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路歪帶,一邊也不忘提箭亂射,在身後一眾跟班看來,那就是箭法越差越捉急。


    另就是他的勝心太重,非要實現對連音的承諾,偏偏沒這本事,是以眾人願意跟著他亂跑,隻為了繼續看他的笑話。


    眾人裏最為清醒的怕也隻有淮陽王了。


    等他一發現路線不對,喚人阻攔領頭橫衝直撞的小皇帝時,他已經停住了腳步不再跟著小皇帝繼續前行。


    可小皇帝做這一場的目的就是為了引淮陽王去偏處,又怎麽可能真讓他停馬不動。不隻小皇帝不會,便是隊伍裏的幾名侍衛也不答應。


    侍衛們不擅長說話,幹脆以最簡單、最直白的方式來表達意圖,紛紛對淮陽王亮了冷兵器。其中一個更是在其他同伴亮兵器前先一步箭射了淮陽王的馬匹。


    利箭貫穿過馬匹的前肢,頓時讓馬兒吃痛,原本著地的前肢也站立不穩,淮陽王沒有防備,差點被瘸了腿的馬給顛下馬背,好在他關鍵時刻先一步棄馬落地,這才沒有在人前顯出狼狽。


    淮陽王落地後環視了下對他亮出兵器的侍衛,都不是生麵孔,但沒想到已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麵。


    他也不浪費口舌問他們為什麽倒戈,看他們這樣,便是問了也多餘。


    至於沒有站他對立麵的另幾個都是文臣,一見情勢突變,那幾個文臣當場臉色大變,第一反應便是策馬返迴去找救兵。


    然而手下才剛驅動馬匹,一旁已有早就備好的羽箭射來,這迴射的不是馬匹,直接是馬上的人。


    幾乎當箭矢一接觸到馬上文臣的身體時,淮陽王也跟著動了,他頭一個攻擊的就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侍衛。


    圍住淮陽王的共五名侍衛,如今一名被淮陽王先一步盯上,其他四人中除兩人去解決剩下的另幾位文臣外,還有兩位便加入了對付淮陽王的行列。


    場上瞬間風雲變色。


    淮陽王雖也自小習武,可到底是皇室之人,不是江湖上人,沒有那麽多的實戰經驗。這些年又處理奏本的時間比練武時間要長,要不是底子還在,怕是要以一人之力對抗五人根本不可能。


    但如今也僅隻於他一人的情況下,若是再加上一個小皇帝,那就說不好了。


    就在淮陽王勉力抵抗時,小皇帝口喊著“皇叔”,一副被嚇尿了的模樣打馬而來。


    在接近淮陽王時,更是跳馬而下,以一道瘦弱的小背影撲向淮陽王,口中大驚失色的喊著:“皇叔,小心!”


    於是本來能與關鍵時刻躲開身的淮陽王被小皇帝這麽一撲,錯過了最佳閃躲的時機,但幾名叛衛的刀劍也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勢,因為那一刀直接就招唿到了小皇帝身上去。


    利刃劃破並不厚實的錦衣,連帶也劃開了嬌嫩的皮膚。鮮血頓時順著開口流出,痛感襲來,立時讓小皇帝倒吸一口涼氣。


    淮陽王本被小皇帝這幫倒忙的舉動弄的有些惹火,可視線裏一看見小皇帝肩頭見紅,他還是不免被驚了下。


    原本淮陽王第一個懷疑的目標就是小皇帝,但如今小皇帝竟能舍身來救,還因此受傷,他的懷疑也就順勢減半。


    小皇帝從小到大第一迴吃這樣的痛,嘴皮子已經因為疼痛泛白起來,口中不忘說:“皇叔,怎麽會這樣?我們的侍衛為什麽要攻擊我們?跟著我的幾位大人竟被……”


    淮陽王製止小皇帝繼續說下去,伸手將他往自己背後一推,無聲的再對與幾名寡言的侍衛對峙。


    小皇帝被淮陽王推到背後,麵色立時複雜了起來。他看得出,淮陽王這是保護他的意思。


    不過不由他多沉浸在淮陽王竟也是願意保護他的心情裏,肩上的痛已經讓他迴到現實,他沒忘記他是來幹什麽的。


    就在淮陽王與小皇帝被幾名侍衛連連攻擊的時候,圍場營地這裏突然策馬跑來了一位文臣,一踏入營地範圍便急不可耐的要下馬,結果因為下馬太急而從馬上滾落下來。


    這一場景看在留守營地的連音並一幫世家小姐眼裏,都覺得這位文臣洋相盡出,實在好笑。


    但笑還沒出聲,那文臣已然疾唿:“不好了,不好了。遇刺了,皇帝和淮陽王遇刺了!”


    話一出,當即人群裏沉寂下來。


    “你說什麽!”最快反應過來接話的還是連音,她麵色沉如水,往前踏一步,要那文臣將話說清楚。


    文臣心急火燎,話上都結巴起來,但還是強撐著用最簡潔的言語將情況說了出來。


    聽了對方的話後,連音什麽都沒說,邁出的腳步從走到跑,很快就到了文臣騎迴來的馬匹旁,半點力也不費的翻身上馬,雙腳一踢馬肚子便策馬而去。


    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連音策馬而去,皇帝和淮陽王遇刺的消息已然驚嚇到了營地中的人,也就沒人再來驚疑連音這策馬而去,是要去哪兒,更沒有那個智商去冷靜的想,一介深宮長居的太後,翻身上個馬怎麽那麽利落。更加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感歎,哦,原來這個太後也會騎馬啊!


    連音去後不久,那位主要迴來搬救兵的文臣忙衝著大太監陳世恩喊話:“快命人去救駕啊!”


    “救駕?”陳世恩頂著一臉茫然,望了那文臣好一會兒才恍然應是:“對對對,救駕。派人救駕。”口中一聲聲說著,可偏偏是一點有效的動作都沒有。


    直到那文臣急的實在看不過眼,要越矩指揮時,陳世恩的智商才像剛上線那般,立馬在他之前喚了左右的侍衛人手,也不是立馬就組織人手前去救駕,而是先讓他們出去尋找其他狩獵隊伍,而後才慢吞吞的組織人手跟著文臣前去救駕。


    等陳世恩磨磨蹭蹭的完成這一係列的事情,帶著人上路時,連音早已經在小小七的指點下,以非常快的速度接近淮陽王他們的所在地。


    淮陽王一路戰一路退,不知不覺就到了懸崖峭壁之前,期間因為小皇帝多次幫倒忙,累及他身上也掛了彩,此番看起來也真有狼狽樣子了。


    正當他在想著要如何殺出重圍時,隻聽遠處馬蹄聲疾踏而來,隨即便看到了一抹墨雲般的身影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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