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早上,葉微因頂著熊貓眼出去買早餐。這些日子,她一起床就能聞到賀遲遠給她做的早餐香氣。每天變個花樣,可是每次做的都是她喜歡的。她知道賀遲遠總在費盡心思地討好她。

    葉微因買了一杯豆漿和煎餅果子迴家,以前她覺得這樣的早餐很美味,如今卻嚼如蠟,可能是被賀遲遠養叼了。葉微因歎了口氣。俗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她覺得這話對女人也受用。

    她的心,現在就不在她身上了。

    葉微因咬了一口煎餅果子,眼淚就被“咬”了出來,並且“噴射”的很厲害,急速而又綿長,止也止不住。她以為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林暮年她不就能輕易提分手嗎?難過痛苦她都有,但她會自我治愈,因為她明白,她不是林暮年的特別,不是她想要的感覺。她明白,有舍才有得。她會遇見她想要的那個男人。即使後知後覺了林暮年對她的特別,可她心裏有了另一個男人了。一個癖好奇怪,愛好收集護手霜,喜歡嗬護女人的手的男人。因為那個男人說,女人的手,就是女人的心,女人的心該是被嗬護的。為什麽輪到賀遲遠這邊,一想到要分手了,就難過的不能自己?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她找不到原先的那種自信。她怕再也找不到像賀遲遠那樣的男人,會變著花樣做各種好吃的,養叼她的胃:會雙手十指地纏繞她的手掌,用心嗬護她的手;會帶著溫暖的笑摸著她的頭發,問她怎麽了。

    賀遲遠是獨一無二的,她找不到了,她再也找不到了。

    一想到自己和賀遲遠沒有了將來,眼淚又控製不住了。她從小就愛哭,動不動就能哭個不停。但哭哭就好了。她媽媽說,她不是真的傷心,隻是單純的愛哭。此刻,葉微因覺得,她哭是真的傷心。她想用眼淚去麻痹自己的心痛,效果甚微。

    她想找人發泄。忽然發現,她沒什麽特別要好的朋友。席慶諾李欣桐都不在她這座城市,媽媽不敢袒露心聲。沒人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孤獨,沒人可以傾訴。

    她忽然想到了林暮年,又覺得找前男友發牢騷不對,但她真的找不到人了。她撥通了林暮年的手機。手機卻是被一個人接了。

    “hello。”似曾相識又陌生的女聲。

    葉微因愣了愣,也不知自己該不該,合不合適發聲。

    “你是葉微因?”電話那頭的女人居然先報出了她的名字。

    葉微因愣了愣,抿著

    嘴唇說:“你好。你是?”

    “ra,你應該認識。”ra說話的語氣充滿了不屑,讓葉微因莫名的火大。葉微因也沒忍住,沒好氣地說:“我找林暮年。”

    “你想和林暮年和好是嗎?”ra的語氣依舊盛氣淩人,並且無視了葉微因的發怒。

    “不是你該管的事。”葉微因與她針鋒相對,甩著傲慢的態度。

    “嗬嗬,我可是希望你們和好呢?畢竟你們彼此是初戀,感情不言而喻。”

    葉微因當然知道她葫蘆裏賣什麽藥,故意拿話氣她,“我也想和林暮年和好啊,可是我老公太愛我了,死都不放我。昨兒晚上我老公跪下來求我,求我原諒他呢。”

    “騙人!”ra幾乎尖叫地叫了一聲。

    葉微因撇嘴,“不信你去問他啊。”

    “你明明知道阿遠不會再見我了,你開這種空頭支票有意思嗎?”ra咬牙切齒地朝她吼。

    葉微因愣了愣,她還真不知道賀遲遠不會再見ra了。這就是開房後的散場?這完全不合邏輯。顯然,賀遲遠和ra是不歡而散,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她感覺是ra在誤導她。葉微因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我是阿遠的老婆吧?並且知道他很愛我,然後你想搞破壞,故意在我麵前買包安全套,故意讓我看到你上阿遠的車,對吧?”

    “別搞得你料事如神似的,我知道是阿遠跟你說的。他是不是還告訴你,是我雇了小偷去搶劫你的戒指?那天約我,就隻是為了警告,什麽都沒做?是啊,我們是什麽都沒做,他甚至都不願意再見到我了,你滿意了?”

    “……”葉微因被ra的自說自話搞得又驚訝又無語。

    有時候自以為也是白癡的一種表現。葉微因覺得自己忽然不那麽難過了,很莊重地對ra說了一聲,“謝謝。”

    “fuck。”ra氣急敗壞地大吼一聲,“你別得意,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賀遲遠玩女人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他會對你認真?你做白日夢吧?賀遲遠沒有心,你隻是他的責任,你如果不是他的老婆了,你狗屁都不是。你就仗著你的身份過一輩子吧。”

    然後葉微因聽到了忙音。ra肯定氣瘋了。

    但是ra的話卻進到了葉微因的耳朵裏。她真的是他的責任嗎?久經情場的賀遲遠是真的沒心,

    他可以對曾經同床共枕的女人那麽冷漠,一瞬間當做陌生人。她何來的特殊?

    原本因為賀遲遠沒出軌而開心的葉微因,此時此刻卻又心亂如麻了。

    賀遲遠給她的未來,她也看不到幸福呢,就像當初林暮年給她的未來一模一樣……

    仿佛,轉了一圈,又迴到當初。

    她是不是該舍棄?

    葉微因的手機又響了。葉微因看了看來電顯示,是林暮年的。她有點猶豫,不知道是林暮年給她打的,還是ra又想到激憤的話來罵她。她可不想聽ra的謾罵。

    猶豫再三,葉微因還是選擇了接聽。

    是林暮年打來的。

    “對不起,微因,剛才我在洗手間,電話被ra接了。看ra的樣子,感覺你們吵架了。你……沒事吧?”林暮年太了解葉微因了,不會吵架,受到委屈隻會哭。

    葉微因答:“我沒事。你和她在吃飯?”

    “嗯。商量著迴法國的事情。”

    “你要迴去了?”

    “嗯,這邊的手續完成了,沒有待下去的理由了。”林暮年的語氣有些失落與無奈。

    葉微因也不知道說什麽,“晚上有空嗎?請你吃餐飯踐行。”

    “好。”

    兩人訂在下午六點半的一家法式餐廳見麵。葉微因掛了電話後,就去房間去補覺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電話吵醒的。給她打電話的是賀遲遠的秘書,問她在不在家。葉微因說她在家,秘書表示待會兒過去。

    葉微因愣了愣,一時有些迷茫。

    可當她從秘書手裏接過賀遲遠草擬的離婚協議,她當即暴躁了。賀遲遠對她一直有求必應,並且迅速完成。這離婚,他也辦的利索。葉微因咬牙切齒地捏著離婚協議書,心裏把賀遲遠從頭罵到腳,就差罵到祖宗十八代去了。

    行,離婚就離婚。她還年輕,耗得起。她葉微因不是沒有賀遲遠就不能活了。葉微因慷慨地簽好自己的名字,扔給賀遲遠的秘書,不客氣地把秘書趕出家門。

    帶著滿腔的怒火,葉微因隨便整理了一下自己,出門去赴和林暮年的約了。

    葉微因心想自己早到了半個小時,勢必要等等,她可以趁機吃點東西。誰想,林暮年比她來的還早,見到她的時候,嘴角適度地彎了個弧度,朝她微笑。葉微因由衷感慨,林暮年真是個暖

    男,笑容如一道與體溫相近的溫度的陽光,熨帖到心底。

    可惜,她早已被賀遲遠的“冰火兩重天”折服地□□。

    “你怎麽這麽早到?”葉微因坐到他的對麵,勉強掛著微笑。

    林暮年說:“別笑了,你比哭還難看。”

    葉微因撇撇嘴,轉移話題,“好餓啊,點菜吧。”葉微因招來服務員,點了一大堆菜,看起來是好幾人份。林暮年也不阻止他。畢竟相處多年,他深知葉微因不開心就喜歡吃東西。

    服務員先上了酒水。葉微因點了一瓶價格最高的紅酒,上來就悶頭喝了一杯。林暮年看著心疼,“微因,你和賀遲遠鬧矛盾了?”

    “離婚了。”葉微因豪氣雲天地提著嗓子說,但難掩她眼底的一絲落寞。

    若是放在他剛剛迴國的時候,林暮年很高興聽到這個結果。可如今的他,並不開心。他已經明白,他曾經的女孩已經離他很遠了,她依舊在愛著一個人,隻是那個人不是他了。

    林暮年說:“為什麽?”

    葉微因哼唧了兩聲,“心黑。”

    “你沒說實話。”林暮年一語道破。

    葉微因歎息,“你真聰明。”她又喝了兩口酒,“跟你分手的理由很相似吧。畏懼未來。”葉微因又撇了撇嘴,“我不敢在賀遲遠身上押注。他的好,真的是隻有在他身邊的女人才知道。有一段時間,我很慶幸自己是他的女人。但這隻是暫時的。他前科很多,對待男女感情這事,看得太淡薄太輕蔑。我不確定他對我的感情是如何?他和我結婚動機不良,對我的好不僅是因為他對我承諾,還有他和他爸爸的協議。雖然他後麵補充對我是真心的,但感覺自己像個寵物,他歡喜的時候,百般寵愛,若是不歡喜了呢?遺棄還是送人?很難講。我這人膽小怕事,經不起冒險,想想還是算了。各奔東西吧。”

    林暮年沒說話,拿起高腳杯呷了一口紅酒,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麽。

    葉微因見林暮年不發表意見,也跟著喝了一口酒,不說話了。

    “微因。”林暮年終於開口了。

    葉微因抬頭看他,等他說話。林暮年抿了抿嘴,斟酌了下,自嘲地笑了笑,“我真的不想說這些話。於我而言,你和他離婚最好不過了,我可以趁虛而入。可你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裏了,我的機會大概不大吧。”林暮年望著葉微因,“你讀小學的時候,大概學過這個寓言故事吧?有一隻小猴子,第一次離

    開出生的山頂,一路往山下走去,看什麽都很新鮮。到了山腳,小猴子看到地上有一粒芝麻,從沒見過,覺得是個好東西,就帶了跑路。走了沒多久,又看到一個玉米棒,小猴子想了,玉米棒比芝麻大多了,豈不是玉米棒更好,於是便丟掉了芝麻,撿起了玉米棒。一路繼續往前,又經過一個西瓜地,小猴子立馬丟掉了玉米,捧迴了西瓜。不過西瓜真的很重,小猴子抱著趕路倍覺辛苦,不遠處突然跳出了隻小兔子,小猴子改變主意了,還是覺得小兔子好,於是丟了西瓜開始去追小兔子。當然怎麽追得過小兔子呢?結果小猴子兩手空空,到最後什麽都沒撿到。你的感情大約就是這隻猴子。覺得在自己手上的總不夠好,後麵肯定還有更好的。你輕易舍棄,挑來揀去,有沒有想過最後會兩手空空?感情這東西既微妙又殘忍。你錯過了一次說不定就是終身,或者它可以容許你一再錯過,但絕對不是永無止境。當初你和我分手,你說我不愛你,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特別不是這樣的,這是你的自以為是。我比你想象的愛你。是我的不善表達讓你誤會,你舍棄了我,你想找個對你好的人,把你捧在手心裏的人。賀遲遠對你夠好吧?你卻因為賀遲遠這隻大西瓜不夠熟或者裂開了而想舍棄不要了,卻忽略了他的爽口與甘甜。你保證你最後能抓住那隻兔子嗎?你又能保證,那隻兔子最後是最適合你的人嗎?微因,幸福不是別人給與,而是自己去把握。幸福不是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是享受你所擁有的一切。幸福比流沙還經不起攥,你攥得緊,幸福走的反而越快。珍惜眼前人,給他一個機會,他會證明,他就是你的幸福。不要那麽容易放棄。於你,於他,都是殘忍。”

    葉微因沉默了。林暮年仿佛戳中了她的心窩。她可能太在乎所謂的幸福了,以自私為借口,做著膽怯的事,想著幸福的夢。這樣的她,幸福或許就成了白日夢吧?

    她是這麽輕易放棄的人嗎?不是。她為了開甜品店,做好甜品,和媽媽抗戰,最後遠赴法國,向julien大師拜師。她從來沒有放棄過,怎麽會是那麽輕易放棄的人?

    感情和夢想不同。夢想是一個目標,死盯著,朝著一個目標跑,再累再苦,隻要不因路上的坑窪和險阻而放棄,夢想指日可待。但感情不一樣。感情是就像一個生物,它會動會跑,它也會受傷,甚至會死去。它不是你隻要追逐就能得到的東西。它需要你的嗬護,需要你的真誠。

    她要的幸福是帶感情的夢想。可她卻錯把幸福當做一個目標,死盯著,卻誤傷了它。

    葉微因猛喝了一整杯酒,末了,重重地把酒杯放下,然後對著林暮年哭。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她誤會了他。

    對不起,她錯過了他。

    對不起,她愛上了別人。

    對不起,她又要放棄愛情了。

    對不起,她知錯了。

    林暮年望著她,眼裏噙著點點淚光。他把目光看向別處,迴想失去葉微因的那一年,他想證明給葉微因看,他的在乎。他隻身去非洲,和各種生禽猛獸親密接觸,從前的他討厭用拍照用繪畫去定格生物的一瞬間。可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發現,定格的不是過去,而是美好。

    有些過去,值得留戀,值得迴憶懷想,因為那些美好,會讓未來的陽光更加充足。

    葉微因吃完飯,和林暮年握手道別。臨別時,林暮年問葉微因,“有沒有想過,試著原路返迴,撿迴你丟下的芝麻?”

    “不打算追兔子了,不過我手裏抱著西瓜呢。騰不出手拿芝麻啊!”葉微因朝他莞爾一笑。

    “你啊!”林暮年笑了起來,“祝你幸福。”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葉微因認真地看他。

    林暮年沒迴答她,隻是與她揮手道別。葉微因坐在車上,給賀遲遠打了電話。電話依舊很快接通了。賀遲遠的聲音很低啞,聽起來情緒不是很好。

    “喂。”

    葉微因也是個放不下麵子的人,語氣與現在的心境完全相反,“離婚協議我已經簽了,你收到沒有?”

    “嗯。”

    就一聲“嗯”?葉微因沒事找話說:“要不要吃個最後的晚餐?從此以後我們誰也不認識了。”

    “不了。”

    “……”葉微因咬牙切齒,她都給他台階下了,他還不知道舔著她的腳下台階?葉微因怒聲道:“出來,你玩弄我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賀遲遠的聲音有些哽咽,“葉微因,我賀遲遠要麽不玩,要麽一玩到底。沒遇到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有人跟我說,我的緣分未到。曾以為遇不到是沒有緣分,如今我才知道得到了又失去了才是真的沒緣分。我尊重你的選擇,畢竟我要為我初衷的不真誠付出代價。”

    葉微因抿了抿嘴,“你的意思是……一切隨我?”

    “是。”

    “你真的喜歡我?”

    “我愛你。”

    葉微因嘴角上翹,眼裏笑開了花。但語氣充分地表現了自己的冷豔高貴,“哼,相信男人的話,母豬會爬樹。”

    “你去百度一下,輸入母豬爬樹,你會看到一堆母豬都爬上了樹。”

    “……”葉微因覺得自己冷豔高貴不起來了。她控製住自己的“哭笑不得”,繼續冷豔高貴,“要我原諒你可以。你得做到三點。做到了這三點,我就和你重修於好,繼續燃燒激情的歲月。”

    電話那頭,賀遲遠好一陣的沉默,最後心情頗重地吐出二字,“你說。”

    葉微因說:“第一個要求,我要拜julien大師為師,你幫我搞定。”

    “這個我很早給你安排了,不過julien大師身邊有徒弟未出師,所以一直在等。”

    算他懂得為她考慮。葉微因哼了一聲,又說:“第二個要求,你把你和你爸爸簽的那個協議撕了。”

    “真不巧,我今天剛撕掉了。”

    “……”葉微因覺得莫名的煩躁,賀遲遠為什麽總先於她一步?

    “第三呢?”賀遲遠的語氣裏明顯帶著期待,仿佛第三個他也早已做好了。

    這種被人壓得死死的感覺,葉微因覺得糟糕透了。

    她不耐地說:“第三,你比我大六歲,就給你六年的考驗時間,在這六年之內,如果你沒變心,我就和你在一起。我反正年輕,六年後還是一枚美少女。大叔願意耗嗎?”葉微因敢肯定,賀遲遠絕對不會猜到她會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六年後,賀遲遠已經三十五歲了,而且六年能發生很多事。就如去年的聖誕節,她和賀遲遠開始了相識、相厭、再到相愛,不過半年的事情。

    賀遲遠保持了一會兒的沉默,最後略帶笑意地說:“好,我答應你。”

    “要是我在這六年之內變心了,可別怪我。”葉微因撇了撇嘴,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這是□□裸的不平等條約。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沒事。你變不了心。”賀遲遠很淡定地說著如此自信又欠揍的話。

    葉微因鼓起腮幫,“為什麽?”

    “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對你的人。”

    “靠,你哪裏來的自信?”

    賀遲遠卻無比真誠地對葉微因說:“如果有人對你好,我就會對你更好。永遠比別

    人對你好一點。我不允許,有人超過我對你的好。”

    葉微因一下子沒脾氣了,被氣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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