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宮無邪臉色刷白,俊逸的麵上終於褪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他明白,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


    身為衛閣閣主,暗衛之間發生的事情,風無痕不可能不知道,他甚至應該比任何一個人都更快地得到情報,但是直到現在,有關臨月在南秦的消息,有關雲睿離開北炎去往南秦的消息,關於鳳蒼的皇後與北炎雲睿之間無中生有的通信,甚至於,帝都無緣無故掀起一股謠言的事情……


    皆是從別人的嘴裏稟報到皇上這裏,風無痕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是心虛,還是已經做好了東窗事發的準備?


    宮無邪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除非風無痕被人控製了,否則這一切發生的太不合乎情理。


    但是風無痕,並沒有被人控製。


    禦書房裏的空氣已經冷得仿佛凝結成了冰,禦書房外,群臣心裏的不安也同時被逼上了臨界點。


    而遠在梧桐苑裏的太上皇鳳梧和他的嬌妻夜雨桐,卻悠哉地下著棋,嘴裏甚至還時不時冒出一兩句詭異的對話。


    黑子與白子你來我往,在棋盤上廝殺得格外激烈,而若是有人聽到這夫妻兩人之間的對話,大概會覺得瞬間淩亂。


    「這麽久了,你對我為什麽還如此冷酷?」手裏一粒黑子遊刃有餘地吃掉對方一粒白子,夜雨桐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嘴裏冒出來的話卻帶著濃濃的哀怨語氣。


    此時若有人站在外麵聽到他們的話,而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和動作,那麽不管是誰,一定會以為裏麵正在上演一場悽苦哀婉的情感大戲。


    但是事實上,他們根本是沒的選擇,隻能以下棋和鬥嘴的方式自得其樂,並且成功地瞞過算計他們的人。


    下棋本就是輸贏的遊戲,而對方還是自己所愛的人,作為一個愛妻若命又風度極佳的男人,鳳梧當然不介意讓她小勝一場,但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冷得聽不出一點感情,「葉瀟瀟把你送來這裏,目的是什麽,你自己心裏有數,我心裏也有數,你覺得我那麽好騙?」


    「我沒有騙你。」夜雨桐道,語氣真摯,帶著些許讓人憐惜的柔弱與哀求,「我不知道你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南秦攝政王妃根本沒有讓我做任何事情,她隻是說我長得很像她的姐姐,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姐姐是誰——」


    「夠了!」鳳梧怒吼,「你不要再說了。」


    夜雨桐一呆,抬眼看著對麵嘴角不停地抽動的鳳梧,忍不住抿唇一笑。


    「啟稟太上皇,慶王和慶王妃求見。」


    不得允許,這裏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哪怕是端茶倒水的丫頭和打掃的下人,也必須在得到太上皇命令之後,才能進入梧桐苑。


    而梧桐苑的守衛,皆在院外值守,同樣不允許靠近,除非有事通稟。


    正在下棋下得不亦樂乎的兩人,聞言皆是意外地抬起頭,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慶王和慶王妃?


    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讓他們進來。」


    鳳梧說著,將棋盤上的白子一粒一粒撿起來,放迴了棋盒裏,夜雨桐也安靜地黑子慢慢撿了迴去。


    慶王夫婦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但是他沒有心思去問,也沒有心情去好奇這兩個人之間是怎樣的相處模式。


    撲通一聲,還沒到眼前,他就跪下了。


    鳳梧著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怎麽了?」


    「皇兄。」慶王臉色蒼白而驚懼,慶王妃臉色更白,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過了,而且麵上的惶恐不安中,又帶著些許絕望,無端地讓人心都提了起來。


    夜雨桐看了他們一眼,無聲地將收拾好的棋具拿進了內室,並且去了隔壁茶水間,親自動手泡了一壺擦,送了過來。


    「皇兄,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慶王聲音打顫,能聽得出深沉的不安,「予澈犯下了大糊塗,我知道他罪該萬死,可是我膝下就這一個兒子……皇兄,皇兄,您幫幫我,求您去皇上那裏說個情……」


    予澈?


    鳳梧皺眉,「予澈怎麽了?」


    「我不知道……」慶王搖頭,雙眼泛紅,麵無血色,「傳話的人隻說他對廢太後和禹王下了毒,自己又服了毒,現在生死不明,沒有皇上的允許,我根本見不到予澈的麵,皇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就這一個兒子啊,若是予澈出了什麽事,我們還怎麽活?皇兄……」


    「你先別著急。」鳳梧看了一眼旁邊彷徨無助的慶王妃,語氣沉著地說道,「我先去弄清楚什麽情況,但是以我的判斷,予澈暫時應該沒什麽事,否則鳳棲也不會不讓你見他。如果他當真出事了,鳳棲難道還會阻攔你見他最後一麵嗎?這不大可能。」


    慶王當然也知道,隻是鳳棲派人傳的那句「不管毒能不能解」,讓他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若毒當真不能解,或者……或者鳳棲並不上心,畢竟曾經予澈在朝殿上口不擇言,公然維護禹王……


    而現在,他更奇怪,予澈好端端的,為什麽會突然對太後和禹王下毒?


    一想到這裏,慶王腦子裏卻更陷了入一團亂麻,彷徨不安的感覺,那種驚恐與絕望,幾乎要讓他陷入窒息。


    若予澈真的出了什麽事,他們真的會活不下去……


    「這件事我可以替你們問,權當安了你們的心。」鳳梧說道,「不過以我對鳳棲的了解,予澈不會有事,你們也先別急,事情還遠遠沒到糟糕的那一步。」


    慶王聞言,下意識地反駁一句,皇上那個人,誰能猜得透他的心思?就算你是他的老爹,隻怕也完全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不過,這些話他自然是不敢說的,也沒心情說。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確保予澈的安然無恙。


    鳳梧站起身之際,才想起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他看著麵前的慶王夫婦,皺眉道:「予澈為什麽會去禹王府?你們夫妻二人,對這個孩子的異常舉動就沒有一點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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