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能下定決心離開那座城……”自言自語。我停了下來,坐在路邊的草地上,靠著路旁的大樹,解下水袋來,看著遠方瓦崗的方向,靜靜喝著水。摔下了水袋,我一個人在路旁發著瘋。

    “哈哈,本姑娘才不需要裴元慶那小子,他算什麽?本姑娘也不屬於他李家,天大地大,還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麽?嗬!”我在路中央發瘋般的轉著圈口中不住的喊著,終於還是將體力耗盡了,我揉了揉肚子,“應該祭祭我的五髒廟了吧!”說著禦馬前行,忽然看到了一座古城,我躍下馬來,走進了古城。

    一片蕭條,城中幾乎沒有什麽商販,有的隻是大包小包攜兒帶女的百姓。我皺了皺眉頭,攔下了一位大娘,“大娘,為什麽你們走的這麽匆忙啊?這裏為什麽連家店鋪都沒有啊?”她好像看見異類一般看著我,“姑娘啊,快逃吧!那皇上的龍舟路過此地,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還要讓各家百姓將自己的女兒送上他的龍舟,誰願意將自己的女兒給別人糟蹋啊?”說著看了看自己懷裏的小女孩,雖然臉上有幾處汙痕,但是依然掩蓋不住她透出的陣陣秀氣,我點了點頭,忽然那位大娘拽住我的手臂,“姑娘,不要往前去了,他們的官兵已經來了,我先走了,你也快逃吧!”說著就跑著離開了我的身邊。我探著身子看了看大娘遠去的背影,聳了聳肩,忽然轉頭,果然看到了一大群官兵往我這邊走來。“將軍,您看,那有個女子!”那麽大的嗓門,都讓我聽到了耶!我聳了聳肩,不慌不忙的轉身準備離去,忽然兩隊人馬將我團團包圍住。

    領頭之人仿佛沒有見過我的樣子,眯著眼睛打量我一番,“李蓧,我們又見麵了。”我眯起眼睛,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淡淡的說道,“是啊,我還真是倒黴,到哪裏都能見到你這個討厭鬼啊!”他一怒,“你說什麽?”我看到了有些眼睛從木板後麵透了出來,我笑這些百姓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有看戲的閑工夫。我點了點頭,“恩……如果宇文將軍你就是喜歡人家罵你的話,我可以再重複一遍啊!”說著狡黠的看了看他,他搖了搖頭,“不必了……對了,你不是應該在太原麽?你怎麽會在這裏?”說著看了看風塵仆仆的我,我瞪了他一眼,“你管不著。”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我的劍上,他猛地喊道,“這把劍!我見過!上次四明山之戰,有個小子將裴元慶救走,他手中拿的正是你這把劍!我說那小子怎麽那麽眼熟,原來是你!”我心頭一驚,忽而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我說你有病啊?都說是個小子了,還說跟我一樣?你腦子被門擠了吧?”他顧不得跟我吵嘴,“你這丫頭原來投奔了瓦崗反賊!走,跟我迴去見皇上!”我一驚,“你說什麽啊?你才投奔反賊呢!”我一時沒了主意,什麽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隻好跟他強嘴。他卻全然不顧我的反應,隻說了句讓手下的人將我帶走後,就轉身離開我的視線。我甩開了他手下人的手,“放手,我自己會走!”說著,跟著他們一起去了龍舟。

    “報——啟稟皇上,宇文將軍求見。”一位太監跑進內艙對著楊廣說道。裏麵傳來了女子嬌柔的聲音和楊廣懶洋洋的聲音,“讓他進來!”“是——宇文將軍,皇上有請。”我還正在巡視著看那精心設計的龍舟之時,就被宇文成都一把拖進了內艙。“啟稟皇上,臣有要事相告。”宇文成都進去之後,急忙說道。我手心裏捏了一把汗,但轉念一想,世上還真沒有我李蓧撒不了的謊,便傲然看著宇文成都。楊廣眯起眼睛看了看我,“成都,你身後那個女子是什麽人?為什麽來龍舟還帶著劍啊?”我看了看昏暗的船艙,難怪他看不清楚我是誰。於是乎,我便撤了劍單膝跪地抱拳道,“臣女李蓧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歲。”楊廣失聲叫了出來,“李蓧?”我心中一驚,“正是臣女,皇上,您不記得我了?”他這才正眼打量我一番,“原來是你啊!蓧兒你起來說話吧!”我微微一笑,“謝皇上!”說著就輕快地站了起來,瞪了宇文成都一眼,拋了個衛生球給他。“蓧兒,你怎麽會在這裏啊?這裏離你家太原,可離的十萬八千裏呢!”提起來我就氣,我招誰惹誰了?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被這個缺根弦的家夥帶到這個地方來了。我皺著眉頭,看著宇文成都,“皇上,這就要多謝宇文將軍了。”楊廣看了看宇文成都,“哦?成都,這是怎麽迴事?”宇文成都剛要說話,就被我打斷了,“皇上,宇文將軍看我在街上獨自遊蕩,害怕我被壞人所劫,這才把我接到龍舟上,讓他的驍騎精兵來保護我!”我故意將精兵和保護兩個詞壓得很重,說著還瞪了他一眼,他狠狠地看著我,“你以為誰稀罕管你這個臭丫頭是死是活啊?皇上,臣隻是覺得,這丫頭和瓦崗的反賊有染。”我心裏“咯噔”一聲,但仍是,麵不改色的說道,“我說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不將我弄死不開心是不是?”我故意說的很大聲,楊廣依然沒有鬆開他摟著的幾位女子,她們都妖嬈的看著我和宇文成都。楊廣懶懶的說道,“成都,這怎麽可能呢?蓧兒雖然是嘴刁了一點,可她一定沒有那個膽子投靠瓦崗的,況且她比你聰明,怎麽會讓你發現呢?而且……蓧兒知道如果她參加反賊的行列,那麽他們李家的上上下下會怎麽樣呢?”說著看了看我,我低下頭心想,“這楊廣可真夠陰的,明明是說給我聽的。”我急忙說道,“皇上明鑒,宇文將軍,你若說我投靠瓦崗反賊,可有證據?”他將我的劍一把搶過去,“這就是證明,你說呢?這把劍是我見過,是救裴元慶的那個小子手裏拿著的劍,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再說了,你一個大小姐,為什麽不在家裏待著?”我聽到元慶的名字,心裏像是針紮一般,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臭丫頭,沒話說了吧?還要狡辯麽?”我被他宇文成都一晃,突然迴過神來,我看了看楊廣,他隻是眯起眼睛看著我,好像在等著我的答案。我急忙說道,“笨蛋,憑一把劍就斷定我是反賊,未免太丟你這個護駕大將軍的人了吧?還有,別給我提李家的任何一個人,否則我對你不客氣哦!”說著叉著腰看著他。他看了看我,沉思著,估計是在想陷害我的方法,我看他們宇文家的人就是看不慣我們李家的人,楊廣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想蓧兒是跟家裏人吵架了吧?所以才使性子跑出來的,你一個女兒家獨自在外奔波也不是件好事,況且你還是我大隋朝重臣的女兒,你就呆在龍舟上,陪朕同遊江南吧!”說著吃了一顆旁邊女子喂來的葡萄。“糟糕,這迴可是騎虎難下了……”我皺著眉頭思索著,不過呆在龍舟上,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反正現在也沒地方去了,不如就在這裏吧!“怎麽,蓧兒,不願意麽?”楊廣三分威嚴的看著我,雖然他現在過了而立之年,不過我還是可以透過他的神情眉宇看出他身為太子之時的貌似潘安。“蓧兒不敢,多謝皇上。”我急忙跪下謝恩,那就就坡下驢吧,你這裏這麽好,本姑娘為何不留?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蓧兒,你退下吧,對了,你要和成都好好相處,有你們兩個在朕身邊,朕一定安全之極。”說著就不顧我們兩個,自顧自得享樂著。

    太監將我帶到一間裝飾甚好的廂房中,我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就獨自坐在桌前。“什麽啊,昏君,將本姑娘當成你的保鏢了啊?以為誰都跟那宇文成都一樣,學武隻是為了逞英雄當保鏢……”說著端起桌上的茶杯往口中送著茶水。“你們到這邊來……”門外一女子的聲音響起,就聽見一群人走過的聲音,我好奇的放下茶杯打開了房門,看到一肥胖的女子帶著一群民女從我房前走過。我撅起嘴看著她們,拍了那肥胖女子一下,“喂,嬤嬤啊,這些是什麽人啊?”她杏目橫瞪了我一眼,“你是誰啊?這也是你能過問的事?”我不禁對這個女人好感全無,我雙手抱在胸前,“我?你問我是誰?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啊……”那些民女看了看我,都停在原地,我斜視著那個比我矮半個頭的老嬤嬤,她仰起頭看著我,“你說吧,我洪婆婆倒要聽聽你是什麽來頭!”我瞪了她一眼,“反正比你來頭大,我叫李蓧,是皇上親自留下來的,你想說什麽呢?”她皺了皺眉頭,“李蓧?這名字挺熟啊……”我聳了聳肩,“我爹叫李淵,我知道你接下來想問我爹是誰,對吧?”她一驚,“我說呢,原來是李大人家的大小姐,我們這是在為皇上選秀女!”我皺了皺眉頭,“選秀女?三千後宮還不夠麽……”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捂住了嘴,隨即陪著笑臉說,“好了,洪婆婆,你就先去吧,耽誤了皇上的事情我可擔當不起,去吧去吧!”隨即關上了房門,坐在床上。“幸虧說話聲音不大,否則不知道這個老太婆會說些什麽給皇上,不過這個楊廣也真是的,已經有那麽多妃子了,還不夠……”忽然我瞅見一把很精致的琴,於是就一蹦一跳的去了跟前。撫了撫琴弦,我輕笑道,“從出了家門後,就好久都沒有動這個東西了吧?不愧是皇家的物品,還真精致……”說著閉眸,自顧自得奏了起來。不覺開口,輕輕吟唱,“有些愛像斷線紙鳶,結局悲餘手中線;有些恨像是一個圈,冤冤相報不了解;隻為了完成一個夙願,還將付出幾多鮮血,忠義之言,自欺欺人的謊言。有些情如苦難迴眠,窗間月夕夕成玦;有些恨心藏卻無怨,腹化風雪為刀劍,隻為了完成一個夙願,荒亂中邪正如何辨,飛沙狼煙,將亂我塗有悲添,半城煙沙,兵臨池下,金戈鐵馬,替誰爭天下……”忽然隱約聽到有人的琴聲和我的相唿應,我突然停了下來,結果她的琴聲依然悠揚,隻是不再擔任一個附和的角色,而是嫻熟的彈奏起我剛才的曲子,我一愣,循著聲音而去。

    “什麽啊,原來是秀女住的地方啊,不過剛才彈琴的是誰呢……”我剛想走進去看看,就被門口的太監攔了下來,“李小姐,這裏是下人住的地方,不是您這種身份來的,還是快迴房去吧。”太監恭恭敬敬的說道,我不好說什麽,笑了笑走迴了房間,還在想剛才那段悠揚卻熟悉的琴聲。我躺在床上,將手枕在頭下,暗暗想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不知道……二哥四哥他們怎麽樣,爹爹有沒有再給四哥找郎中……還有他……元慶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想著想著,我居然閉上了眼睛,安詳入睡。忽然一陣嘈雜聲音響了起來,“你這女子好大膽子,居然敢來刺殺皇上,你說,是誰派你來的?”宇文成都的聲音震耳欲聾,我急忙起身衝進了內殿。看到的是宇文成都掐著一女子的脖子,將她按在牆上動彈不得,我皺了皺眉頭,“好熟悉的身影……”“是天下百姓!”“你還嘴硬!來人,給我把她打入天牢!”宇文成都一聲令下,他們將那女子押走,從我身旁走過的時候,我一驚,那女子同樣一驚,隨即被兵卒押走。“蓉蓉姐……”我輕聲自語,立刻迴過神來,走到了楊廣麵前,“皇上,您沒事吧?”楊廣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我沒事,沒事……你們都退下吧……”我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宇文成都應了一聲,拽著我出了內殿。剛出門我就甩開他的手,拍了拍我的袖子,“幹什麽啊你,男女授受不親知道麽?”說著一副厭惡的表情看著他,他瞪了我一眼,“剛才皇上受驚的時候,你在哪裏?”我斜瞪了他一眼,“你有毛病啊?本小姐在房裏睡覺,有什麽不妥麽?”他點了點頭,“哦——我還以為你李蓧每次都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呢,這迴恐怕不是了吧?”我笑他的迂,言道,“宇文將軍啊,像你這種沒腦子的人啊,武功再高也是個當保鏢的份,說好聽點叫護駕大將軍,說不好聽就是一條走狗……”他這迴倒是沒有想打我的意思,隻是淡淡的說了句,“那也比李元霸那個腦子有病的人好……”我一怒,“你說什麽啊!”他瞪了我一眼,看著比他矮半個頭的我,藐視的說道,“我說的是實話,難道你還不讓人家說實話了?”這時楊廣突然衝了出來,“你們兩個吵什麽!”我吐了吐舌頭,“是,打擾皇上了,蓧兒知罪。”楊廣的麵色和語氣稍稍平和了些,“好了蓧兒,你退下吧,迴房去吧!”我入獲大赦,“多謝皇上。”臨走的時候還送了個鬼臉給宇文成都。離開內殿,我並沒有迴房,而是直奔天牢。“蓉蓉姐怎麽會來這裏呢?叔寶哥為什麽沒有跟著她?她被押入天牢一定不好受,我還是趕緊去看看為妙。”說著疾步走向天牢的方向。

    “李小姐,天牢不是你來的地方,您還是趕緊迴去為妙。”牢頭兒一副威嚴的樣子,我看了看他,“我偏要進,怎麽樣?”他拔出了劍朝我示威,我斜瞪了他一眼,心想道,“忘了這裏不是瓦崗……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點了點頭,“好,算你狠!”說著我離開了天牢,準備深夜再來看看。“奇怪,為什麽今天晚上這麽安靜?難道會有什麽事情啊發生啊?也沒有聽到宇文成都那個白癡的聲音哎,怎麽搞的啊?”我右手支著下巴,喃喃自語,“算了,還是出去看一下好了。”說著吹熄了蠟燭,出了房門。我躡手躡腳的走向牢房,還以為會被那牢頭兒再抓住,還準備好跟他“拚死一搏”的,結果令我吃驚的是,牢門口一個人都沒有,我皺了皺眉頭,“奇怪,怎麽迴事啊?”忽然一陣嘈雜的聲音從牢中傳了出來,我一驚,聽到了蓉蓉姐的聲音,不知道在喊些什麽,但直覺告訴我肯定是蓉蓉姐有什麽事情發生,我急忙拔腿衝了進去。

    “宇文成都,你在幹嗎?”我衝進去一把打掉他正打算撫摸蓉蓉姐的右手,他看到我的突然出現,感覺一副喪門星來了的樣子,我撅了撅嘴,“宇文成都,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你的下場可不好受。”說著我看了看周圍站滿的摩肩擦掌的獄卒們,瞪了他們一眼,“你們也是一樣,要幹什麽啊?”我明知故問,他們一瞬間愣在原地,“這……”我斜了他們一眼,“還不趕緊給我退出去?真的想讓我去告訴皇上麽?”他們剛想逃走,就被宇文成都叫住了。宇文成都站在我身邊,斜著頭邪魅的看著我,“臭丫頭,你還是趕緊出去吧,這裏可不是你來的地方,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說著還自滿的看了看我。我雙手緊緊捏著拳頭,準備好一搏,輕笑一下,“喲,宇文將軍,我李蓧可從來沒有後悔過,恐怕到你這裏也是一樣啊……”他還沒等我說完,就右手握拳向我打來,我急忙向後一退,用右手頂住了他的手。“怎麽,宇文將軍,想殺人滅口啊?”我輕笑道。他瞪了我一眼,“怎麽哪裏都有你這個臭丫頭的事啊?你是不是誠心跟我作對?”我伸出右手的食指在他眼前搖了搖,“錯——不過宇文將軍,我就是喜歡看你臉被氣得鐵青的樣子,真的好好玩啊。”說著還調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無奈的看著我,“臭丫頭,你別太過分,否則連你一起收拾了!”說著看了看他身後綁著的蓉蓉姐。我一驚,“你敢!我告訴你,我今兒還就跟你耗上了,我就不信你敢動她一根毫毛!”他猛地抽開了手,整的我一趔趄,剛好,我衝到了蓉蓉姐身邊,她急切的看著我,又多了幾絲令人憐憫的感覺。我心中暗暗道,“當年叔寶哥在潼關救我一家,如今是我報恩的好時機咯!”說著堅定的看了看蓉蓉姐,眨了眨眼睛,她會心一笑。宇文成都慢慢走近我們,看著我身後的蓉蓉姐,“臭丫頭,你當真不走?”我轉了轉眼睛,“廢話,當然不走,我今兒還就不走了!即使她是個欽犯,我也要保護她不被你這個壞蛋欺負!”他一愣,“好啊,那就看你能不能打過我了!”說著擼起了袖子,看起來是決定和我一決勝負了。“臭丫頭,打不過你哥,我就不信我用盡全力還打不過你!”我咬著下唇,“這家夥的力氣不可小覷……”還沒想完,他就吼了一聲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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