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精通很多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姬墨修道,神色很淡,「那些手段也不適合你知道,本王擔心你做噩夢。」


    姬涼塵一怔,須臾,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因此而變了一變。


    皇叔的意思是不是說,如果他以後再傷了他,那些曾經讓他害怕的手段,皇叔將會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姬涼塵心裏頓時趟過難言的滋味。


    這句話,比那些溫柔的承諾分量更重,讓他連調笑任性的心情都瞬間隱沒。


    他其實想說,就算皇叔如何對他,他也是不舍傷皇叔分毫的,隻因,他是如此愛他……


    一個時辰後,豐盛的晚膳伴隨著重新煎好的藥一起被送了過來。


    姬墨修直接抱著姬涼塵下了床榻,親自伺候他梳洗之後,兩人一起去了花廳。


    膳桌上膳食琳琅滿目擺了一桌,大多都是清淡的素菜,和一大碗魚湯,以及幾道清粥點心。


    「皇叔是不是已經決定留在梅花鎮了?」姬涼塵拿過一個小碗,將碗裏的藥分出了一半,推到了姬墨修麵前,自己拿起勺子,不疾不徐地喝著自己的半碗。


    姬墨修沉默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半碗藥,淡淡點頭之際,不發一語地端起來,慢慢喝了個底朝天。


    姬涼塵瞅了他一眼,「皇叔覺得這藥不苦嗎?」


    「良藥苦口。」姬墨修不解地看著他,「但凡是藥,哪有不苦的?」


    那你還喝得麵不改色的,就像喝白開水一樣。


    是味覺失靈了,還是五感遲鈍?


    姬涼塵默默地在心裏腹誹了一句,看著桌上的晚膳,也不拿筷子,直接伸手一指,「皇叔餵我吃粥。」


    雖然出生至尊至貴,但即便是以前在宮裏的時候,他對吃食向來就不是很講究,因此即便眼前這一桌子沒幾道像樣的葷菜,他也並不挑剔。


    姬墨修取過一個精緻的白底青花瓷小碗,盛了一碗濃香的魚湯,拿勺子自己先嚐了一口,溫度正宜,便開始餵給姬涼塵喝,「先喝點魚湯,你的身體很虛。」


    姬涼塵也沒抗拒,或許是心情好,或許是睡得時間太長太餓了,就著他的手,不疾不徐地把一碗魚湯幾乎喝了個精光。


    姬墨修見狀,麵容明顯溫柔了很多,伸手拿過一個素菜包子,撕下一塊塞進他的嘴裏。


    姬涼塵依然不發一語,吃的卻很是配合。


    兩人沒怎麽說話,直到姬涼塵吃了個五分飽,才施恩一般地朝姬墨修道:「皇叔自己吃吧,別光顧著我而餓了自己。」


    姬墨修沒說話,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晚上吃多了怕積食,而且他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驟然吃得太飽,所以姬墨修便沒再讓他多吃,依然讓他坐在自己腿上,自己隨意吃了一點。


    「皇叔,這魚湯燒得不錯,味道很鮮美。」姬涼塵指了指魚湯,「你喝一碗嚐嚐。」


    姬墨修本來已經打算結束晚膳的,剛要抱著他起身,聽他這麽一說,隻得又坐下去,盛了一碗魚湯喝了。


    「怎麽樣?」姬涼塵問。


    姬墨修點頭,「嗯,確實不錯。」


    「那皇叔就再喝一碗。」


    姬墨修,「……」


    「皇叔不想喝了?」姬涼塵挑眉,想了想,又指著盤子上白白的包子,「那皇叔吃個包子吧,三鮮餡的那個,皮軟餡香,很好吃。」


    姬墨修默默地拿起一個三鮮餡的包子,慢條斯理地吃完了。


    「好吃嗎?」姬涼塵又問。


    姬墨修還是淡淡的一句:「不錯。」


    「那皇叔再吃一個。」


    姬墨修嘴角一抽,「……」


    誰能告訴他,此時坐在他腿上的這個青年,的確是他那個溫文爾雅,體貼善良,沉穩大度,溫順少言的塵兒?


    姬涼塵在心裏默默地迴了一句,我是看你方才沒吃多少,怕你餓著了,所以才變著法子讓你多吃一點的,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


    等姬涼塵確定他家皇叔也吃了至少六七分飽之後,才終於停下了這個好吃嗎那個好吃的詢問,在花廳和內室之間來迴走動了幾步,然後便被姬墨修強製性地要求迴到床上躺著。


    養病的日子很無聊,卻也很平靜,對於姬涼塵來說,這幾天的滿足才真的是滿足,不再時時感到壓抑,也不再懼於皇叔的淫ii威,在他家皇叔允許的範圍之內,可以隨心所欲地提出任何要求——


    除了限於身體原因而不能做的事情之外,哪怕如何無理的要求,他家那位素來冷麵冷心的皇叔也完全不說二話地妥協。


    真正是做到他所說的縱容著他的任性,驕縱,以及事事順著他,滿足他的一切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連姬涼塵自己都覺得,這幾日委實嬌慣任性得不像樣了,但是他家皇叔愣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專心致誌地伺候他這個嬌貴瘦弱的小身板。


    連續在屋子裏養了五日,姬涼塵氣色看起來已經很不錯了,與以往幾無二致,於是終於被姬墨修允許出了房門,可以在庭院裏溜達幾圈,在曲橋上看看湖裏的魚,在涼亭中喝個茶賞個花,吃飯的時候依舊跟手斷了一樣要姬墨修餵著,日子裏比宮裏的貴妃過得還愜意。


    「皇叔說以後事事都順著我,是真的?」姬涼塵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喝茶的皇叔,麵上含著淺淺的笑意。


    這個問題不是已經迴答過了,怎麽還問?


    姬墨修擱下茶盞,抬眼與他對視,須臾,緩緩點頭,「自然是當真的,本王什麽時候誑過你?」


    隻要他高興,能一直健康下去,其他的,都順著他又何妨?


    權勢,地位,榮華,富貴,他兩輩子都已經完完全全地擁有過,也從來無需在這裏東西上費心思,人生至此,隻有眼前這個青年是他想放在心尖上嗬護一輩子的人,讓他高興,讓他舒心,讓他快樂,對姬墨修來說,其實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


    這個青年要求得並不多,他的驕縱任性不過是故作姿態而已,骨子裏,他從來就是一個溫和善良的男子。


    隻要一份真心,便如得到了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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