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正副院史和幾位老太醫很快就到了甘泉宮。


    雖然這位皇後才剛剛進宮沒幾天,也在昨天才剛剛成為皇後,可她的懿旨,現在誰敢違抗?


    連一個他國的來使都能一句話杖殺,他們這些拿著朝廷俸祿養家餬口的太醫,好聽點叫微臣,實際上也不過都是伺候皇家的奴才,誰敢跟帝後叫板?


    隻是,一向待在甘泉宮從不外出的六殿下,居然也能驚動到皇後娘娘親自駕臨了?


    幾人懷著異樣心思,卻半點不敢怠慢,恭敬地行禮,「臣等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哪位是太醫院院首?」臨月坐在椅子裏,淡淡問道。


    跪在前麵的一位老者叩首道:「臣韓易。」


    「六殿下的身子狀況,一向就是由竇太醫負責?」


    「這……」果然是為了六皇子的身體。


    韓院首迴道:「是,一直由竇太醫負責,這是太後的旨意。」


    「六殿下服的藥也是竇太醫開的?」


    「不但是竇太醫所開,甚至是他親自煎熬而成,從不假他人之手。」


    「嗯。」臨月也沒多說什麽,直接道:「六殿下現在昏迷了,你去給他診個脈,本宮想知道他到底中的什麽毒。」


    什麽毒?


    不就是寒毒嗎?


    韓院首心頭有些奇怪,卻恭敬地領命,「是。」


    站起身往榻邊走去,院首心頭有些忐忑,卻到底還記得自己的職責,沉默不語地執起露在錦被外麵的手,開始細細地把脈。


    竇太醫的臉色明顯地露出焦躁不安,額頭上甚至開始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賢太妃和朧月公主眉頭鎖得緊緊,顯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可即便如何憂心如焚,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隨意插話。


    隻是視線卻直直地盯著把脈的韓院首。


    臨月顯然是話裏有話,難道清兒的身體不僅僅是寒毒那麽簡單?


    不大一會兒,韓院首放開了鳳天清的手,臉色凝重了許多。


    「韓大人……」賢太妃心裏一涼。


    韓院首走了過來,躬身道:「皇後娘娘,六殿下的身體因幼時落水,確實染上了一些病根,以至於他的身體不如尋常人強健,但是方才微臣把脈,卻發現了另外一些狀況。隻是……」


    說到這裏,他的態度有些遲疑,明顯是在顧忌著什麽。


    「韓大人。」臨月勾唇,手裏端著茶盞,笑意卻不達眼底,「太後已經失勢了,並且隻要有本宮和皇上在的一天,她就絕對不可能還有翻身的可能,韓大人若是顧忌歐陽氏和禹王,大可沒必要。」


    被廢了的他太後已經不再是太後,而隻是歐陽氏。


    韓院首聽清楚了皇後話裏的意思,他本也不是愚者,太後和禹王在宮裏這麽多年,野心從來不曾隱藏過,可折騰了這麽多年依舊沒落個什麽好,而皇上呢,迴來主政沒幾天,就能讓昔日在宮裏唿風喚雨的太後和禹王,幾天之內就變成了連庶民都不如的戴罪之身。


    幽禁在禹王府,半點不得自由。


    不要說誰技高一籌,事實上就是太後和禹王,加上整個歐陽氏族和並肩王府,如此顯赫的勢力看上去威風凜凜,可皇上甚至不曾真正出手,他們就已一敗塗地,又談何翻身?


    「微臣不敢。」韓院首跪下來,恭敬地垂手,「太後主持後宮的時候,六殿下的身體狀況臣等並不清楚,隻知道太後下令讓竇太醫全權負責,旁人不得插手,所以臣等以前也一直不曾過問過。」


    臨月點頭,「本宮知道,所以你可以放心,這件事連累不到不相幹的人身上。」


    「是,微臣謝過皇後娘娘。」韓院首恭敬地叩首,抬起頭,才緩緩道:「六殿下打小落下的病根其實並不嚴重,隻是一直耽誤了診治,所以病情有日漸加重的趨勢,加上一些人為的因素,才慢慢形成了寒毒。而除了寒毒之外,六皇子體內還有另外一種叫做紫竹的毒,這才是每每讓他痛不欲生的根源。」


    賢太妃聞言臉色劇變,朧月公主也渾然沒有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不由震驚失措。


    還有另外一種毒素?


    「韓大人,清兒他——」


    「漣漪,先聽韓大人和皇後娘娘說話,你不要插嘴。」賢太妃心裏也著急上火,甚至六神無主,可她皇後在問話,輪不到她們插嘴。


    朧月公主臉色一白,不安地絞著手裏的帕子,垂眼不語。


    「紫竹是一種提取於紫竹花的毒液,嚴格上來說,紫竹不算是劇毒,甚至有緩解疼痛的功效,但是食用久了,會讓人成癮,戒之不掉,發作起來時讓人恨不能咬舌自盡。」


    咬舌自盡?


    賢太妃心尖兒驀地一疼,轉頭看向躺在床上憔悴瘦弱不堪的兒子,這麽多年,原來他就是在這樣的痛苦中熬過來的?


    他嘴上說著好難受,可是他到底有多難受,她們誰都無法體會。


    臨月沒有說話,心裏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剛才第一眼見到鳳天清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鳳天清的反應和神色,跟現代那些人吸毒之人毒癮發作時的情形相差無幾,隻是她不確定古代有沒有類似於毒品之類的藥物,結果居然真的有。


    「簡直喪心病狂。」她冷冷地看著竇太醫,「受寵不受寵,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個皇子,豈是讓你這般折辱糟踐的?」


    竇太醫心慌難安,卻猶自申辯,「微臣……微臣不明白,皇後娘娘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明白?」臨月冷笑,「本宮也不需要你明白,即日起,你這個太醫也不必當了,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本宮不對你趕盡殺絕。但是皇上給竇家的教訓顯然還不夠,以至於你們總是忘了自己的本分。宮瀾,稍候替本宮擬旨,竇家從這一代起,十代以內的子子孫孫再也不許踏進朝堂,科舉功名從此與竇氏一族再無關係!」


    話音落下,竇太醫臉色猝變,「皇後娘娘沒有這樣的權力!」


    「沒有權力?」臨月嗬笑了一聲,「恰恰相反,皇上偏偏就給了本宮這樣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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