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嘴角驀地一抽。


    他們現在腳下所落之處,正是第二道中院裏的梧桐樹下。


    楚非墨摔在地上的動靜,和他嘴裏發出的痛唿,瞬間就引起了在場許多人的側目。


    腳步聲已經紛遝而來。


    「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折騰了?你自己會武功,可奴婢不會呀……」一陣低低的呻吟恰在此時傳來,楚非墨痛苦的哀嚎隨即傳入耳膜,「我們迴去吧,這裏真的沒什麽好玩的,待會兒迴去晚了,老爺子捨不得責罰小姐您,奴婢還不又得遭殃啊?」


    「那怎麽行?」臨月斂了斂裙擺,淡淡睨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還沒搞清楚這麽多人聚在這裏是幹什麽的呢,怎麽就能迴去?」


    從前廳的後門和中堂的前門同時出來一大群人,有的是聽到動靜感到好奇,也有的純粹是跟過來看熱鬧,當然,還有幾個人,是事先發現了這個姑娘突然失蹤了,此時又莫名其妙地出現,所以才急急地過來一探究竟。


    眼神裏也難免多了些許疑竇。


    墨袍男子和他的黑衣衛最後出現,他們出現的時候,摔在地上的侍女正費力地爬起來,拉扯著那位姑娘的胳膊,清秀的臉色一片蒼白焦急,「我的好小姐,奴婢求求你了,我們迴去吧,你看天色已經這麽晚了,這裏全都是男子——」


    「男人怕什麽?小姐我又不是好惹的。」臨月輕哼一聲,轉頭掃視著圍觀的人,冷冷道,「都看著我幹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沒見過姑娘嗎?要不要我請各位勾欄院樂嗬一晚?」


    周遭周人頓時臉色一僵,隨即麵麵相覷。


    這個姑娘怎麽比男人還要豪爽?


    樂嗬一晚?


    真虧她說的出口。


    「我的好小姐,說話注意分寸,女孩子家要含蓄啊,不能這樣子跟男人說話。」身邊的侍女急得快要哭了,眼神緊張不安地看看周圍的人,又轉頭看著她家小姐,語氣帶著哀求,「小姐小姐,我們迴去吧,再不迴去,若是等到老爺派人來尋找,我們迴去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個侍女……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方才注意到這位清麗美人兒的人都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她分明就是一個人來的,什麽時候多出來了一個侍女?


    有人的心裏浮現出明顯的懷疑。


    「要迴去你自己先迴去吧。」臨月臉色已有些不耐煩,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冷,「不就是出來溜達一晚上嗎?你大驚小怪個什麽勁?平時叫你練武你不練,這會兒玩個捉迷藏居然也能從樹上掉下來,除了整天掃我的興,你還能做什麽?!」


    侍女被她這一通罵,頓時小臉一白,眼淚噙在了眼裏,顫顫地低著頭不敢再搭話。


    「這位姑娘方才在玩捉迷藏?」圍觀的人中,有人發出了疑問,「但是在下方才怎麽沒看到這位姑娘的侍女?」


    捉迷藏?


    哪裏不好玩,跑到這個地方來捉迷藏?


    「跟你有什麽關係?」臨月冷冷地看著說話的人,「這裏的梧桐樹這麽高這麽密,要想藏個人還不容易?為什麽非得讓你看到?」


    提問的人臉色一黑。


    這小姑娘長得這麽貌美脫俗,看起來跟個仙女似的,怎麽說話這麽沖呢?


    又有一人質疑地問道:「姑娘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玩捉迷藏?」


    臨月眉眼更冷,不耐煩全部寫在了臉上,「你們這些人有完沒完?本姑娘來這裏幹什麽跟你們有什麽關係?這裏是個空宅子吧?沒有主人住的吧?那為什麽你們能來,我就不能來?你管我是捉迷藏還是幹什麽呢!真是莫名其妙!」


    說著,拉著身邊侍女的手,「我們走!」


    伸手撥開眼前擋路的人,臨月麵上沒有一絲女子的嬌柔與不安,似橫衝直撞的烈馬,抬腳就走。


    完全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圍觀的人都有些訕訕。


    人家姑娘家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裏是無人居住的宅院,所以她們來這裏並不犯法,而且,聽她方才話裏的意思,顯然也是看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裏,心下覺得好奇,所以才來一觀究竟的。


    再說,一個姑娘家,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侍女,來玩了也就玩了,他們的質疑似乎確實有些沒道理。


    「姑娘請留步。」


    一個沉冷的聲音正在此時響起,已經走到前廳的臨月聞言頓住了腳步,轉過身,雙臂環胸,漫不經心地看向緩緩走過來的黑袍男子。


    「你是誰?」她挑眉,一副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的狂傲,「叫住本姑娘,最好有一個充分的理由,否則本姑娘絕對讓你好看。」


    墨袍男子聞言,淡漠地勾唇,渾身流露出冷冽霸氣的氣息,「姑娘是濱州人?」


    「關你什麽事?」臨月冷笑,「本姑娘是哪裏的人,你管得著嗎?」


    男子眸色冷凝,仿佛結了一層厚厚的霜,臨月暗想,大概從來沒有人以這樣無禮的態度跟他說過話。


    「在下隻是好奇,還望姑娘能給在下一個麵子。」


    「你的麵子並不值錢。」臨月眼神無畏地直視著他,嘴角的冷笑似是隱含不屑,「你想知道我是不是濱州人,可以啊,先說出你自己的身份,我自然就可以告訴你,我的家在哪裏。」


    話音落下,臨月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但,那又如何?


    對方生氣或者憤怒,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她若是知道什麽是害怕,她就不叫冰臨月了。


    這個人既然會成為她和鳳棲最強的對手,那麽不妨趁現在先過一把癮,讓他吃個癟,反正無傷大雅。


    「姑娘膽子很大。」男子視線瞬也不瞬也盯著臨月,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偽裝。


    然而,無論他的眼神有多犀利冷酷,臨月自始至終也是麵不改色。


    「謝謝誇讚,沒什麽事的話,本姑娘要迴家了。」臨月說著,眼神左右看了看,撇撇嘴,「本以為這麽多人聚在這裏一定有熱鬧可瞧,結果真讓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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