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不行了……


    真熬不住了!


    丁香已經盡力,甚至狠下心,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好幾下,都還是頂不住這洶湧的瞌睡蟲。


    無奈,隻得找了個沒人的牆角,沒形象地倚在牆壁上,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沒辦法,為了能親近老爺,這些天老爺熬夜推敲公務,她也咬牙陪著,總能恰到好處地出現在老爺身邊,有時候是端些湯水,有時候是替老爺按摩。


    但是,秦楓白天可以休息,這丁香白天還是夫人的貼身丫鬟,照樣得寸步不離侍奉著!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兩天,加起來睡的時間還不到三四個時辰,當然是熬不住。


    更何況,剛才站在大殿外,聽那五百僧人一同誦經,經文的內容咿咿啊啊,催眠的效果簡直太好了,丁香這會兒頭一挨著牆壁,恨不得立刻就要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中,居然聽到裏麵有人小聲說話。


    因為丁香的耳朵貼著牆壁,聲音傳遞更清晰,就這也隻能說是模模糊糊,如果隻是在外麵經過,那是決計聽不到的。


    這間僻靜的禪房,很少有香客能走到。


    禪房裏,有一位正是幾乎全程陪伴朱鏡媺祈福的靈覺寺住持,乃是圓字輩的高僧,圓空大師。


    另一位,年齡比圓空小些,但也是同輩,叫做圓慧。


    “師兄,真要幹啊?”圓慧的聲音有點猶豫,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低聲道:“我看這位黃施主……來頭很大,身邊有丫鬟,還有幾個兇神惡煞的護衛,那絕對是咱惹不起的大戶人家!要是事情敗露……”


    “嘁!廢物!”圓空的年齡已經不小,雖然沒有頭發,但眉毛也已經半白,此刻卻將慈眉善目全部收斂,眼眸中射出熾烈的欲望光芒,冷笑道:“大戶人家?前年那位當朝尚書的小妾,算不算大戶人家?結果怎麽樣,還不是在咱們靈覺寺懷上的孩子?”


    “師弟,你就是膽子太小,成不了事!你是真的不懂這些大戶人家的女眷!越是大戶人家,我們越安全!懂麽?其實她們來這裏求子,為的隻是求子,最好是兒子,至於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你以為她們還真的在乎麽?嘿嘿嘿……”


    “啊!”圓慧顯然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師兄已經分析得如此透徹,驚駭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恐懼地搖頭道:“可我見這位黃、黃施主,好像不是這樣的,她好幾次提到,跟夫君夫妻恩愛……而且她並非妾室,乃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啊!”


    “閉嘴吧!你膽小你就滾一邊去!”圓空不耐煩地擺擺手,皺眉直接道:“藥茶準備好了麽?”


    “嗯……”圓慧神色糾結,聲音顫抖,但似乎不敢違拗師兄的命令。


    “哼!你這廝真不是個東西!”圓空看著他這副樣子,忍不住罵道:“上次劉員外家的三夫人過來,你可是比誰都過癮,一連弄了三次,現在反倒裝起正經人來了?你這次不去,由得你,但要是敢囉嗦廢話,老衲就把你的事情跟劉員外說說!哼,我倒是聽說他剛生的兒子,挺像你的呢……”


    “別、別胡說……”圓慧嚇壞了,雖然明知他們這些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師兄不可能戳破奧秘,但劉員外的勢力何等龐大,要真的知道是自己……活活打死都是便宜的。


    “聽著,按老規矩!”圓空叮囑道:“等會兒法事結束,我跟那個黃夫人說,法事之後有一套動作,能夠強健身體,有利於受孕,等她把這套動作做完,該酸痛的地方都會酸痛,這樣事後就不容易被察覺。你等著她動作做完,再端茶進來,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明白嗎?”


    “明白……”圓慧歎了口氣,似乎已經服膺。


    “哼!慫貨!”圓空再次罵道:“你安排一下,自己不來不要緊,多叫幾個膽大的定字輩的小和尚過來!等我用過了,讓他們都來一遍,這樣送子的效果才好,隻要這黃夫人自己沒問題,保管一次就成!咱們靈覺寺送子靈驗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


    “師兄……那黃施主,已經給寺裏交了許多香油錢,就算之前那些送子成了的,還願的謝禮,也沒這麽多!要不這次,咱們就……算了?”圓慧總覺得有些不妥,咬咬牙再次勸道。


    “滾你娘的!”圓空怒道:“你該不會真的對這個小娘皮動了心吧?行行行,等會兒讓你第一個,我這做師兄的,這次給你刷鍋!這總行了吧?真不知道你怕個什麽!就算她們事後有察覺,難道還真敢說出來?我說了,越是大戶人家,越是受不了這種醜事!真要是說穿了,咱們可能是要灰頭土臉,但她們隻會更糟!在家裏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誰家還能要這種不清不白的女人在家裏?”


    “不!我……不用了……”圓慧連忙搖頭,又挨了一頓數落和嘲諷。


    嘶!


    霎時間,丁香睡意全消!


    這!這太可怕了!!


    萬萬沒想到,被譽為送子最靈驗的靈覺寺,讓很多朝廷裏的達官貴人都趨之若鶩的千年古刹,竟然是如此藏汙納垢之所!


    快!


    快去告訴夫人!告訴賀大人!!


    丁香駭然掙紮著起身,卻覺得手足酸軟,不知是連夜熬的體力不支,還是這消息實在太過驚悚,讓她渾身沒了力氣。


    “丁香,你在這裏呀!”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喜,是熟悉的春杏,遠遠露出喜悅的笑容,快步走來。


    春杏剛才找遍了茅房,也不見丁香,愈發擔憂,四處尋找,總算在這裏見到,鬆了口氣,卻忽然見到丁香神色驚恐,拚命打手勢讓她壓低聲音,不由得愣住。


    怎麽迴事?


    跟丁香一樣,春杏也是朱鏡媺在宮中的貼身侍女,年齡也跟丁香相仿,但性子溫和,平常也不喜爭競什麽,主子賞賜的,她就拿著,若是沒有賞賜,也會小心地做好本分。


    這會兒見丁香神色異常,春杏嚇了一跳,連忙加快腳步,很快就也到了這牆根底下,不等她開口發問,禪房裏已經傳來聲響,好像是裏麵在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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