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對了喬喬,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麽?”我倏地緊張起來。

    “等演出結束吧,”他似乎有些靦腆,“我先去準備了,大家還要再對一遍台詞。”

    “小船哥,”我喊住他,他轉過頭看我,我紅著臉憋足氣說,“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說。”

    “那等會兒一起說吧!”

    “嗯!”我重重地點點頭。

    我的整個世界都在用《簡單愛》伴奏,我想,也許那張周傑倫的專輯已經用不上了。

    第十五節

    開演之前我拉著徐林和娜娜來搶了最前排座,大小姐王瑩姍姍來遲,但也總算是捧了場。

    平時在教室排練時看上去並不起眼的話劇,到了舞台上真的熠熠生輝起來。燈光舞美音樂能給予木偶靈魂,也讓台上的演員更加光芒萬丈。純英文的念白成了我和徐林欣賞的屏障,王瑩不耐煩地給徐林翻譯,娜娜則一直稱讚小船哥英俊,千喜漂亮。

    最後一幕迷局解開,因人格分裂而屠戮古堡的兇手是千喜扮演的最純潔美麗的三小姐,昏睡中的她不知另外一個世界的罪行,她的愛人小船哥扮演的城堡侍者,輕輕擦洗她手上殘留的血跡,將秘密隱瞞,所有恐怖都變成了傳說。小船哥俯下身子,去親吻千喜的臉頰。

    娜娜大驚小怪地叫:“真的要親上了?!”

    看過無數次的我很淡定:“假的啦!他親自己的手背。”

    “哦,我說呢,不然犧牲也太大了。”

    “怎麽能叫犧牲!”我瞪圓了眼睛,天知道我多麽期盼能和千喜交換。

    嘻哈之間,我瞥向了舞台,光束慢慢弱下去,聚攏成一個小小的圓圈,小船哥背衝著我們,隻有坐在左邊的我能看到他半個側臉。

    然後我就清楚地看到了,小船哥輕吻了千喜的臉,中間沒隔著任何東西。

    大幕落下,我的眼前漆黑一片。

    在去往後台的路上,我心跳得很厲害,不斷安慰自己往好處想。興許是剛才燈光太暗了,我沒看清楚,或者演出時太緊張,一時沒顧上那麽多,再不然是劇社社長要求,正式演出一定要來真格的。可是我越不停地安撫自己,就越忐忑。心裏有另外一個聲音,說著和這完全不同的話,我隻是狠狠捂住它的嘴而已,但偏偏又聽得那麽清晰。

    我跌跌撞撞地闖入後台,大家都紛紛望向我,我迅速找到了小船

    哥的目光,那麽溫暖的地方,有我的唯一答案。

    “喬喬,你怎麽跑過來了?”小船哥笑著說,“怎麽樣,在台下看是不是覺得我們特別傻?”

    “千喜呢?”我四處張望,所答非所問。

    “她去洗臉了,你找她?”

    “不,小船哥,我找你。”

    “怎麽了?你說。”

    “你過來,”我把他拉到後台幕布最角落的地方停下來,緊喘了一口氣,“小船哥,你說要告訴我的是什麽事?”

    “啊……這個啊,倒不著急說……”小船哥吞吐起來。

    “你說嘛!”我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隔著衣服都能聽到了。

    “那個……”小船哥頓了頓,垂下眼睛,“對不起啊,喬喬,我食言了,我有女朋友了。”

    那個唿之欲出的殘忍答案,終究從他嘴裏說出來了。我並不那麽心疼,沒有哭,也不再畏懼,隻是瞬間覺得這世界太安靜了,安靜地吸走了所有的光,連一直閃爍微芒的小船哥,都在黑暗中暗淡了下來。

    “是千喜麽?”我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平和,就像聽到了一件最稀鬆平常的事而已。奇怪的是,我居然能聽得那麽仔細,仿佛敏感到能捕捉到任何聲響,敏感得像一隻張開了口的蚌。而所有細碎的感觸,隻是因為沒有保護,體無完膚。

    “她對你說了?”小船哥有些驚訝。

    我搖搖頭,然後感覺一切塵埃落定。

    小船哥說,他們一直想對我說,但又總是有些靦腆。

    小船哥說,不管怎樣,他還是要第一個告訴我。

    小船哥說,他記不得什麽時候開始對千喜格外在意了,但是他沒對她說。是她某一天先跑來對他說的。

    小船哥說,千喜說喜歡就是要說出來,人生可以錯,但不能後悔,不能錯過。

    小船哥說,千喜是個好姑娘,就像我一樣。

    我頻頻點著頭,我想起那個美好的秋日,想起千喜篤定地對我說的那些話,想著她怎樣勇敢地踐行。我覺得千喜特別好,真的,她幾乎全說對了,但隻說錯了一點。

    有的喜歡,其實一輩子都不用說出口了。

    第十六節

    後來小船哥還追問我有什麽事要告訴他,我說秦川聖誕節要迴來了,是boxingday,小船哥很高興,他說一定要帶著千喜,請他吃飯。我說帶著千

    喜,挺好的。

    我們的談話進行到尾聲,小船哥正誇我英語變好了的時候,千喜迴來了,她望向小船哥的樣子分外光彩與眾不同,之前我的腦子大概被狗吃了,才會沒有發現。

    千喜把我悄悄拖後了一點:“喬喬,他對你說了?”

    她稱他作他。

    “嗯,恭喜你們,真好。”我微笑著說,那樣子他們一定看不出來一點難過。

    我一直以為我不善於撒謊,原來我隻是還沒隱忍到需要虛偽地撒謊的程度。

    “喬喬,謝謝你。”千喜也笑了,那是真心開心才會有的笑靨,對比起來,才顯出我剛剛笑得多麽難看。

    劇社社長招唿著他們去慶功聚餐,兩個人默契甜蜜地相視一笑。走之前,他們都說:“喬喬,加油!”

    小船哥是想讓我英語加油,千喜是想讓我表白加油。

    我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還加什麽油?ihavelost。

    暗戀多年的男孩喜歡上我的好朋友,就像隕石砸中地球,我的小說沒有結局,最後一頁是世界末日。

    迴宿舍的路上,我轉去小超市買了五罐青島啤酒。我以前沒喝過酒,看過很多小說電視,覺得似乎這個時候就該喝一杯,一醉方休。

    王瑩和徐林已經先迴到宿舍了,兩人正點評著話劇的優劣,就看見我拎著一袋子啤酒進來了。

    我一罐罐地拿出來,擺在桌子上,拉開一罐,喝了一大口。

    眉毛鼻子眼都皺到了一起,又苦又澀真難喝。也許古人以酒解憂,就是來和它拚誰更苦澀吧。

    “謝喬,你不是中邪了吧?”徐林瞪大眼睛看著我。

    “廢話少說,來不來一口?”我把易拉罐舉到她眼前。

    “走著!”徐林愉快地接過來,又拿起了一罐扔給王瑩。

    “我不要!”王瑩一邊喊著一邊不得不接住它,徐林一向有辦法讓她不能拒絕。

    “到底咋啦?和溫哥華男朋友吵架啦?”徐林和我碰杯,喝了一口。

    “我跟他真沒什麽,”我無奈地說,“大學宿舍不一起喝個酒,能叫宿舍麽?來來,幹一個!”

    “這酒太難喝了!我記得我們家的啤酒不這個味兒啊!”王瑩齜牙咧嘴。

    “你們家啤酒肯定都是特供的!易拉罐都得鑲金邊兒!”徐林嘲笑她。

    “滾!”

    徐林笑著去跟她碰杯,“咱們要不要等等千喜迴來一塊兒喝啊?”

    “不用,她和她男朋友去慶功了。”我輕輕地說,一仰脖,把酒喝到了底。

    “男!朋!友!”徐林一下子跳起來,“她、她、她確定有男朋友了?和楊澄公開了?”

    “不是,是我小船哥啦。”我嗬嗬笑了,“戀愛真好啊!”

    “我靠!勁爆啊!氧氣男完滅太子黨啊!不過別說!他們倆還真配!今天我看那話劇,就他們倆還有點感覺,敢情是真有事兒啊……你捅我幹嗎?”徐林莫名其妙地看著王瑩。

    “傻叉兒。”王瑩白著眼說。

    她舉著易拉罐到我跟前,跟我碰了一杯說:“你也傻叉兒。”

    我突然覺得王瑩什麽都懂,然後我就喝了,然後我就大了。

    那天我們三個女生越喝越high,前前後後下去買了三迴酒,一共消滅了16聽。據說千喜迴來時都驚呆了,徐林正對著窗外喊:“飛影我愛你!司狼神威我愛你!仙道彰我愛你!《人形電腦天使心》操你媽逼!”而王瑩正一邊拉著徐林,一邊拉著我說:“不許碰我床!不許吐!”我則抱著電話哭得一塌糊塗,大聲說著:“秦川!秦始皇!你怎麽還不迴來!你快迴來!”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大醉,第一次丟失記憶,第一次離開了我的小船哥。

    第十七節

    12月24日的清晨,我們宿舍被急促的電話鈴吵醒,徐林照例罵著娘去接電話,氣急敗壞地把我從上鋪扽下來。我披頭散發,腫著眼睛接起了電話,秦川的聲音馬上傳了過來。

    “喬喬!你沒事吧!”

    “啊?沒事兒啊,怎麽啦?”我打了個嗬欠。

    “你昨天晚上號啕大哭嚇死我了……到底怎麽了你哭成那樣!家裏沒出事吧!”秦川很緊張的樣子,而我當著千喜的麵又怎麽說得出口。

    “沒事,就是聚餐喝多了。”

    “我操!”秦川聲音驟然高了上去,“你丫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哭成那德行,我聖誕節都不過了直接改了機票呀!你丫知不知道溫哥華這邊下了多大的雪呀!你丫知不知道我打開門門口就是一堵雪牆啊!雪牆你懂麽!就跟你在糖罐子裏往外看似的!你丫……”

    “你在哪兒?你到底什麽時候迴來?”聽著秦川絮絮叨叨的話,我又要哭出來了。

    “在機場!航班停了一大片,我等飛機呢!”他氣憤地嚷。

    “真的真的?”我激動地問,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仿佛在一片灰燼中看到了熒熒火光。

    “廢話!”

    “你快迴來。”我啞著嗓子低聲說。

    “我一人承受不來!”徐林嬉笑地唱起來。

    千喜笑了,王瑩笑了,秦川笑了,我也跟著笑了。

    這世界總是還算寬容待我。

    當晚原本期待已久的平安夜聯誼如期而至,但因為小船哥和千喜的突然驚喜,原本人員搭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小船哥自然要和千喜在一起,娜娜立刻黏上了楊澄,劇社社長對王瑩大獻殷勤,而我便和徐林湊在了一起。

    我們八個人,分成了兩輛車。王瑩和楊澄事先安排好了,他們都是打死也不擠公交車的主兒,家裏分別派了兩輛車來跟著我們,搞得一場普通聚會卻排場十足。千喜他們和社長坐王瑩家的車,我和徐林、娜娜坐楊澄家的車。

    坐在車裏的娜娜很興奮,她悄聲跟徐林說,看這輛甲a開頭的奧迪車就知道果然傳聞不假,楊澄家要比王瑩家背景更深厚。而我坐在窗邊才發現,顏色那麽深的玻璃膜,從外麵看不到裏麵,從裏麵倒是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麵。

    之前準備送給小船哥的那盤專輯,就在我的隨身聽裏轉著,歌片兒上原本鉛筆畫著的圓圈已經被我擦掉了,但是因為橡皮同時擦去了紙麵的底色,“我一直愛你”這五個字反倒更加凸顯出來。不過已經沒用了,我把它藏在包裏,並在內心埋葬了它。我不想聽《簡單愛》,隻是一遍遍地重複聽《開不了口》,聽傑倫漫不經心地唱透傷心:

    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

    就是那麽簡單幾句我辦不到,

    整顆心懸在半空,

    我隻能夠遠遠看著,

    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個人已經不是我……

    我還是安靜地哭了。

    第十八節

    楊澄在fiveclub訂了一個大包間,平時去慣了麥樂迪,連錢櫃都覺得略奢侈的我們一下子被鎮住了,本來還有點冷的氣氛瞬時沸騰起來。

    徐林撲到寬敞的大沙發上搶過麥連唱了幾首鄭鈞、張楚的歌,最後唱到《迴到拉薩》時被實在聽不下去的王瑩切了歌,娜娜表白心跡似的大唱《勇氣》,楊澄唱了樸樹的《newb

    oy》,又被娜娜在旁邊逼著唱了謝霆鋒的《謝謝你的愛1999》和《因為愛所以愛》,也許是因為長得實在像,聽起來還真有些原唱的感覺。而千喜仍然隻唱王菲,《浮躁》《笑忘書》《流年》還有《執迷不悔》。王菲和謝霆鋒正在轟轟烈烈地談著姐弟戀,有點缺心眼兒的社長瞎起哄似的鼓動楊澄和千喜合唱,千喜並不理他,隻是笑笑地坐迴小船哥的身邊。小船哥什麽歌都沒唱,他一直禮貌而拘謹,照顧著我和千喜,間或和別人聊聊天。

    而我本以為看到千喜和別的男孩在一起,楊澄會過問一下。這或許僅僅是沒骨氣的我的怨念,我希望能通過他代替我過問一下。可他並沒有,他隻在出發之前,千喜介紹到小船哥的時候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後就如同沒事人一樣置身事外了。一晚上他的手機響個不停,他時不時要接個電話發個短信,有些嗲嗲的女聲從聽筒那邊都能傳到我們的耳朵裏,從他嘴裏也聽不出什麽好惡,一概應承著。也許王瑩說得對,楊澄這人身上,就沒有過半點真心。

    娜娜突然點了《簡單愛》,她一把把麥克風塞到我手裏:“喬喬就喜歡傑倫,快一起唱!”

    “不不不!”我急忙推辭,“我不太會唱這個。”

    “瞎說,前幾天還聽你在宿舍唱呢!快快快!前奏開始了!”

    音樂響起,我隻好跟著娜娜哼唱起來,餘光裏我能看到小船哥正輕輕為我拍著手,而屏幕上的歌詞又那麽熟悉那麽紮眼。我能分辨清,我曾在哪個字上畫過圓圈,曾經煞費苦心地拚湊了怎樣的愛戀。

    唱著《簡單愛》如同唱飛了我的半個魂魄,王瑩沒等結束就切了歌,娜娜大叫起來,王瑩隻是不屑地說難聽,她走到我身邊,把麥拿走時,輕輕地說:“傻叉兒!”

    說真的,我被她罵得有點感激。

    娜娜報複似的又切了王瑩的《恰似你的溫柔》,招唿大家:“不唱了不唱了!一起玩會兒殺人吧!”

    徐林立刻雙手讚成:“可以,被你們膩膩歪歪地唱煩了!來來來,天黑請閉眼。”

    我們要了一副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玩殺人遊戲,可沒幾局大家就沒了興趣,主要是社長水平太差,經常出現中間睜眼,作為法官卻暴露警察這樣的烏龍。娜娜靈機一動,又提出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她藏了小小的私心,想趁機套一套楊澄的真心話。

    開始幾輪都不是楊澄中招,在真心話“說出有沒有第一次”和大冒險“喝下一杯每人加了不同飲料的滿

    滿一杯地獄飲品”之間社長選擇了大冒險,可我們都很不屑,因為我們每個人心裏都清楚,他一定還沒有過第一次。在真心話“說出男/女朋友的名字”和“給係主任打電話問老師你平時用哪根手指挖鼻屎”之間,徐林輕鬆地選擇了真心話,她說她小學男朋友是冰河,中學男朋友是仙道,大學男朋友目前還在選,路飛很可愛,鳴人也不錯。這答案令全座人都恨不得拿水潑她。在真心話“說出今天內褲的顏色”和大冒險“擁抱在座的某個女孩子”之間,小船哥紅著臉擁抱了千喜,我不知這是不是他們第一次的擁抱,那雙伸展開的臂膀,在我麵前堅定地去往了另外一個方向。

    在他們的戀愛裏,我無數次刷新對世界的認知,誰說失戀是心疼,分明是唿吸會疼,眨眼會疼,吃東西會疼,聽到聲音會疼,所有所有感覺都是疼的。

    楊澄終於在最後一part被抽中,問題也如娜娜期待的有意義,在真心話“你最愛的人叫什麽名字”和“敲隔壁房間門大喊我有腳氣”之間,楊澄選了真心話,他不羈地笑笑:“我還沒愛過誰呢。”

    大家都對這個顯然不真心的話不滿意,娜娜起哄讓他喝一杯,我也打算跟著借酒澆愁地灌一大口啤酒,小船哥卻拉住了我,換了果汁遞給我。我無奈地望著他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個問題換我,我會選真心話,會說出何筱舟的名字。

    第十九節

    真心話大冒險之後是國王遊戲,大家已經玩開了,連小船哥都跟著說笑起來。我也混在中間笑著,叫著,起哄著,開心著。假裝高興是一種麻醉,我就像泡在水裏,所有聲音和模樣都與我隔著一層,那麽不真切。

    不知道是玩到第幾局,娜娜是國王,她跳起來,大聲叫著:“我是國王!所有人都聽我的!下麵,抽到紅桃a的人,要以求婚的姿勢,單膝跪地去親吻紅桃6的手背!誰誰?快站出來!”

    大家紛紛翻看自己的號碼,嚷著被抽中的人出來,我已經很累了,蒙蒙矓矓地翻開自己的撲克,發現上麵畫著6個紅色桃心,我笑著舉起手,搖晃地站起來,而對麵也站起來一個人,是楊澄。

    本來嚷得最歡的娜娜一下沒了聲音,這樣陌生的組合也讓其他人覺得奇怪,說笑聲慢慢停下趨於消失。我突然緊張起來,就像兒時那次玩“三個字”,在小船哥麵前對秦川說出“我愛你”,有種難堪的尷尬。

    而楊澄絲毫不在意這些,他越過兩個沙發,走到我麵前,姿勢優雅地單膝跪地,輕輕握住我的右手

    ,垂下頭輕吻了下去。

    他的嘴唇涼涼的,碰觸到我手背時,我渾身都輕輕抖了一下。我愣愣地看著他瀟灑地完成動作,又繞過兩個沙發走迴到他的座位上,我忙坐下來。徐林在旁邊調侃了些什麽,大家恍過神,笑了起來,我也笑了,但其實他們在笑什麽我根本不知道,餘光中我看到小船哥看向我,但燈太暗了,我沒看清那目光裏有些什麽。

    又玩了一陣,到零點的時候,大家歡唿聖誕快樂,互相交換了禮物。因為和之前的配對有了變化,所以禮物的交換也混亂起來。社長把一本杜拉斯的精裝劇本送給了王瑩,王瑩也隻好把準備給楊澄的鋼筆送給了他。楊澄倒是不在意這些,隻是娜娜送出的卡通台燈令他無奈地挑了挑眉,他的迴禮是一瓶chanel香水。小船哥送給千喜的是一條小十字項鏈,千喜送他的就是那顆水晶蘋果,當時我還想她為什麽要那麽仔細地挑選禮物,現在才恍然大悟。小船哥一如既往地細心,他準備了兩份禮物,給我的是一副紅色手套。他一定是怕我落了單,孤獨地收不到禮物,而他這樣的細心又讓我格外歎息,為什麽他能關照我這麽細密,卻體察不到我真正的心意。最後沒有禮物的倒是徐林,她也無所謂,準備好的kitty玩偶她丟給了王瑩,王瑩很嫌棄,不過還是收了。

    到了後半夜,大家都累透了,麥霸徐林唱夠了歌,躺在王瑩腿邊睡得渾渾噩噩,王瑩不住地把她撥拉開,社長還在她旁邊不停地獻殷勤,我隱約聽到他在談《等待戈多》的哲學意義。小船哥和千喜細細碎碎地說著話,他們都怕冷落我,時不時跟我搭句腔,其實我倒是寧願他們去說自己的,幹脆也把頭歪在一邊裝睡。娜娜圍著楊澄聊天,從星座血型到喜歡哪個歌手、喜歡吃什麽水果,她基本上已經全部搞清了。而楊澄還約了下一場,他應付了娜娜一會兒,過來跟王瑩打招唿,說要先走,去xx家的大party,問王瑩一起去不。王瑩說不去了,讓他給那些人帶好,祝聖誕快樂。

    經過我的時候,楊澄突然停了一下,推了推我的肩膀:“你叫什麽喬來著?”

    我怔怔地看著他說:“謝喬。”

    “謝喬,你有手機麽?”

    “有。”

    “留個號碼吧,你說我撥給你。”

    楊澄說這些話時都很自然,我跟著他的節奏,想都沒想就報出了自己的號碼,他撥過來,說:“好了,那拜拜。”

    “拜拜。”我揮了揮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都沒說自己叫

    什麽,好像反正我鐵定知道他的名字似的。

    王瑩捅了我一下。

    我一愣,說:“幹嗎?”

    “你可不要飛蛾撲火,饑不擇食,”王瑩朝楊澄的背影努努嘴,“剛才真心話大冒險,他說的可是真心話,他呀,大概從來不會去愛誰呢。”

    “什麽跟什麽呀!”

    我煩躁地轉過身,左手不自覺地攥住了右手,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那裏涼涼的。

    第二十節

    我們早上迴到了學校,刷完夜的清晨格外地冷,每個人都凍得上牙打下牙,因為沒了楊澄的車,我們隻好都擠到王瑩家的車裏,到宿舍門口,一下從車裏鑽出了這麽多人,這陣勢把周圍人都看呆了。

    我又冷又困,到屋裏就爬上床睡了,一直睡到下午五點多才醒過來,似乎做了許多夢,但又一個都記不起了。刷過夜總有些不舒服,頭很暈,宿舍隻有徐林在,她說王瑩迴家了,千喜和小船哥去了圖書館。這幾天發生的事就像一場大夢,徐林具體的描述,讓它們一件件清晰起來,而我越想就越覺得胸口悶悶的,無論白天黑夜,都一樣暗淡起來。

    正胡思亂想著,我的手機響了,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接起來,卻是熟悉的聲音。

    “謝喬。”

    “你是?”我隻是覺得熟,卻想不起是誰。

    “楊澄,你沒存我號碼啊。”

    “啊!”我驚訝地叫起來,忙道歉,“對不起,迴來就睡了,忘記存了。”

    “那現在存好吧。”

    “哦。”不知為什麽,和他說話我竟莫名地緊張。

    “幹嗎呢?”

    “在宿舍,剛醒。”

    “那下來吧,一起吃個飯。”

    “啊?”

    “我去你們樓下等你,快點啊,拜。”

    他爽快地掛了電話,我卻愣在了床上。我突然想起了昨天印在我手背上冰涼的嘴唇和淺淺的吻,臉騰地紅了起來。

    “喬喬,吃不吃飯去?”徐林收起她的漫畫書問。

    “我和人約了。”我迅速從床上翻下來。

    “那你幫我打份飯迴來吧,我懶得出去了。”

    “好。”我對著鏡子攏攏頭發,看著自己有些浮腫的臉,拿起水盆直衝向了水房。

    我下樓的時候楊澄已經到了,我四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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