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兩個跟隨那個九品吏目的親兵迴來為稟報:“那個吏目叫王貴,從錦屏山迴家後換了衣服又出去了,這次去的是大柵欄一家留香館。那裏現在有我們的兩個弟兄盯著,他跑不了!”

    “哦!那他去留香館幹什麽?”黃飛疑惑地問道。

    “嗤!嗤!”那兩個親兵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可又怕失禮隻得緊閉著雙唇,模樣甚是辛苦。黃飛糊塗,有什麽好笑的?而旁邊的李鶯看著兩人樣子也覺得莫名其妙。

    “‘大柵欄’就是這京城最出名的煙花之地!就在前門大街那邊,沒多遠。”最後還是李岩在旁邊看不過去,隱諱地說道。

    難怪這兩個丘八笑得那麽淫賤!黃飛心裏忿忿地想到,但還是疑惑地問道:“不是說京城的煙花之地是八大胡同麽?”

    “‘八大胡同’也在大柵欄一帶,隻是八大胡同那裏的。。。。院子檔次要高些,但大柵欄一帶也有一些院子檔次很高的,比如那個吏目謝發去的地方就是,其實那留香館也離八大胡同不遠。”這次那個親兵到也說得很清楚,而且看李鶯在旁邊反應還快沒直接說出那兩個字。

    “崇禎今天下午剛剛入陵這個東西就跑去那地方鬼混,而且既然是高檔的地方,也怕不是這小小吏目能玩得起的,他肯定有鬼!但這家夥可能又是一個小角色。林泉大哥,你說怎麽辦?”黃飛也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對李岩問道。反正是你攬下的任務,讓你做決定。

    “再跟蹤與那個王貴聯係的人不就行了!”李鶯倒在旁邊出了個不錯的主意,可這個主意的實施難度也太高,誰是與王貴聯係的人呀?

    “那就去留香閣碰碰運氣,如果實在找不到與王貴聯係的人,就等王貴迴家後抓了他從口中掏出來,隻是這樣容易打草驚蛇。”黃飛也為李鶯捧場道。

    “那我就和覓慧去碰碰運氣!”李岩倒也幹脆,說道:“如果運氣好就順著這線索跟下去。”

    酉時初,那些大柵欄的院子家家都挑起了燈籠,把門前用各種字體書寫匾額照得通亮通亮,什麽“清音書寓”,“飄香閣”“留仙樓”“青蓮居”等等名字不一而足,但都顯得雅氣非常。如果不明就裏、沒有門口那些滿臉諂笑的夥計,外人說不定就會把裏邊的院了當作什麽富豪的家呢。而全院子裏邊也很安靜,偶爾傳出聲聲絲竹間著清唱,都很是悅耳動聽!路上來買醉取樂之人也大多著文士裝扮。

    這一路行來,倒讓黃飛大開眼界,原以為那《鹿鼎記》中的揚州幾大妓院之一的怡紅院在這古代就是頂級的了,可那怡紅院似乎也比這些也差得遠呀。於是感歎地對李岩說道:“我原以為這時代隻有南京的秦淮河才是風流勝地,現在看來這八大胡同也不差呀!“

    “南方雖然自古文風盈然、現在更是人物薈萃,但北京倒底是原明朝二百多年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哪裏能比江南秦淮差!”李岩聽後解釋道:“現在南京的秦淮之所以在文士之間出名,是因為出現了幾對才子佳人終成眷屬的佳話。而北京的名士以前在明朝都基本上春風得意,所以很少在這院子裏留連。現實一些的說法就是這些人出來玩玩可以,但不會娶這裏的名妓的,所以這八大胡同就沒有什麽才子佳人的佳話流傳。”

    一行人說著說著,已過了八大胡同來到了留香館。見遠處作維持治安狀的四個親兵還在,便徑直往留得館門口走去。門口的夥計看見有客人忙迎了上來,諂笑道:“二位公子!稀客稀客,請進!我們樓裏的姑娘可是精通琴棋書畫、相貌也是頂好的,包您二位公子滿意!”

    “這就是留香館了?”黃飛抬頭看了看那匾額,說道:“前不久與兵馬指揮司的王貴閑聊,他向我推薦了這個地方,說這地方環境與姑娘都是不錯,今天就邀李兄來看看。看來還過得去!”

    李岩則點點頭作矜持樣子的沒有說話。

    “原來二位公子與王貴王大人相熟呀,王大人也正在裏邊牡丹樓吃酒呢,要不我帶您們去找他?”這夥計為了攬客,便如竹筒倒豆子般把王貴在哪全說出來。

    “找他就不必了!”黃飛吩咐道:“那就帶我們去他附近的一個房間,我們一會也好去與他打招唿!”

    “那好咧!二位公子請!”夥計躬著腰把二人領了進去。

    當二人跨進了大門之後,那大門左邊的臨街閣樓二層的一間屋子裏,一人緩緩放下窗簾問道:“梅姨,這二人你認識麽?這兩個人可能不簡單呢!”

    “賽賽的眼光確實很準!”那四十歲左右的妓院把式愛憐地看了看那淡雅的女子說道:“那個較高一點的是李岩,是李自成的左膀右臂之一。另一個好象叫黃飛,具體來曆不清楚,但不凡是肯定的。因為李岩把他當兄弟看待,隻是官職不大,現在隻是在管理火器坊,大概是才加入李自成陣營的原因。”

    “那他們來這幹什麽呢,與我們無關吧?”那叫賽賽的姑娘問道。

    “應該無關!李自成在情報方麵可是又聾又瞎的。而且現在關外東虜蠢蠢欲動、北京還有人想作亂、另外還沒錢!那裏顧得上我們。可能是東虜那邊的人行動不小心給抓住了馬腳。。。。。。你看,他們不是朝著那牡丹樓去了嗎?那兩個東虜的走狗現在就在牡丹樓的。”

    “哦!最好讓他們狗咬狗去,東虜與李自成都不是好東西!”那賽賽轉了話頭又問道:“皇太子、兩位皇子、長公主都還沒消息麽?”

    “沒有!”梅姨歎了口氣說道:“皇上把皇太子他們送出來時正值亂兵進城,衝散後就再沒消息了!”

    “那一會安排我去結識結識那二位公子吧,以後萬一有什麽事也好作打算!”那賽賽想了下答道。

    進入院內,隻見院中綠樹成蔭,小巧的假山水池俱全。那些花草、樹木、山石盆景在四周挑著的燈籠照映下,顯得很是清幽迷離,而幾幢透出點點燈光的閣樓半掩於綠蔭之中。院中也有幾個女仆侍立。偶爾經過的姑娘執扇遮麵、雲髫高聳、身形阿娜、香風陣陣更是引人遐思。

    這真真是一個銷魂窩又是一個銷金窟!黃飛見狀不禁讚歎。

    待直直穿過院子,又經過裝飾如家中舒適雅致的牡丹樓大廳、沿著旋轉式的雕花木樓梯而上,二人才跟隨著夥計來到二樓。夥計撩開一間門上寫著甲丁屋子的珠簾,推開門請二人進去,說道:“二位公子看這間可滿意,貴友就在隔壁的甲丙屋子裏。”

    屋中雪白的牆壁上掛著些字畫,中間是一張八仙桌與八個鏤空圓凳,而前邊三麵牆壁下則各有兩把高背椅和幾案,幾上放著銅香爐和不少器玩,屋角也擺放著宮燈和樹木盆景。一切都顯得清幽雅靜,倒真是個休憩的好地方。

    可也僅僅是個休憩的地方呀,連姑娘的閨房門在哪也不知道!黃飛見狀不由得有些失望,那些小說中不是常說什麽一去就進入姑娘家的閨房、甚至。。。。。。。

    黃飛趁夥計去領姑娘的間歇便隱諱地向李岩問起這個問題。李岩怪異地看了黃飛一眼說道:“這些高檔的院子主要講究個娛樂!不熟的人隻能叫姑娘陪陪酒的,這些姑娘講究以聲情色娛人。除了姑娘中意的冤家以外,想。。。。。那個是不容易的!當然以肉體娛人的院子也有,但那是下等院子!”

    黃飛汗顏!有些小說真害死人呀,如果不知道的話一會對姑娘動手動腳說不定會被打出去!在那夥計把自已二人同時領到這裏便應該明白了,如果不僅僅是娛樂的話難道是三飛或亂交不成?

    話說李岩為黃飛這個雛鳥解說完畢後便瀟灑自然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著姑娘的到來。

    黃飛看著動作自然的李岩暗地裏豎起了大拇指,有婦之夫呢!看來這個前禮部尚書的公子在未做流寇之前妓院肯定沒少進!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難忘記紅顏知已?而紅靚嫂子又知道不知道?

    不多久門口的珠簾被撩起,兩個仆婦很快就在桌上擺了些灑菜和杯子碗筷,隨後便見到一丫環攙進個雙十姑姑娘。

    一直好奇而盯著門口的黃飛看見這姑娘頭發前邊部分挽成一個華髫、髫上橫插一根珠釵,而腦後部分頭發則似流雲般披散在如削雙肩上。身穿一件淡綠而繡著幾朵白色小花的寬袖盤領拖地長裙,纖腰束著一根繡花絲帶,披著一白絲織披肩。一雙玉手斜抱著琵琶半掩麵龐。隻見她蓮步輕移時,頭上的珠釵吊墜與耳環、額上的劉海輕晃。

    衣服淡雅而不俗氣、走路輕盈卻不顯妖嬈,這高檔院子的姑娘就是不一樣!黃飛眼裏不由得流露出讚常眼神。

    進得門來,那姑娘輕輕彎腰道了個福道:“奴家卞賽見過二位公子!奴家來遲了希望二位公子不要見怪!”

    說完立起了身,把琵琶移開了臉麵。優雅地坐在自已丫環搬過來的凳子上。

    “乖乖個隆的冬!”黃飛待姑娘移開了琵琶,這時才看清了姑娘的麵目,卻不由得把韋小寶的口頭禪念了一遍。這北京城真不愧是國家的心髒城市,隨便出來個姑娘都是如此漂亮!

    隻見她額頭光潔如玉、柳眉輕蹙、瑤鼻微噏、櫻桃小嘴紅豔欲滴,人的五官在這張瓜子臉上搭配得恰到好處!而那雙似喜非喜、似嗔非嗔的明眸很是勾人魂魄。隻是神情顯得有些清冷、有些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黃飛心下遺憾。

    “卞賽!”李岩疑惑道:“你說你是秦淮卞賽?”

    “難得公子知道奴家賤名!奴家這次是來京師訪友。見到二位公子不凡,就冒昧來拜見二位公子!還望二位公子不要見怪!”卞賽起身來道了個福致歉說道。

    “不怪!不怪!”黃飛連連搖手說道:“我叫黃飛,這位是我兄長李岩。難得現在能見到昔日秦淮的風流人物之一,怎麽會見怪!”

    總算知道這個是誰了!先自已還奇怪京師怎麽隨便出來一個姑娘就有如此風流體態。原來是秦淮八豔之一的卞賽,熟人都叫賽賽。記得她後來出了家,道號“玉京”,因此前世的人又叫她卞玉京。

    見黃飛搖手搞怪的的樣子,卞賽不禁掩口輕笑,一時給黃飛的感覺如寒梅綻放。待卞賽又聽到“昔日秦淮”幾字,神情又恢複了原樣。是呀,昔日的秦淮八姐妹,雖然彼此間也有些爭強好勝,但感情都還是好的。現在都已風流雲散了,其他人都找到了自已的歸宿,隻有自已還在江湖上漂泊。

    “公子的‘風流人物’四字誇獎賽賽可不敢當!我們姐妹的名氣隻是別人的抬舉而已。今天難得遇到二位公了,賽賽就彈一曲以助興如何?”卞賽倒底習慣了應酬場麵,隨即便收拾心神說道。

    “好!能聽到姑娘的仙音,當浮一大白!”李岩也恢複了原來的公子哥氣,斟滿了三杯酒後遞與卞賽和黃飛一人一杯,隨後三人相飲而盡。

    隨後卞賽調了調弦,“錚,錚,錚錚錚”幾聲響,便如清風拂麵、清音滌心,讓人精神一振。簡單幾下就看出了卞賽的在琵琶上的功力,黃飛不由得期待如果聽聞到整支曲子又是如何。

    正當卞賽要起彈時,李岩卻作手勢讓她停了下來。原來李岩一直留意著隔壁的聲響,現在發現隔壁的人正要離開了。

    “實在對不起卞姑娘,在下忽然想起有事還要馬上去辦,我們兄弟現在要離開。在這裏先向你陪不是了,以後如有機會,當自罰三杯謝罪!”李岩沒有猶豫地說道。

    卞賽善解人意淡淡笑了笑,也道了個福道:“那卞賽就不耽誤二位公子時間了,以後有緣賽賽當再伺候二位公子。二位公子請!”

    李岩也不再客氣,留下一張銀票與黃飛急急追了出去!

    等出得院門,看見那王貴與另一個漢子分道而去。李岩說道:“我先去吊著那漢子摸清他的落腳之地,王成你遠遠跟著我。覓慧就迴去叫李鶯做好準備。如果有必要我叫王成迴來通知你帶兵士前來!”

    “好!”黃飛答應下來,隨後招唿了原來在巷子口的親兵一起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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