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一場來的匆忙,持續了一兩個時辰後,終於擠盡了最後一滴雨水,原本陰沉的天也漸漸地敞亮了起來。


    雨水停的時候,連音便功成身退離開了弘福寺,這一迴都不用小沙彌引路相送,她已然記熟了路線,由自己走了出去。


    而那小沙彌也委實沒什麽心情送她出寺,因為自從連音一點不懂為主人家保留幾分薄麵,將自己說的淒淒慘慘開始,小沙彌就已經進行了石化狀態。


    他心裏反複念叨的就隻有一句話:這個宮婢太太太……太膽大包天了。


    這樣詆毀主人家的話也是她能說的?她都不怕被人揭發了?要知道當朝律法裏言明了,奴是不能非議誣陷主人的。要是被主人家知道了,那可是能上告官府治罪的!


    這宮婢不是沒有腦子,就是太過信任他和大德了。


    不過小沙彌轉過眼再想,大德如此高潔品性的人,當然不會胡議他人是非的。如今在場的就三個人,聽見那宮婢胡說的也就三個人,她自己總不可能宣揚到主人家麵前去,辯機大德也不是這樣的人,那要是傳了出去,嫌疑人不就隻有他了?


    想通了這點,小沙彌不由得汗毛一豎。隨即又推翻剛才的所想,並在心裏反複肯定,他當然也不是亂嚼舌根的人啦!


    除了小沙彌外,辯機也保持著正襟跪坐的姿勢,視線一直緊盯著他麵前的木匣子,好像是在用意念猜測木匣子裏裝的會是什麽。


    腦子裏卻在迴放著雨停前連音對他說的話,連音說如果他真不願意接受這份心意,他可以選擇在她離開後,將木匣子裏的東西轉贈於其他人。


    此外,她還說了一段引人深思的話。


    連音說:“其實如果可以選擇,奴也不願意給大德送什麽心意。同樣的,奴也不希望大德接受奴送來的任何東西。更是想順應著大德的拒絕立馬就走。但是這迴是例外,奴得先保證奴的小命才成。如此,也隻能委屈大德了。”說完,她甚至還對著他揚了道淡淡的笑。


    笑意淡淡,沒有那些自詡聰明人的狡黠,反而像是句句皆在肺腑。


    就在她走之前,她還不忘為他出謀劃策,告訴他說,無論這匣子裏裝的是什麽,他有個最好的處理方案,那便是將匣子轉贈給他的師父玄奘法師。


    她更是說,玄奘法師既然是他的師父,他便該多向他師父看齊。


    他總覺得她這最後一句話別有深意,但不知道深意到底在哪一層。


    越想,辯機越是覺得疑惑。除了佛法之外,這還是他頭一迴有參不透,卻又很想參透的心思。


    直到眨了幾迴眼後,他才從木匣子上移開視線,望向還站在他身後的小沙彌,喚他:“道定。”


    小沙彌一直身子,看向辯機,喃喃的迴:“大德。”


    辯機問他:“下迴這位女施主再來,你還會引她過來嗎?”


    小沙彌一縮脖子,發出了“額”的一聲,卻是半天都迴答不出個答案來。心道:他也不想的,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啊。


    辯機耐心的等了片刻,隨後才自行接過話說:“若下迴還是她來,便引過來吧。”


    “咦?”小沙彌一驚。


    這話他怎麽好像有點兒聽不懂呢?大德的意思是,如果下次還是今天這位宮婢過來,他就可以領她過來?大德不怪罪他嗎?上迴分明還罰了他呢!真的不怪罪嗎?


    道定很想再問個清楚明白,可他又沒這個膽子,隻能處在不敢置信裏。


    辯機交代完了後,視線又挪迴了那隻雕花精細的木匣子上。一直等到天色將暗,確定他的師父玄奘法師迴到了弘福寺裏,他才提著木匣子前往玄奘所住的禪房。果然如連音替他出謀劃策的那樣,將東西上交給了玄奘。


    這邊弘福寺裏的後續情況自然進不了高陽的耳朵,等到連音迴去交差,將辯機收下了東西的消息迴複給高陽後,高陽當即高興的褒獎了連音一番。


    接下來的幾天,不隻連音,連帶其他幾名伺候高陽的宮婢在麵對高陽時,都能明顯覺出她的好心情,連帶伺候起來也輕鬆了許多。在麵對宮婢們偶爾犯的小錯誤上,高陽也采取了包容的政策,再不像之前那樣嚴厲。


    這樣的轉變,更不用說已經是夫妻多年的房家二郎房遺愛了。


    雖然高陽在麵對房遺愛時,麵上的表情淡薄不少,但依舊還是難掩心情的舒暢。房遺愛再是大腦結構粗糙,見到這樣的高陽也知道此時的她會比以前好說話許多。


    他心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夫妻關係的淡薄,有意想要與高陽緩和一二,便想以狩獵為借口,邀請高陽一起出去散散心。


    當房遺愛壓著自己大男人的驕傲,主動和高陽示好,得到的卻是高陽的當即變臉:“狩獵狩獵狩獵,你堂堂一個駙馬員外,難道就隻會狩獵嗎?半點都學不會你爹那套嗎?”


    被高陽這麽一衝,房遺愛當場麵色一青。


    同在屋裏當值的連音和其他兩名婢女連忙眼觀鼻鼻觀心,隻當自己是尊木頭,半點也不去看房遺愛或是高陽,以免引來禍水。


    房遺愛啞口無言的瞪著高陽。這已經不是高陽頭一迴這麽嫌棄他了,然今天他隻覺得萬分委屈。


    是了,是了,高陽公主明確的表示過她喜歡的是文質彬彬的文人,是可以與她花月下吟詩的才子,而不是他這樣的除了狩獵,別無他長的武人。


    可遙想剛為夫妻的那時候,她也不是這樣的啊。


    憶往昔種種,再反觀當下。房遺愛除了委屈外,又積起了不少的憋悶。駙馬又如何,員外郎又如何,不過隻一個名頭,哪裏有的半點實權?想他堂堂宰相梁國公之子,難道會稀罕當這個沒權,還處處落下風的駙馬嗎?


    再觀高陽那一臉毫不掩飾的瞧他不起的表情,房遺愛的強脾氣也冒了上來,鼻子裏重重的一哼:“既然公主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公主。公主歇息吧!”一拂袖,轉身便走。


    這迴輪到高陽目瞪口呆的看著房遺愛說來就來,說走又走,整個人氣的微微發顫。


    站在屋內的兩名宮婢則都與連音對了眼,皺起的眉眼裏都含著擔憂。


    看來高陽的好心情就此終結了。


    接下來,就該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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