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近距離看著他,因他過分好看的容貌而略微失神,眼底閃過一絲驚艷之色,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赧然地道:「公子客氣了。」


    「六子,先在帳外候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裏。」百裏煜開口道,「方才我吩咐你的事情,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妥當了。」六子將食盒放在一旁,躬身,「那卑職先告退,將軍有事直接喊一聲就行。」


    百裏煜點頭。


    待他出去之後,臨月轉頭看向案上,十幾個盤子,菜色各有不同,暈素搭配,雖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對於行軍打仗的軍人來說,這樣的夥食已經非常不錯了。


    「駐紮在桐城的軍人,軍餉分發下來的及時,將士們吃的並不差。」百裏煜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主動開口解釋,「十幾萬將士分為十個營地,每個營地都有一個大廚房——」


    「不用解釋那麽多。」臨月打斷,端起一盤青菜,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眉尖微挑。


    須臾,她放下盤子,端起另外一盤豬肉白菜,以同樣的動作輕嗅一下。


    「怎麽樣?」坐在一旁的楚非墨悠哉地開口,「他們不是說無色無味嗎?你用鼻子能分辨得出來?」


    臨月沒有迴答,連續看了七八道菜,然後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淡淡道:「可以讓將士們開飯了。」


    「咦?」楚非墨訝異地看著她,「飯菜沒問題?」


    百裏煜也沉默地看著她。


    「有問題。」臨月道,「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問題,不過,飯菜裏的料並不致命。」


    不致命,卻很嚴重?


    楚非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百裏煜也聽懂了,他從軍十幾年,對於針對軍隊裏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


    公然在敵軍的飲食中下毒,是天下各國將者最忌諱的事情,一旦暴露,將會給始作俑者帶來非常壞的影響,就算因此而奪得勝利,也會為人不齒,成為一輩子洗不掉的汙點。


    然而,若是能達到目的卻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一種軟筋散,不屬於毒,卻能讓人在六個時辰之內失去力氣,變得不堪一擊。」臨月眸色微冷,唇畔揚起一抹冰涼的弧度,帶著幾分冷酷嗜血的意味,「事後所有人的身上都不會留下痕跡,也讓人查不出絲毫可疑之處,就算有人產生懷疑,也拿不到證據可以證明將士們被人動了手腳。」


    百裏煜表情沉冷,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怒芒,還是幾分羞愧與難堪。


    身為主將,讓人在手下將士的飯菜裏動了手腳而不自知,此番若不是……若不是皇後來此告知,會造成多慘烈的後果,他用腳趾頭也能想到。


    對方做下如此陰險的手段,目的是什麽,已無需去思索。


    而與桐城相隔最近,也最方便興兵動手的,除了赤唐,還能有誰?


    「隱晦地放出消息,讓獨孤雲霆知道將士們已中招,今晚甕中捉鱉。」


    臨月說完,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紙包,「軟筋散的藥效會持續六個時辰,也就是說,從現在吃完午飯,藥效大概是持續到亥時與子時之間。獨孤雲霆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後,沒有太多時間耽擱,所以他會選擇的最佳動手時間,則是亥時之前的一個時辰內。」


    那時正是夜幕降臨之際,將士們已經用完晚飯,尚未交換替班的時候。


    一旦完成換班,獨孤雲霆的計劃無疑就宣告失敗。


    百裏煜是一軍主帥,身在軍營十餘年,無需臨月解釋太多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獨孤雲霆在確定自己的計劃成功之後,選擇攻城的時間一定是在戌時左右,而百裏煜手下將士的換班時間是子時,中間整整兩個時辰,在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足以讓一個十五人的軍隊破城而入。


    到時候,不管是白天中了軟筋散而不堪一擊的將士,還是沒有中招卻尚在睡夢中的人,都將成為敵人的屠刀下,毫無反擊之力的弱者。


    這是獨孤雲霆的計劃。


    可惜,他隻是負責製造計劃而已,至於最後能不能成功,就不是他說了算的。


    「這包是解藥,加在將士們的晚飯之中。」臨月將手裏的藥放到案上,眼神淡然地看著百裏煜,「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百裏將軍與手下將士相互熟悉了吧,百裏將軍跟著並肩王的時間長達十餘年,領兵作戰的本事如何?」


    「末將自知雖不如王爺,但對付獨孤雲霆那樣的卑劣鼠輩,還不成問題。」


    「如此甚好。」臨月勾唇,似乎非常滿意這樣的迴答,「滅了獨孤雲霆的士氣,將他手下兵馬摧毀於此地,且此番是他主動興兵在前,你後起伐之,有順理成章的藉口領兵一舉攻入赤唐,拿下赤唐都城,可有信心?」


    領兵一舉攻入赤唐?


    百裏煜蹙眉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末將奉命鎮守桐城,若是興兵討伐赤唐,萬一被人以可趁之機,則桐城必有危險,此地的兵馬僅有十五萬不到,無法顧及兩頭。」


    「這一點你不必擔心。」臨月道,「本宮可以擔保,南秦暫時沒有精力打桐城的主意,就算有,鳳凰山他們也無法輕易越過。而你若是擔心違抗軍命,本宮也可以擔保,此地之事本宮一力承擔,沒有人會問你的罪。」


    說完,她從袖子裏取出一麵精緻的白玉令,放到案上,「這是本宮的令牌,你不妨隨身攜帶著,任何人若是問罪,你直接以令牌示之。」


    百裏煜看著那麵精緻華貴的玉令,上麵一個清晰的「鳳」字刻在其上,讓他明白,這不但是對方給他的護身符,更是一個身份的證明——


    鳳蒼一國之母的身份,不是僅靠三言兩語和自己的判斷就行,涉及十幾萬將士的身家性命,絲毫不可大意。


    而這小小的令牌,則讓他再沒有了質疑與拒絕的餘地。


    端正地俯身跪下,他恭敬地領命,「末將謹遵娘娘懿旨,必不辜負皇後娘娘此番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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