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聞言微默,隨即收迴手,安靜地看著她接過了信。


    臨月不疾不徐的將信展開,上麵蒼勁有力的一行自己現於眼前,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有故弄玄虛,隻有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臨月臉色倏地一變。


    北炎九公主的性命,換肖雪寒一條賤命,誰賺?


    北炎九公主,雲緋。


    臨月抬頭看向風無痕,聲音不由自主地發緊,「戰逍遙和雲緋此時是否還在帝都?」


    戰逍遙和雲緋?


    鳳棲蹙眉,視線微轉,看到信上的那句話時,眸心緩緩眯起。


    雖然不明白臨月為何會突然問起戰逍遙和雲緋,卻恭敬地迴道:「屬下方才進宮之前,見過那兩位。」


    「當真?」


    風無痕肯定地點頭,「屬下不敢誆騙皇後娘娘。」


    臨月聞言,不由鬆了一口氣,然而,心裏卻有另外一種不怎麽好的感覺緩緩生出——姬墨修的這句話算是交易,意思很清楚,拿雲緋的命換肖雪寒。


    在臨月心裏,當然雲緋的命比肖雪寒值錢一百倍,可雲緋此時還安好地待在鳳蒼帝都,而肖雪寒,卻身在鳳蒼的衛閣。


    姬墨修的這句話,是意圖空手套白狼,還是故意誑她?


    他是否知道,雲緋現在就在鳳蒼帝都?


    不,臨月緩緩地在心裏搖頭,雲緋在不在帝都,姬墨修知不知道雲緋此時身在鳳蒼帝都,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姬墨修此時無比清楚,雲緋是臨月在意的人。


    就如同鳳棲以雲聽風拿捏住了肖雪寒,而姬墨修,同樣試圖以雲緋拿捏住臨月。


    而且,他以如此平靜卻絕對淡漠自負的姿態告訴她——隻要他想,不管雲緋身在何處,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他想做的事情。


    這件事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臨月絕對會嗤之以鼻,以雲緋的本事,這世上能動得了她的人,隻怕還不存在,就算真的有人武功能勝她一籌,打不過,逃生的機會卻還是有的。


    可就在剛剛,臨月看完那一遝情報之後,她心裏對姬墨修的本事已經完全無法做一個準確的估測,所以,臨月確定自己沒有拿雲緋的性命去賭的勇氣。


    因為姬墨修其實根本不在乎肖雪寒的生死,但是臨月在乎雲緋的安危。所以,姬墨修不管做什麽事情,都不會也不需要去考慮什麽後果,但是臨月不能——一旦雲緋真的出了什麽差錯,她絕對會悔恨終生。


    她沒有勇氣去賭姬墨修會不會真的付諸於行動,更沒有勇氣去賭,姬墨修有沒有那般強大的實力——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幾乎根本不用去懷疑。


    姬墨修若是以她的性命威脅,驕傲的臨月就算確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也絕不會輕易妥協,可對方拿來要挾的人是雲緋。


    若真有那個萬一……臨月不敢去想。


    「鳳棲。」她轉頭,淡淡道,「把肖雪寒還給他們。」


    臨月說出口的話,鳳棲不會拒絕,雖然這件事帶給他們的感覺一點兒也不美好。


    鳳棲漫不經心地拂了拂金絲廣袖,「無痕,放了肖雪寒。」


    風無痕心裏驚訝,麵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異樣神色,也沒有多問一句,躬身道:「是。」


    說完,就領命告退了。


    送信進宮的黑衣衛見狀,麵上依然一片漠然,沉默地跟風無痕一道離開了皇後,連一句告辭都沒有。


    那種漠然而平靜的姿態,仿佛這件事能如此輕易辦成,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不過對於暗影衛來說,這樣的反應很正常,他們若是隨時隨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緒,隻怕早已被扔進無間地獄裏去了。


    「鳳棲,這件事我不敢冒險。」臨月抬眼,靜望著長廊下清澈的湖水,淡淡解釋自己如此決定的原因,「我們方才剛對姬墨修做了一個簡單的估測,尚且無法完全猜透他的能力,但是從他這句話裏,我感受到了一種平靜的毀滅氣息。」


    轉頭,她道:「如果我不信他的威脅,那麽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接下來會做些什麽。如果隻是一般的武功高手,雲緋對他自然無懼,我也不會把這個威脅放在眼裏。可是他並不是,我甚至無法判斷,他會用何種手段來驗證這句話裏的真實性。」


    鳳棲垂眼,看著她微皺的眉頭,輕輕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你的做法是對的,我的感覺其實跟你差不多,雖然心裏非常不高興就這麽被威脅了——朕長這麽大以來,還是第一次明明白白被人威脅之後,還必須平靜地妥協,這種感覺很糟糕。但是,正如你所說,若隻是因為一個不相信和不妥協,而導致我們不願意看到的後果,那麽我們一定會追悔莫及。」


    鳳棲心裏也同樣清楚,這件事如果隻是涉及到他自己,那麽別說妥協,隻怕他會命人直接殺了肖雪寒當做迴應,因為他有著同樣的驕傲與自負。


    但是不得不說,姬涼塵用雲緋來做交易,無疑是一針見血的手段。


    不管是鳳棲還是臨月,都絕不可能拿雲緋的性命去支撐自己的驕傲,尤其是在他們無法判斷姬墨修真正的實力之前,幾乎不約而同地認為,這件事他們沒有不妥協的餘地。


    「此時莫讓雲緋知道。」臨月側身倚在廊柱上,垂眼看著湖裏的魚兒嬉戲,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懶然地笑了笑,「雖然被威脅了,但是這件事對我們並沒有什麽損失,不過是一個肖雪寒而已。」


    「我知道。」鳳棲道,「半個月的時間裏,肖雪寒已經付出他此番因為冒犯你的行為而該付的代價了,放不放他,都已經無關緊要,唯一不痛快的隻是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太新鮮。」


    臨月聞言,慢慢將眸光轉向他清俊如畫的麵上,有些不甘,有些惱怒,又有些恨恨地說道:「若不是本宮有孕在身,真想親自去找迴這個場子。」


    鳳棲搖頭失笑。


    是,臨月現在有孕在身,很多事情都已不方便去做,因為需要養胎,也不敢拿孩子去冒險。


    而他,必須牢牢護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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