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嵐清出劍極快,一息之間人劍已至,不僅天玄子,連一旁的陳遙見此都是瞠目結舌,未及反應,便已是聽那天玄子“哎呀!”一聲,踉踉蹌蹌朝後倒去。


    待陳遙定睛再看,隻見李嵐清已是負手持劍立於院中,而那天玄子則是披頭散發連退數步。


    “這一劍,貧道先斬你項上之冠。貧道雖非上清門人,但上清芙蓉冠豈是爾等小人能染指之物?!”


    “本道爺……我……”


    不知是被麵前少年說中了心事,還是被其淩厲一擊嚇破了膽,聽李嵐清說話,天玄子竟是語無倫次起來。


    然而李嵐清是何許人也?未等天玄子將舌頭捋直,陳遙隻覺身側勁風驟起,數道寒芒湛現,眨眼間李嵐清的身形便再次消失於視野,緊接著便是天玄子一聲淒厲的慘嚎。


    陳遙心下一凜,循聲望去,隻見李嵐清再度負手持劍站定,劍芒未逝劍身卻已然殷紅如血,再看天玄子,陳遙愕然發現,此時這老道更是失了一臂,已然跌坐於地,神情痛苦猙獰不已。


    “這一劍,貧道再斬你慣符右臂。道者乃行大道之人也,修道重在修心,爾等膽敢顛倒乾坤,以權謀私,役鬼驅邪行此等醜惡之事,置祖師於何地,置道統於何地?!”


    “祖師?道統?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梟發髻若還隻是震驚,如今被斬右臂已是讓天玄子徹底陷入癲狂,他望著眼前少年放聲大笑,笑畢更是將手中桃木劍一擲,他目露兇光,表情猙獰可怖,手指李嵐清喝道。


    “好個置祖師於何地!好個置道統於何地!貧道技不如人死則死矣!然爾等又有何資格指摘貧道?!我且問你,你口口聲聲祖師何在道統何在,此間現身,你又意欲而在?!還不是為這小子而來!如此,也有資格對本道爺說三道四?!”


    這話一出,陳遙愕然呆住,他不知天玄子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自己真是如他所言骨骼清奇身負神通大潛?如若不是,完全無法理解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哼。”


    李嵐清冷哼一聲,全然沒有被戳中心事的跡象,他將手中寶劍劍鋒一抖,劍尖直指地上之人,冷聲道。


    “貧道如今已入紫氣修為,突破天劫指日可待,何許還要多此一舉?你非技不如人,而乃心術不正,持懷小人之念,行天地不容之事!貧道且問你,你留於小廟中的鎖魂蔻是如何而來?以爾等黃符修為,如何能身懷金符神物?”


    見李嵐清持劍上前,陳遙真怕他一言不發就取地上那老道性命,雖能從他二人一番對話中猜出些許端倪,但陳遙到底受過此人恩情,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李嵐清將其斬殺當場。


    可正欲上前調停,為天玄子求個情,不想突然聽到李嵐清說了這麽一句,陳遙當即愣在原地。


    留於小廟中?哪個小廟?鎖魂蔻又是何物?鎖的什麽魂?


    “道長所言是何意?”


    一股不太好的預感突然湧上陳遙心頭,他忙不迭開口打斷二人話茬,急急問道。


    李嵐清聞言並未迴頭也未接話,倒是天玄子聞言哈哈大笑,笑得極為淒慘,笑得極是瘮人。


    “說啊!什麽小廟?!什麽鎖魂蔻?!難道是……難道是……”陳遙氣血攻心,見狀心中愈發覺得不安,當即也忙不得再講禮數,慌忙怒道。


    “阿彌陀佛。施主勿躁,廟中一幹孩子全都安然無恙。”


    正當陳遙抓耳撓心不知所措之際,身後黑暗處緩緩行出一人,口宣佛號,雙手合十,淡然接上話茬,正是那道衍大師。


    “見、見過道衍大師。”


    一見是他,陳遙愣了愣,不過聽他口中之言,心中大石總算落下,而這時候他也明白了此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原來這天玄道長從頭至尾都在誆騙自己,搞不好連今夜遭遇女鬼之事都出自他一番算計,更可氣的是此人居然還敢朝果兒他們下手,聽道衍的意思,若非他們及時出手,廟內眾孩童包括果兒在內,恐怕此時已是兇多吉少。


    一念及此,陳遙勃然大怒,他不知為何總有人想加害於自己,更不明白為何還能做到如此地步,這究竟是為什麽?難道就因為自己骨骼清奇身懷神通大潛???


    呸,才不是呢。


    “阿彌陀佛。看施主模樣,當是有諸多疑問,不妨事,若心有存疑,往後可向貧僧詢問一二,貧僧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陳遙神情不定,怒氣難平,道衍雙手合十緩緩說道,這話讓陳遙滿腔的怒火頓時消散大半,事出有因是不假,但聽道衍這麽一說……卻似是要解開謎底的意思?


    不過道衍大師說的是“往後”而非“當下”,這意思表明當下並非談話之所,李嵐清與天玄子這一番拚鬥到底還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隻怕此間已有官兵聞詢趕來,此地不宜久留。


    陳遙還在愣神,荒宅不遠處的空地上李嵐清已是結束戰鬥,隻見天玄子披發斷臂,地上桃木劍更是斷作數截,此時已然倒伏於地哼哼不止——


    沒得說,李嵐清到底師出斜月三星洞,天玄子與其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有如此戰果全無懸念,而由天玄子奴役行惡的女鬼當下也已奄奄一息,被符咒困在角落苟延殘喘,悲鳴不止,聲音聽得人抓耳撓心。


    李嵐清轉身迴步,望了地上道人一眼,這時陳遙發覺身旁的道衍似乎想要說點什麽,然而未等大師開口,李嵐清已是倒轉手中青鋒寶劍,跨前一步,寒芒一逝,便利利落落刺穿了天玄子的胸膛,可憐天玄子哼都未及哼一聲便身死道消,做了那劍下亡魂。


    “阿彌陀佛,真人……”


    陳遙眉心一跳,當街殺人這種事他雖心有準備,但連活兩世這還是頭一遭親眼目睹,饒是膽大,也不禁心頭一顫,而身旁的道衍此時早已眉頭大蹙。


    他雙手合十,疾行兩步,似乎是想趕到李嵐清身側說點什麽,然而還是未及開口,旋迴青鋒長劍的李嵐清又是以手掐訣,雙指一並衝角落裏的女鬼一指,口中喝道。


    “破!”


    緊接著陳遙便看到了傳說中的魂飛魄散——


    那女鬼遭李嵐清一指,登時淒厲慘嚎一聲,旋即周身如煙如霧般乍然一散,化作煙塵再無跡可尋。


    這一幕同樣看得陳遙觸目驚心,哪怕這情況他在各類鬼片裏見過不下數次,而身旁道衍亦是如此,他當下已然停步,眉頭微蹙緩緩言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真人何必趕盡殺絕,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懲大誡便可,何故非要造下這血海殺孽。”


    “血海殺孽?”李嵐清聞言眉頭亦蹙,他將手中寶劍自上而下唰唰一掃,反手插入所背劍鞘,神情淡然反問道,“無量天尊,大師可知我道門中人如何對待同道敗類?”


    道衍麵露不忍,合十而言:“貧僧豈會不知?然殺孽易造而殺心難滅,長此以往,恐真人道心有損難曆天劫,又何苦來哉?”


    李嵐清到底年歲不大,聞言嗤然一笑,不僅未聽進道衍所言,反倒一挑眉梢反問道:“大師所言甚是,隻是不知當日大師於山中連斃兩具妖邪之時,可有想到這殺孽易起而殺心難滅之理?”


    直到這時候陳遙才算真正確定了自己那晚在深山裏所見的怪人……的的確確是個妖怪,不過這些事李嵐清是怎麽知道的?


    道衍眉頭一直未曾舒展,當下聽李嵐清如此揶揄蹙得越發緊至,他自然明白李嵐清的意思,勸人止殺自己反造殺業,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更何況,當下這番殺業還是因自己而起,小道長有所遷怒也屬常情。


    “貧道能理解大師,但不求大師理解貧道,大師也無需再勸,此人敗壞我道門聲威,隻此一條便萬死難贖;至於那鬼物,仗著妖道撐腰禍亂人世,更是人人得而誅之,感化教誨從非我道門行事風格,大師以為如何?”


    “阿彌陀佛,真人此言謬矣,此人雖行事不端包藏禍心,然並未釀成大禍,斷不該就此取其性命,若人人都如真人這般行事,那幽冥之下何時才能有平靜之日?地藏菩薩所發宏願又何時才能了結呢?”


    道衍這話說得很是巧妙,不僅堅持了自己的立場,更表明了當日山中出手全是因為要阻妖邪枉造殺孽,不過他這話連陳遙都能聽出多少有取巧之意,而李嵐清是何許人?自然更不可能買賬了。


    不過到底都是得道高人,即便因某事起了爭執,道衍和李嵐清的態度也不像那市井潑皮一般,兩人也不胡攪蠻纏,而是各自以自身為出發點,向對方講述起各自所依仗的道理,陳遙聽來聽去,這兩人說的無非就是佛家和道門各自的行事教義,而且大有一定要說服對方的架勢。


    這種局麵往往最叫人頭大,任何事一旦和信仰扯上關係什麽的……那真是無解,若非其間之人,甚至連勸解的資格都沒有。


    “兩位高人說的都對,但在小子看來也並非真就如此,儒也好,釋也好,道也好,然萬法歸一都無甚區別,兩位且聽小子這道理如何: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悟徹便令知出入,曉明應許覺寬洪。精神炁候誰能比,日月星辰自可同。達理識文清淨得,晴空上麵觀虛空。天道如何?涅槃如何?逍遙天地又如何?殊途同歸罷了,三教本一家,何須分你我?二位再爭論下去,守城的兵卒就要來了。”


    陳遙沒什麽信仰,這是實話,但在他看來,道講有無以證無,佛論生死以證空,空即是無,無即是空,想來本也就是殊途同歸萬法歸一而已。


    這不,“佛道本一家,何故辨兩行”這種觀點早在千百年前就有人說過不是?


    陳遙所引這首詩自然不是出自他之手,而是大名鼎鼎的全真道開創者王重陽所作,王重陽創立全真教,主張儒、釋、道三教平等,三教合一,更提出“三教從來一祖風”的融合學說。


    這學說什麽意思陳遙不得真解,見當下道衍大師和小李真人在教派問題上起了爭執,本著和稀泥的態度,陳遙便隨口這麽說了。


    本來他的意思是想勸這兩位高人勿生口角,這也太有損大家風範,但就憑自己的粗淺學識肯定插不上話,更不可能說出個子午卯酉來,所以幹脆裝一次大尾巴狼好了。


    自己行不行沒啥關係,但王真人怎麽琢磨至少都應該和他們在差不多級別,他的道理想來這二人應該能聽明白。


    想是這麽想,不料話才出口,麵前的道衍和李嵐清皆是一愣,而後陳遙便見這兩位高人一個雙目含笑雙手合十,一個眉梢一挑眼中有讚許神色,這什麽情況……?


    “……小子說的不對?”


    見兩位高人眼神不太對,陳遙有些小忐忑,他是真怕麵前這兩人追問自己此詩何解。


    何解?陳遙哪裏能知道,他就記得這一首詩,至於王重陽的學說核心如何解析……那真就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了。


    不過好在道衍和李嵐清都未開口追問什麽,兩人皆是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這笑容不論道衍還是李嵐清,似乎都隱隱透出一股曖昧的味道,這讓陳遙心中更加忐忑,到底怎麽了這是?


    “阿彌陀佛。大道三千,諸法不同,但殊途同歸。唯心向善,諸惡莫作,不違心性,順其自然,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善莫大焉。陳施主所言甚得貧僧之意,當是如此。”道衍雙手合十,竟衝陳遙深施一禮。


    見他如此陳遙心頭大駭,自己何德何能,怎能受高人如此一拜?慌忙上前剛想要說點什麽,一旁的李嵐清也稽首見禮,雙手更是高舉平胸,肅然作揖接口道。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謝過善人點化。”


    他倆這番行為著實把陳遙給嚇壞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扶誰也不是,一時間竟搞得他手足無措哭笑不得,百年之後的王真人若是知道自己扯他虎皮作大旗,誆騙同道中人施此大禮也不知會如何作想。


    陳遙這邊受寵若驚,那邊道衍和李嵐清禮畢,兩人再次對視一眼,隨後竟同時開口問道。


    “施主可願承貧僧衣缽?”


    “善人可願拜入我道門?”


    啊?


    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樁樁件件幾乎都超出陳遙預料——


    他以為開倉放糧時自己能大顯神威,結果沒有;


    他以為自己舍命救下那小娘子主家會施舍些吃食以做答謝,結果沒有;


    他以為囂張跋扈的魚家大少會將自己押去見官從而展開預言之路,結果沒有;


    他以為通情達理的呂老聖人會因身世與學識的關係留自己詳談,結果沒有;


    他以為自己千挑萬選找了個好目標可以滿載而歸,結果沒有;


    他以為突然現身的天玄子的確是個好人能幫助自己脫困,結果還是沒有。


    這一樁樁一件件就沒哪一件事能順乎情理合乎心意,但就算這些都還好都不說了,可他萬萬沒想到的,還是麵前這道衍大師和小李道長這一句。


    承接衣缽?拜入道門?


    難道這兩人一個三番五次於危難中解救自己、一個打一巴掌給顆棗的行為……也如那伏屍當場的天玄子一般,是看中了自己骨骼清奇身懷神通大潛?難道自己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修行苗子?


    陳遙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他也覺得非常扯,這些事表麵看起來似乎是這樣沒錯,但細細想來又處處透露出陰謀的味道,這不太正常,所有事情都有些太過於水到渠成了。


    “快點!這邊!”


    陳遙是有點疑神疑鬼,然而能留給他細細思忖的時間並不多,李嵐清與天玄子一番打鬥到底驚動了附近巡戒守夜的士兵,此時不遠處已有大批官兵舉著火把朝這邊趕來,聽腳步聲也不過一兩條街的樣子,此時若還不走,恐怕就難以脫身了。


    “拜師之事稍後再議,二位高人,當下該如何?”


    陳遙知道李嵐清和道衍都是入世高人,更何況他還見識過這兩人眨眼消失於無形的真本事,當下事態緊急,先脫身再從長計議不遲。


    然而令陳遙大跌眼鏡的是,自己話音剛落,庭院裏的道衍和李嵐清便是對視一眼,而後李嵐清一拱手,留下一句“貧道先行一步,入道之事再議不遲”便“咻”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誒?道長,道……”


    “阿彌陀佛。此間出了命案,死者還是雲遊道人,官府定會加派人手大力排查,施主當速速離開此地,萬不可再作逗留。”


    “我也是這麽……誒?大師?大師?”


    出家人在唐代的地位很尊崇,這個之前有說過,若是治下出了僧道被殺的案子,各地方官員自是不敢怠慢,這種事陳遙如何不知?


    聽道衍這麽一說他本來想委婉地表示能不能帶上自己一起跑路,沒想話還沒說一半,眼前的僧人便也是虛影一晃沒了蹤跡,這……


    “施主可還記得此前你曾舍身救人一事?那酒肆前行百步便有座廢棄宅邸,貧道與真人已將廟中孩子安頓於此,施主可前往此處,莫要再逗留當下,切記切記。”


    陳遙正望著空空如也的庭院哭笑不得,耳邊便傳來了道衍空靈的說話聲,聽他這麽說,想來果兒他們當下已是無虞。


    果兒沒事他便放心了,不過庭院外的街道上腳步聲越來越急,陳遙哪還敢再想其他,當即自另一麵院牆翻身而出,藉著黑暗掩護,匆匆逃離了城北地界。


    三人剛走不過幾分鍾,大批官兵便手持火把身披戎衣堪堪趕至,為首那將領剛進前院便看到了伏屍於地的道人。


    “報!院外街道發現有人逃遁的痕跡!”


    當下正值薛大人封城戒嚴之際,不想城北竟發生了命案,若是追責下來,人人都討不到好,為首將領蹲身查勘片刻,當即命人展開追蹤,此間城門已閉,行兇之人當還在城中。


    一眾官兵吵吵嚷嚷徘徊片刻,便再次舉著火把匆匆離去,屍身運迴府衙等待仵作勘驗,追緝兇手之事也即刻展開,半盞茶的工夫,整座庭院便再次人去樓空,隻留下一地血汙,默默記錄著此地曾發生過的一切。


    夜風習習,死過人的庭院靜謐如墳,風聲穿堂而過,幽幽如歎,如此一來,更映襯出此間陰森可怖,但這並不妨礙有人立於牆頭觀看,看這一地狼藉,看這滿地血汙。


    “唉。”


    來人身高七尺,須發皆白,目沉如水,身姿拔然,更是立於牆頭與這夜色融為一體,若不是這一聲長歎,即便院中當下有人,也未必能有所察覺。


    發聲之人乃是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老者麵無表情,然目中神色甚是乖戾,長歎過後,隻見這老者拂袖一揮,庭院中隱隱顯出一縷幽幽身影,定睛細看,竟是那已然身死的天玄子。


    這天玄子當下的狀況也甚為古怪,隻見他披頭散發,斷臂洞胸,眼神迷離,口角流涎,似乎是處於某種無意識狀態,此間現身也是形體飄忽難以凝聚,仿若鬼魅一般惶惶不知所以。


    牆上老者又是一聲長歎,片刻之後這才幽幽然道:“想你在為師門下習道三載,明五經通星緯,懷道術而明六甲,不僅能役使鬼神,為師還將上古鎖魂蔻交與你手,如此這般,竟還落得如今這般下場,可歎,可歎。”


    老者這般說著,眼中卻毫無憐憫之情,仿佛此間召出的魂魄並非自己愛徒,而是一陌生路人,但畢竟有師徒名分,如今徒弟慘死於此,做師傅的也不能置之不理,沉默片刻,老者便自懷中摸出金符一道,隨手朝院內一拋。


    “也罷,既然執念難消,為師便再給你一次機會,如今你肉身已逝,這一道禦形符便做你化身之用,是要重修爐鼎亦或尋隙報複,皆在你一念之間。”


    話畢符至,一閃念,庭院內便再次歸於寂寥,既無天玄子魂魄,也無牆上老者身影,夜沉似水,隻聞風聲唿嘯而過。


    陳遙趕到城南惡少策馬之處已是臨近卯時。


    破曉在即,然城內卻不平靜,這一路潛行逃遁,陳遙也看出了城內局勢有變,大隊大隊的官兵在城中來迴奔走,大概是發現了城北有人行兇,當下正自城中四處圍剿緝拿嫌犯。


    好在陳遙此時就是個乞丐,能躲則躲,實在躲不了順勢往牆角一縮,也沒人會注意到他,如此走走停停,天亮時分這才趕至道衍大師所說的荒廢宅院,找到了果兒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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