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保全的工作人員見過不少出任務迴來情緒失控的員工,嚴重些的更會尋死覓活,像連音這樣悲慟到撕心裂肺的,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大家都表示已經習慣。


    縱是有再大的難受情緒,隻需進行過一次情感稀釋也夠解決。如果不能,那還可以再來一迴。


    連音整個人難受的根本抑製不住情緒,好像從小到大所有積壓的負麵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除了失聲痛哭,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傳送艙外的工作人員眼見時間過去半個多小時,她依舊沒有停止這樣的情緒,隻得對喬岩說:“送隔壁心理科吧,必須做情感稀釋了。”


    情感稀釋,顧名思義是要通過一些手段,讓被需要稀釋的人淡化那份令他難忘的情感。大多都是太過悲傷,自身無法承受的情感。


    喬岩揪心地聽著那一聲聲的慟哭,點頭道:“送過去吧。”強者可以依靠自己的心誌自行消化,但看來如今這個哭的悲傷的人還並非強者。


    接下來的事情,連音記不太清楚。


    在她被送去情感稀釋的一個小時之後,她才漸漸停下那份壓抑得快要躍出胸腔的難受。


    最終,這一場稀釋進行了三個多小時。


    待到稀釋結束時,連音已經收斂起所有負麵情緒,隻滿麵疲憊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胸腔裏無盡的難受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的鈍疼,都是哭的太用力所造成的。


    除此之外,還有分外的茫然。對於上個世界所經曆的事、人,以及所付出的任何一種情感,都變得怪異和陌生。好像經曆者不是她自己,而是別人。


    “感覺怎麽樣?”喬岩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連音閉了閉眼,慢慢點了點頭。眼睛幹澀的不成,一閉上便不想睜開。


    喬岩看了她一陣,想要說兩句開導的話,可又覺得沒什麽好說,隻能又沉默下來。


    沉默了快有五分之後,喬岩才說:“情感稀釋也挺累的,你休息好了再迴家。迴去後可以選擇出去走走,能更快幫助你恢複。”


    話完後,連音感覺到有一點點的風落在她耳畔,隨之便聽得喬岩離去的腳步聲。


    連音沒應也沒睜眼,聽從了喬岩的建議,休息了一場後才起身。


    剛才感覺到的那點風是喬岩放下批價單帶起的風,或許是因為情感稀釋的原因,這次的假期足足給她批了近二十天。


    連音收妥假單,收拾了下便離開了公司。


    走在街上,明晃晃的陽光曬的她頭昏腦漲。


    心裏始終空落落的,好像被人取走了一塊。


    因為這份情緒,連音也不往醫院跑,徑直迴了家。


    剛到家門口,便見一張空白的a4紙明晃晃的貼在門上,引去了連音大半的注意力,她頓住取鑰匙的動作,改而揭下了那張a4紙。


    a4紙朝外的一麵是空白,而另一麵則簡單的寫了段話並留了一個電話號碼。


    話中說有遠親找她,但久等不到她迴家,無奈隻能暫時安排了住處,讓連音看後速與對方聯係。落款人是她的一位大學同學。


    以連音如今混沌的大腦,並不能反映出她的遠親是誰,隻能取出關機了許久的手機開機打電話。


    手機剛開完機,一堆未接電話跳入,號碼與a4紙上留的號碼一致。


    連音迴撥,電話很快被接通。


    接電話的女聲對於連音來說並不熟悉,不過對方卻一副與她很熟的語氣,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到了最後才報給連音一串地址,讓她去接她的遠房表弟。


    遠房表弟?


    連音揉揉額角,轉身往外走。


    半個多小時以後,連音到達了那位女同學所說的地址。


    按響門鈴不過三秒的時間,大門便被從內打開,露出一張略帶熟悉的臉。


    “連音啊,你可來了。”相比起連音還無法將對方徹底想起,對方卻對她語氣熟絡,還抱怨她:“你這些天去哪兒了,電話一直聯係不上,去你家也等不著人。你說你畢業後跟過去的同學聯係的也少,要找到你還真是不方便。”


    連音被抱怨的有點懵,隻能解釋說:“前些天出差了,今天剛迴來。”


    “是這樣啊……”女同學頓了頓,還要繼續說什麽,但她身後一道不甘寂寞的身影忽然躥了出來,硬是擠在了她和連音之間,也打斷了女同學的話題。


    連音在看清躥到麵前的人的那張臉時,本就混沌的還沒恢複過來的腦袋更是直接像被雷劈了一般,轟隆隆一陣,懵了,也焦了。


    對方看著她,同樣也是一臉發懵。


    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可又與自己要找的那個人有些不同。


    兩人就這麽四眼相對,都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以至於誰也沒有先開口打一聲招唿。


    最終還是被擠在最後的女同學打破沉默說:“你這遠房表弟坐飛機來找你,到機場就迷路了。語言又不通,就隻拿著你一張老照片,幸好是遇見了咱們班裏的同學,這才知道是來找你的,不然估計就得上電視台找你了。”


    “這人輾轉領到我這裏,讓我幫著帶去找你,你倒好,手機關機,人還出差。跟你這小表弟溝通又有困難,這都等了你三天了。你要是再不迴來,我可隻能領他去領事館了。”


    劈裏啪啦的一通話砸下來,連音紛亂的腦袋隻抓住對方來找她這件事。


    再看著眼前眉目深邃精致,身高早已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的少年,連音試探性的喚道:“法雷爾?”


    連音一喚,法雷爾本來繃著的表情頓時崩塌,水潤潤的眼聚集起更多的水分,然而又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去。這麽些天來終於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其中心酸和委屈都無以言表。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哭,男子漢怎麽能哭。


    “連音,我來找你。”法雷爾道,“為什麽你……”他們不是才分別兩個多月嗎?為什麽麵前人的變化這麽大。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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