,畢竟大唐立國不到二十年,魑魅魍魎,心懷叵測之徒甚多。長安到洛陽這幾百裏的官道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動,意圖不軌,豈能沒有大軍護駕?


    十六衛軍被抽調了少半,由河間郡王李孝恭、盧國公程知節率領,左右護衛。


    洛陽大都督府長史,鄖國公張亮親赴澠池迎駕。至於皇帝李世民身邊隨行的重臣,隻有左仆射房玄齡一個。


    聰明人們看得明白,無論是長安還是洛陽,皇帝的安排都很到位,保證了效用,也不失平衡。心中不由暗讚:皇帝陛下高明啊!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東巡計劃,李世民已經醞釀很久了,最早的安排應該要從侯君集擔任陳州刺史算起。同樣也沒幾個人知道,鑾駕尚未從長安出發,一道秘密敕令已經送去陳州,召侯君集洛陽覲見。


    ……


    貞觀十一年二月初十,甲子日,宜出行。


    皇帝李世民東巡的鑾駕在這一天離開長安,在眾多人馬侍候和護送下,往東都洛陽而去。


    後宮嬪妃眼巴巴目送皇帝出宮,一個個唉聲歎氣,別提有多鬱悶了。自打長孫皇後崩逝,皇帝少有臨幸後宮,很多嬪妃指望這次出巡能隨行,得君王恩幸。


    結果陛下一個嬪妃都不攜,真是……接下來的大半年的時間,少不得又要獨守空房,寂寞度日了……


    皇子和公主們也是這般心情,離開長安,去個新鮮的地方遊玩,是件非常令人向往的事情。可是父皇很偏心,隻帶了長孫皇後嫡出的幾個幼子女前往。


    很遺憾,臨出發前衡山公主生病了,不能長途顛簸,隻能留在長安將養。


    如此,便隻有晉王李治和晉陽公主兕子伴駕隨行。事實上,這一子一女,一個九歲,一個四歲,自打長孫皇後崩逝後,一直由皇帝親自鞠養,深得寵愛,史上絕無僅有。


    旁的皇子和公主眼巴巴地看著父皇的車駕離去,好生羨慕,隨後隻能是一聲無奈的歎息。


    不過其中並不包括魏王李泰,他隨同太子與眾臣一同前來灞橋為父送行。目送鑾駕遠去,他的眼神比較複雜。


    就在幾日前,朝廷有改封宗室的詔書頒布,李泰被加封為“雍州牧,左武侯大將軍”。不過目前,左屯衛大軍由姑父柴紹掌控,李泰空有虛銜。


    縱然如此,也意義非凡,尤其是這個“雍州牧”的頭銜。


    雍州在哪裏?廣義上不就是在關中嘛!如此自己就不必像老三吳王李恪那樣赴任安州,可以久居長安,常伴君父。


    對一個皇子,尤其是一個嫡出,且有才能的皇子而言,這意味著什麽?熟讀史書的李泰當然清楚。再加上老爹昔年在玄武門開創了一個先例,潛移默化之下,心中難免會滋生出些許念頭來。


    沒能伴駕去洛陽無疑是個遺憾,就這一點而言,他還是很羨慕稚奴(李治)和兕子的。常伴父皇身邊,共享天倫,撒嬌博寵,多好啊!


    隻是一想到自己已經十八歲,是個五歲孩子的爹,是不是已經過了撒嬌的年紀了?自己不行,但是兒子行啊!


    沒錯,十八歲的李泰有個五歲的兒子,名叫李欣,是皇帝李世民當前唯一的孫子,頗得寵愛。


    不過常伴君前總是有好處的,尤其是太子監國,不能離開長安的情況下,多得一份寵愛與青睞,意義非凡。


    看著消失在天邊的鑾駕,李泰心中暗道:也許,得找個合適的理由和契機去洛陽……


    身寬體胖的魏王李泰微微一笑,轉身道:“皇兄,父皇走遠了,我們迴去吧!”


    “好,迴去。”李承乾的心情有些複雜,笑著和四弟打個招唿,聯袂離去。隻是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腳步卻始終沒有默契……


    一旁的長孫無忌看著兩個外甥的背影,神情也有些複雜,沉吟片刻後,不露聲色地登上了返迴長安的牛車。


    沒錯,是牛車。這是關隴貴族的傳統和特色,某種程度上也是身份的象征。


    皮鞭輕響,黃牛打個噴嚏,緩緩前行,車輪轉動的一刹那,長孫無忌隱約看到霸橋煙柳吐出了新芽。


    貞觀十一年的春天,來了!


    *


    ps:感謝書友hz湖州傲霸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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