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聽雨抿了唇角,恭敬地道:「臣代他謝過主上。」


    「不用謝朕,朕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出爾反爾。」鳳棲話音落下,雅間外響起了一陣叩門的聲音,鳳棲淡淡道:「進來。」


    小二端著托盤推門走進,恭敬地把托盤裏的幾個菜和一一壺酒整齊地擺放到桌上,躬身道:「客官若可還有其他的需要?」


    「沒有了,出去吧。」鳳棲淡道。


    「是,客官請慢用。」


    小二轉身退下,開門,走出去,關門。


    雅間裏恢復了一片安靜。


    雲聽雨抬手執起酒壺,給兩個杯子裏都斟上了酒,放下酒壺,端起酒杯,恭敬地舉杯示意,「聽雨敬主上一杯。」


    鳳棲視線掠過他尚未恢復血色的蒼白容顏,漫不經心地端起自己的酒杯,與他碰了碰,淡淡道:「喝一杯,權當解去心裏鬱結之氣。」


    說罷,送至唇邊,優雅地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雲聽雨一杯酒喝完,正待再斟,卻聽鳳棲道:「夠了,真想喝的話,改天把無邪也叫上,進宮與朕好好暢飲一番。今晚就算了,身上傷還沒好,逞什麽能?」


    雲聽雨有些沒反應過來,「主上不是來喝酒的?」


    鳳棲淡淡睨他一眼,雲聽雨霎時反應過來,不由失笑,失笑之餘,忍不住心裏又有些小小的動容。


    與此同時,他心裏還有個疑問一直憋到了現在,此時忍不住開口道:「主上為什麽對那些別人認為荒誕不經的事情,如此輕易就相信並且接受了?」


    「因為朕是天子。」鳳棲道,「天子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自然也能接受常人所不能接受之事,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雲聽雨霎時無言以對。


    似乎有些道理,但是聰明如他,怎麽可能不明白,這不過是鳳棲的託詞而已?


    然而,不管鳳棲說的是否是實話,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區別?


    主上相信他,並且接受了他身上發生的所有離奇之事,甚至一如既往地信任器重他,這就足夠了。其他無關緊要的,想那麽多也沒意義,不是嗎?


    想通了這一點,雲聽雨嘴角不由露出了坦然而平和的笑容。


    撥開雲霧見青天,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鳳棲表示,他沒有看見對麵這個一向從容的左相,此時無意中展現出的孩子氣的笑容,低著頭優雅地消滅著桌上的佳肴。


    「主上打算如何對付那個罪魁禍首?」


    對於一手主導了整件事的幕後主使,雲聽雨並沒有多大的痛恨,但是他能想得到對方的用意,以及他對鳳蒼皇室生出的野心,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留著他繼續逍遙。


    鳳棲抬頭看他一眼,淡淡道:「這件事你不問還好,一問起來朕就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雲聽雨呆了呆。


    「臨月攬下了。」鳳棲取出潔白的絲帕,漫不經心地拭淨了嘴角,將帕子朝桌子上一扔,「她過完年會去南秦一趟,跟楚非墨一塊兒去。」


    「楚非墨?」雲聽雨眉頭微動,有些不解,「那個楚非墨,到底是個什麽人?」


    「他的身份……」鳳棲淡淡一笑,有些薄涼,「嚴格算起來,應該算是千九澤的克星。」


    雲聽雨聞言微默,須臾道:「也是術士?」


    「算是吧。」鳳棲點頭,「前段時間,天下人爭相欲求的白衣相士,就是他。」


    白衣相士?


    雲聽雨表情微動,完全沒料到看起來總是輕鬆自在的楚非墨,居然就是那個十一年前聞名天下的白衣相士,更沒有料到白衣相士居然會這麽年輕。


    「他的年紀看起來……」


    「這天下有很多事情,無需在意表麵上呈現出來的現狀,他的年齡不必糾結。」鳳棲道,「楚非墨能克製千九澤,隻是他被自己的陣法困住了十一年,這漫長的時間讓他錯過了深入了解對手的機會,而這一趟南秦之行,他的任務就是了解千九澤,並且如果有必要的話,會直接廢了他的所有邪術,甚至是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


    雲聽雨沉默了片刻,道:「皇後娘娘是要負責保護他?」


    楚非墨不會武功,雖有未卜先知之能,卻也不可能時時算到自己有危險,而且就算算到自己有危險,也不一定能及時避開,所以必然是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來保護的。


    雲聽雨心裏也同樣明白,千九澤在三十年前把自己的兒子送進了相府,親手製造了他的母親同樣長達三十年的恨意,必然不可能隻是給他的兒子尋找一個安穩的生存之地。


    位高權重的左相府,最接近皇權中心,而他把雲聽風和雲聽雨的靈魂互換,除了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承受雲夫人的憤怒與怨恨之外,更是因為,雲家素來由長子繼承相位——


    隻是如今,他顯然他算計有差,雲聽風對相位完全不感興趣,繼承左相一職的是雲聽雨原本的雲府嫡長子,現在的雲二公子。


    帶著自身記憶的雲聽雨,絕對不可能受一個不入流的江湖術士所操控。


    但是那個隻會使陰毒邪術之人,顯然還有著其他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否則也不可能讓臨月和楚非墨突然興起去南秦的想法。


    心下清楚這一點,雲聽雨卻沒有多問,鳳棲沒有主動說起的事情,自然有他不說的道理,左相除了協助天子處理朝政,其他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了多少忙。


    「所以臣的事情,就是楚非墨查出了真相?」雲聽雨看著鳳棲,「無邪還不知道?」


    「他不知道,也不必知道。」鳳棲道,「這種事情,難道還要宣揚給全天下的人知道?」


    「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雲聽雨輕笑,垂眼輕嘆,「隻是,無邪應該會擔心吧?」


    「雖然不常撒謊,但是你編織謊言的功力也不弱,想應付他還不容易?」鳳棲睨他一眼,漫然起身,「酒也喝了,飯也吃了,也該迴去了,鸞鳳宮裏還有一堆摺子等著朕迴去批閱呢。」


    在鸞鳳宮批摺子?


    雲聽雨還沒來得及因為編織過謊言而羞愧,聞言卻忍不住又懵了一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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