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跑馬場吧。”謝禦星一錘定音。


    傅綰有些意外地迴頭,“星崽,那兩個嬤嬤……”


    曾經照顧謝禦星的兩個嬤嬤,被趕到這裏的莊子上後卻意外先後病故,這件事很值得懷疑啊。


    謝禦星已經重新坐上了輪椅,聞聲挑眉看她,“明日,那位太子妃還要請你赴宴,若是此刻進了莊子,隻怕不是那麽好出來的。”


    最主要的,還是他不想讓傅綰用“羅兮兒”的身份出現在莊子上,否則將來兩人“和好”之後一起來莊子上調查,這事兒就不好圓過去了。


    傅綰歎了口氣,在心裏對那兩位嬤嬤說了聲“抱歉”。


    她一定會弄清楚,那兩位嬤嬤的死因。


    或許因為這是貴人們用的馬場,周圍的路修得很是平整,輪椅走在上麵四平八穩的,比平雲莊的地界友好多了。


    金虎認認真真地推著輪椅,表情姑且還算輕鬆。


    到了門口,“長河馬場”四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落在牌匾上,看著氣派非凡。


    門口的守衛看到謝禦星,愣了一愣才走上前,“您是……謝世子?您迴京城了?”


    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忍不住的朝謝禦星的腿看去。


    謝禦星臉色瞬間一沉,“知道是爺來了,還不叫秦武洲滾出來?”


    傅綰險些沒憋住笑,瞧瞧,影帝的本事可不是蓋的。


    守衛趕緊掉頭往裏麵跑。


    稍等了片刻,一個瞧著大約三十歲的壯漢從裏麵跑出來,看到謝禦星後也是明顯愣了一下,隨後迅速換上笑臉,“謝世子什麽時候迴京的,也不知會小人一聲?”


    “爺的行蹤還要匯報給你們?怕不是又想來從爺手裏榨些銀錢吧。”謝禦星微抬下巴神情倨傲,盡管坐著,卻依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既視感。


    壯漢哈哈大笑,“不敢不敢,但小人敢打包票,最近進的馬匹質量那是沒得說的!”


    下一瞬,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看到謝禦星這副樣子,表情瞬間變得苦澀,抬起手往自己臉上扇了兩下,“看小人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謝世子可別往心裏去……”


    “無礙,你嘴裏能說出來什麽,爺心裏都有數。”謝禦星直接擺手,打斷了秦武洲的“表演”,“爺都來了這麽半天,還在門口扯東扯西,你這生意到底是做還是不做?”


    “做做做!既然世子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那小人當然得把您伺候好了。”秦武洲馬上換了笑臉,過來試圖幫忙推輪椅。


    金虎緊緊握著輪椅的把手,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秦武洲也識趣,嗬嗬笑了兩聲,就去到前麵帶路。


    進到了這個“長河馬場”裏麵,傅綰才明白過來,這兒不僅是跑馬的地方,更會豢養和售賣馬匹,毋寧說,售賣才是馬場收入的最大頭。


    畢竟,如果能弄到一匹純血的寶馬,賣出去的價錢幾乎可以買下三個隔壁成國公府的那種莊子。


    而且在傅綰看來,秦武洲是一個非常出色的……銷售。


    這種人,非常擅長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到謝禦星的雙腿情況之後,很少提跑馬的事情,但因為這兒畢竟是馬場,就主動提哪些人經常來跑馬、買了什麽馬,主要誇現在正在售賣的馬匹外形,卻絕口不提什麽高大之類的話。


    ——看謝世子如今這樣兒,要上馬估計還得靠人幫忙吧?


    但這話,秦武洲也就在心裏想一想,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走了一圈之後,謝禦星才開口道:“將軍府的公子上次來跑馬的時候,看的是什麽馬?”


    說的是展雲珵啊?


    秦武洲想了想,謝禦星似乎和那位展公子不是很對盤,刻意來問,怕不是那位展小公子落了他麵子,想靠砸錢買馬找迴場子?


    但這念頭也隻是想一想,畢竟邏輯怎麽都說不通。


    秦武洲笑道:“正是,展公子如今似乎平步青雲了,出手也越發闊綽,買了匹馬但沒帶迴去,隻讓小人幫著照顧,說是……怕被大將軍罵他敗家。”


    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眉眼帶笑,甚至還有些調侃的語氣。


    謝禦星輕嗬一聲,“好了少廢話,帶爺去看看他展雲珵到底買了什麽寶貝。”


    秦武洲停下腳步,笑著一指旁邊的馬廄,“謝世子請看,就是那匹馬。”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朝那匹馬看去。


    謝禦星目光凝定,微微頷首,果然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駒,的確值不少銀子。


    但他總覺得,這不應該是展雲珵出錢的事。


    這座馬場背後的主人是誰,謝禦星活過兩世早已清楚,隻不過……


    他似有所感,側頭看向身邊的傅綰,卻見她眸中閃過一絲狂熱。


    謝禦星詫異,綰綰難道開始喜歡馬了?


    不對……


    綰綰看的方向和眾人不同,雖然大致是朝著馬的位置,但似乎看得更低一些,看的……隱約像是牆角的馬廄。


    “星……公子,我可以進去馬廄看看嗎?”傅綰壓低聲音道。


    這迴,謝禦星清楚地聽到了她聲音中滿滿的熱切。


    看來馬廄裏的確有比這良駒更重要的東西!


    謝禦星瞥了秦武洲一眼,“怎麽樣,秦管事行個方便?”


    “這……畢竟是客人的馬,不是咱們自己的馬廄……”秦武洲有些猶豫,語氣很委婉,但拒絕的意思也挺明顯。


    這樣考慮也不出奇,畢竟隻是暫時幫已經付過錢的客人養著馬,若是客人方便了、要將馬接迴去,卻發現馬匹出了問題、不似付錢那天見到的情形,一定會給馬場惹來麻煩,對馬場的聲譽也不大好。


    謝禦星沉吟片刻,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淡淡道:“把展雲珵這匹馬換個馬廄,出了事我擔著。現在,可以讓她進去了吧?”


    秦武洲接過銀票,詫異地看了看謝禦星,又看向那個身姿挺拔的婢女,眸光閃爍。


    看來……有情況啊。


    聽說這位謝世子當初可是和自己的妻兒一起被趕去鄉下的,過了四個多月,夫妻感情似乎也沒怎麽緩和。


    但有錢不賺是傻蛋,秦武洲馬上點頭,吩咐人去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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