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聰明到極點的人,他這麽一說,她就大概猜著了幾分。


    可是她從來,從來沒有往這裏想過。


    她一直堅信著那是顧湛,而他也沒有否認過。


    景瓷抿著唇,聲音幾乎是有些顫抖的:「顧湛……」


    「景瓷,對不起,你的小哥哥,是封央。」顧湛從後麵按住了她的肩,語氣有些沉:「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忘了,但是那時候,是封央。」


    他說完,全身都輕鬆了。


    似乎將那一段偷來的感情,都還迴去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不愛他,她隻是弄錯了。


    景瓷沒有動,但是她手裏的筆掉下去了,在那畫上,劃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也弄髒了那幅畫。


    「顧湛,你騙我的,是嗎?」她轉過身來看著他,目光中有著不敢置信。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她當年被父母拋棄,封央失去了妹妹,他安慰她。


    多大的笑話,等他長大了,他再報復她。


    真是一個很可笑的笑話。


    「我不信。」景瓷的手抓著他的手臂,用力得都陷到他的肉一裏:「顧湛,我一個字也不信的。」


    他閉了閉眼:「我又何必騙你。」


    他的手指輕輕地撫著她略涼的小臉:「我隻是想告訴你,收手吧,現在還來得及。」


    她凝視著他,好久,才輕輕地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說,他要和厲音音結婚了?」


    顧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頭。


    他是聽說了,已經簽了婚前協議,主要就是針對了那百分之五。


    厲音音明顯是瘋掉了,為了當封太太,已經沒有任何的理智。


    「景瓷,這一切,還來得及。」顧湛的手指握住她的,他的手掌是溫熱的,和封央給她的感覺不同。


    此時,顧湛更像是一個兄長一般。


    景瓷卻是輕輕地笑了起來,她是有些貪戀這種溫暖的。


    她輕輕地上前兩步,靠在他的肩上。


    「顧湛,可是我卻覺得,那是你。」她輕輕地說著。


    但是他卻是感覺到他的肩上有一片微微地淚濕了。


    「景瓷,不要再倔了。」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景瓷輕輕地在靠在他的懷裏,閉了半眼,沒有說話。


    他嘆了一聲,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抱了抱她。


    良久,她的聲音很輕很輕:「顧湛,不要告訴封央。」


    他的身體震了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扳著她的身體看著。


    景瓷淺淺地笑了:「現實裏。沒有童話,我又何必執著。」


    她在笑,可是她的眼裏有著熱熱的東西,她控製不了,淚水一直往下。


    他可以恨她,可以直接和他說。


    但是他卻是一邊恨她,一邊又想玩弄。


    不是要娶厲音音了嗎?


    小哥哥,那是一個多麽可笑的笑話。


    「你明明就忘不了。」顧湛扳著她的身子,聲音幾乎是有些嚴厲了:「景瓷,你知道你想要什麽嗎?」


    她呆了好久,終於揚起了小臉。


    臉上有著倔強,定定地望住他:「我要景氏,我要的是爺爺的安寧。」


    「顧湛,我忘不了,我可以被傷害,但是我連爺爺的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到。」她輕輕地說:「我能和他在一起生活,當成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嗎?」


    「他不會放過我,即使我願意算了!」景瓷輕輕地笑了,忽然伸手將衣服解開。


    顧湛嚇了一跳。她穿著一件無袖的真絲長裙,露出的肩膀那兒,有一片瓷白的傷痕,雖然已經好了,但是這麽地看著,就能想到當時的疼痛。


    顧湛默然了,他的手指,輕輕地落到那片傷口上。


    「這就是他給我的感情,顧湛,他並不是沒有察覺的,而這是他的試探。」景瓷苦笑一聲。


    如果一個人會縱容另一個人,如果真的是超越了別的東西,他是不會讓她受傷的。


    顧湛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一開口,聲音竟然是有些啞然:「景瓷,為什麽不離開,為什麽還要在他身邊呢?」


    「因為我要拿迴景氏。」景瓷將衣服拉上:「景氏其實已經是一個蛀到了根部的古樹了,ms國際的介入,讓它底部那些蛀蟲全都灰飛煙滅,上麵也鋸掉了,可以重新長出新芽。」


    她說著,微微一笑。


    顧湛的臉孔是滿滿的震驚了。


    「這是你的計劃嗎?」他簡直是有些不敢相信。


    景瓷垂了頭:「這不是我的計劃,這是爺爺的,隻是由我為實施。」


    她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如果我和封央沒有發生這些,這個計劃也不會啟動,而是用另一種方式來完成。」


    顧湛對景老早就是敬仰的,聽到這裏,也默然了。


    「可是不覺得可惜嗎?」他低低地說著:「景瓷,承受在景月的事情上我對不起你,但是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以後,我發現沒有什麽比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他苦笑一聲:「能不能,再好好想想。」


    他滿滿的對她的喜歡,現在卻是滿滿的為她擔憂。


    在說出真相時,對她,隻有祝福了。


    再也不能騙自己,景瓷還能對自己迴頭了。


    不管是愛,還是恨,她的心裏。始終隻有封央。


    而他擁有的那一年多,隻是偷來的罷了。


    景瓷望著他,水眸裏有著一抹堅定:「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顧湛的心裏很複雜,閉了閉眼,最後上前一步,輕輕地將她拉到了懷裏。


    「景瓷,有什麽事情,可以來找我。」他沉沉地說著:「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幫你。」


    她的小臉在他的懷裏側了一下,好久以後才悶聲地問:「真的嗎?」


    然後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可能,會真的會找你。」


    他勉強一笑:「但是我卻是希望,永遠不要有這麽一天。」


    他深深地看著她,覺得自己終於要放手了。


    修長如玉色的手指輕輕撫著她的臉:「景瓷,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顧自己。」


    她嫣然一笑,眼裏的淚水也閃煉著:「你也是。」


    她這樣,他的眼裏熱了熱,為了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一段錯誤的愛情。


    顧湛走出去時,陽光正好。


    但是他知道,這一生,他在景瓷的心裏,已經永遠成了記憶。


    她也是。


    他會努力地忘了她。


    會好好地開始新的生活。


    而就在顧湛離開,他去嵐城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封央那兒。


    封央坐在辦公室裏,凝著眉頭,目光微微抬起,望著麵前的男人,聲音沉著:「再說一次。」


    「顧湛少爺去了嵐城的別墅,待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那人又說了一次。


    封央眯了眯眼,正要說什麽,但是辦公室地門被敲響了。


    蘇陌走了進來:「總裁,顧先生想見您。」


    封央頓了頓,手握著金筆,手骨處幾乎是泛白了。


    抿了抿唇,語氣很冷地說:「請他進來。」


    而他麵前的男人則識趣了退了下去。


    一會兒,顧湛推門進來。


    「你來,是因為景瓷嗎?」封央的聲音冷冷的:「而且來迴趕,不辛苦嗎?」


    顧湛緩緩走近,他看著封央,氣息還是有些亂亂的,像是趕了很遠的路。


    「封央,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顧湛的聲音很輕,然後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你是封家的長子,你媽是正房。」


    「我沒有興趣聽你說這些。」封央的臉上有著是明顯的疏遠和不想談。


    顧湛卻是上前一步,兩手撐在他的辦公桌兩側,神情堅定:「但你知道你最讓我妒嫉的是什麽嗎?」


    封央的嘴角,卻是有了幾分的戲謔:「我想,你會說是景瓷。」


    「對!」顧湛在心裏默念著……景瓷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隱瞞著,哪怕有一絲的希望,我都渴望你能好,沒有什麽比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封央抿了抿唇,笑了一下:「顧湛,這些話,你不是和景瓷已經說過了嗎?現在怎麽,來這裏告訴我,景瓷願意和你走了?」


    「不,她不願意。」顧湛覺得自己糊塗了很久,現在終於清明了。


    無論他怎麽努力,不屬於他的,始終還是不屬於他。


    頓了頓,終於開口:「封央,景瓷喜歡的一直是你。」


    封央的眉眼一跳,然後就冷冷一笑:「這個不用你來提醒我。」


    顧湛盯著他的眼,一字一頓地說:「我是說,景瓷的那個小哥哥,是你。」


    他慘澹一笑:「而不是我。」


    他從袋子裏拿出一條銀鏈子:「景月當時就是想說出這個真相而和我發生衝突,孩子才沒有的,封央,這是你的東西,你都不記得了嗎?」


    說著,他輕輕地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了封央的麵前。


    那條星形的銀色鏈子,閃著銀光,是那種鈍鈍的光芒,卻能刺痛了封央的眼睛。


    她的小哥哥?


    是他?


    這是他的東西?


    封央的手指緩緩地握住那條鏈子,鏈身上有著顧湛的體溫,但是他卻更能感覺到那上麵來自時光的冰冷。


    車禍現場……


    撞向他們的白色跑車。


    最後的畫麵,是妹妹的墓。


    母親安靜地,永遠地躺在那兒了。


    封央閉了閉眼,腦海裏閃過很多的畫麵,但都是轉瞬即逝了。


    他抓不住,反而頭很疼……


    他不記得見過小時候的景瓷,不記得這條項鍊了。


    可是這是他的東西,為什麽他會將這個交給景瓷。


    而妹妹離開後很多年,肖姨好像一直在追問一條鏈子的下落。


    鏈子,會是這條嗎?


    封央眯了眯眼,注視著這條鏈子,沒有什麽特別的。


    「聽說,這是封家傳給長女……」顧湛後麵的話就沒有接著說下去了。


    而封央的臉色微變,幾乎是要立即扔掉手裏的鏈子。


    「封央,你好好想想。」顧湛沒有說太多,他和封央,始終還是有心結的。


    他離開後,封央看著手裏的鏈子,最後放到了抽屜裏。


    他沒有心思再去處理公事。滿腦子裏都是顧湛的話。


    他是景瓷的小哥哥,那麽,他是景瓷唯一喜歡的人。


    如果她知道,是不是會更恨他了。


    他親手給了她全部的愛,又給了她全部的恨。


    封央走到洗手間裏洗了一把臉,他抬起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有些陌生,因為他很久沒有這麽迷茫過了,而且不開心。


    這樣的封央在過去是平常的,但是和景瓷在一起後,他許久沒有見過了。


    景瓷,景瓷……


    他閉了閉眼,一拳打在了鏡子上麵,鮮血四濺,但是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這麽地到下班,本來這一天,他是要去嵐城的,可是他忽然不想去了。


    他怕見到景瓷。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怕見到她。


    他想過許多他們的關係,就是不存在這一種。


    顧湛對她說了什麽,她現在在做什麽?


    他想知道,又不敢輕易地去證實。


    他好像越來越軟弱了。


    手終於拿起手機時,電話卻響了。


    是景瓷的電話。


    還沒有接起,他似乎能想到她一會兒的表情了,一定是很不開心吧。


    封央抿了抿唇,將電話接起。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那邊的聲音很甜,帶著一抹撒嬌:「封央,你到哪了?」


    他微微地愣了一下,好久才啞著聲音:「還沒有下班!」


    那邊傳來失望的聲音:「都六點了,你怎麽還沒有下班啊!」


    他能想到她抿著小嘴的樣子,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


    但是他也沒有承諾會去:「可能今晚會很忙!」


    「工作,很忙嗎?」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小心翼翼的:「是不是特別地辛苦?」


    他想了想,還是嗯了一聲。


    「封央,我想迴去。」她的聲音可憐巴巴的:「我不要住多好的房子,不要你買珠寶給我,我不要你這麽辛苦。」


    他的心都要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過陣子就好了,乖,過幾天我再去看你。」


    大概是暫時不會去了,過幾天,是他和厲音音的婚禮。


    那邊的聲音窒了好久,才再問:「你在公司?」


    他啞然:「寶貝,你在查崗嗎?」


    她竟然嗯了一聲,然後委屈地說:「我不信!」


    他被她弄得沒有辦法,最後拍了一張照片給她看……


    「看,是不是在公司?」他淡淡地笑了笑,像是羞她一樣。


    她這才滿意:「那你早點休息哦!」


    「今晚睡公司!」他倒是說了實話,因為沒有心思再迴去了。


    顧湛的話,對他的衝擊很大很大。


    她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封央看著手機,好久,才默默地放到桌上。


    他走到落地窗前,將菸灰缸放到了一邊,抽起了煙。


    蘇陌推門進來問他要不要下班,因為秘書室的人都不敢走。


    最近總裁的心情實在是不太好。整個ms國際都瀰漫著一種低沉的味道。


    他們都知道,總裁和厲音音要結婚了,真是日了狗了,最後竟然還是厲音音那隻花瓶,隻是這隻花瓶現在升級了。


    封央沒有動,坐在沙發背上,背對著她,語氣淡淡的:「你們先下班吧!」


    蘇陌想了想,還是開了口:「總裁,您真的要和歷小姐結婚嗎?」


    他沒有開口。


    蘇陌可以說是他的心腹:「我聽說,歷小姐和許多男人之間不單純,總裁您想得到的。」


    她點到即止。


    因為這事兒在ms國際都傳開了,總裁這時候娶厲音音,實在是不智之舉。


    而且還有一個景總。


    封央轉頭看了她一眼,這才輕輕地笑了笑:「重要嗎?」


    蘇陌有些無語了,這不重要還有什麽重要的?


    她也算一個識趣的人,說到這份上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了。


    她輕輕地點了頭:「那我們就先下班了。」


    蘇陌看了他一眼,心裏隻是覺得有些可惜。


    總裁這又是何必呢,是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景總。


    封央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多了,外麵一片燈火輝煌,但是他卻是感覺到,很寂寞很寂寞。


    菸灰缸裏的菸頭一再地堆高,整個辦公室都是煙霧瀰漫的,嗆人得很。


    至少當景瓷的手裏拎著一個小食盒進來時,就受不了劇烈地咳了出來。


    聽到聲音,封央像是慢鏡頭一樣掉過頭來,然後就看到了她站在那兒。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大衣,圍巾幾乎包住了整張小臉,頭上還有一頂線織的帽子,她巴巴地望著他。


    時間像是靜止了,他迴視著她,像是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了。


    終於,她慢慢地走過去,將手裏的東西扔到一邊,小手抱住他的腰,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裏。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


    他頓時覺得心尖上被啃了一口一樣。


    不管是以前的景瓷,還是現在的,一樣一樣地讓他心都疼了。


    他沒有為什麽事情為難過,但是因為她,他一次一次地為難了,也做出了很多有背他原則的事情。


    沒有她,他大概會很輕鬆吧,但是他的感情又固執地不願意放棄她。


    明明知道有可能是毒,他還是不願意放手。


    伸手抱住她,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


    許久,景瓷才抬起小腦袋,小臉擠出一抹笑:「我送了晚餐給你吃。」


    他沒有說話,好好地看了她半天,然後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真乖。」


    「怎麽來的?」這是他關心的,因為沒有他的命令,她是不能出來的。


    心裏雖然有著陰鷙,但是麵上卻仍是溫和的,不致於嚇著她。


    景瓷愣了一下。然後小手就絞著,吞天吐吐地說:「我和意兒,打暈了兩個人。」


    「意兒開車來的?」他有些不敢置信,他的女傭什麽時候都聽她的了。


    她連忙搖了搖頭:「不是,我威脅司機開來的,說是要是不來我就……自殺。」


    她真是出息了。


    他瞪著她。


    景瓷的小腦袋垂得更低了:「我就是嚇嚇他,我哪裏敢真的自殺。」


    她的眼睛偷偷地看他,發現他還在瞪著她,於是又垂了下去,不敢再看。


    封央的心裏長嘆一聲,景瓷,不知道是你的演技太好,還是你真的變成這樣了。


    可是我寧可你變成這樣現在。


    因為隻有這樣,我們還能在一起。


    如果是演技,那我也認了。


    他將她的小腦袋按在懷裏,聲音帶著一抹嚴肅:「那還是應該打。」


    她看著他,表情有些緊張。


    他在她的小屁股上輕輕地拍了下:「打過了。」


    她則抱住他,親他的臉,各種親熱,就像是小狗見了主人一樣。


    左親一下,右親一下,簡直是熱情得要命。


    封央哪裏受得了,他又好幾天沒有見著她了,於是抱起來深吻。


    她實在嬌小,他低了頭總是不方便,於是抱了去辦公桌上,讓她坐在那兒,這樣,很方便了。


    吻得有些投入,他嫌辦公桌上的東西太礙事,於是一把掃開了……


    她整個人都被放躺在那兒,背後是微涼的原木書桌,她有些不舒服,推著他要起來。


    可是他又怎麽捨得,按著她的小手不許她動,固執地加深這個吻。


    喘息,汗水,充斥著這個ms國際最神聖的地方。


    直到深夜,才勉強地放開她。


    懷裏的小傢夥已經哭得不行了,眼皮哭得粉粉的,又有些腫。


    大概是恨極了他了,他鬆開她時,他恨恨地用小腳踢他。


    任性地踢在他的肩頭,隻是這麽一踢,她就嘶地一聲叫疼。


    封央低低地笑著,將她的小腳放下來,聲音也是溫柔的:「痛嗎?」


    她淚汪汪地看他,不出聲,小身體縮著,無聲地抗議著。


    他此時饜足,啞然一笑:「你不是說給我送餐來的?」


    說到這個,她就更生氣了:「你都不吃!」


    他在她的小頸子上啃了一口:「誰說的,我不是吃了好幾次嗎?」


    她一下子就明白他說的,小臉紅著,掙紮著想爬起來。


    「等一下!」他輕聲地說著,然後將自己的襯衫穿到她的身上,又套了一件毛衣。


    辦公室裏很暖,她這樣穿也不怕。


    而他則是隨意地去套了件浴衣,再出來時,她已經將那個小小的餐盒拿了出來。


    「這就是給我的晚餐?」他睨著那幾小格子裏放著的蔬菜。


    他的寶貝好有誠意,涼伴黃瓜,涼伴海帶,涼伴雞絲,總算不是全素。


    他挑了一個雞絲吃了一口,味道有些怪,不過他還是麵不改色地吃下去了。


    「你就讓你男人大冷天的吃這個?」他挑了挑眉。


    景瓷渴望的看著他,一臉的求表揚:「好吃嗎?」


    「還行!」言不由衷的男人挑了一條黃瓜給她:「你也吃吃看!」


    景瓷才吃了一口就立即吐了出來:「這什麽呀,明明我做的時候,不是這個味道的!」


    他笑笑,將那個收起來,放在辦公室一角的一個小冰箱裏,然後打了電話叫了外賣。


    做完這一切,這才將她拉過去,聲音低沉著問:「怎麽過來了?」


    伸手替她整理一頭微亂的頭髮,這才說起了體已話。


    她在他的懷裏,很柔順的樣子:「想你了!」


    說著又仰著小臉,不安地看看他,然後搖著他的手臂:「封央,你有沒有生氣?」


    他啞然地笑了一下:「怎麽會?」


    她頓了一下才說:「可是我覺得你會生氣!」


    他勾著她的小臉:「知道我會生氣,你還做這件事情?」


    她的小臉上有著一抹不安,好一會兒才說:「可是我,想你了!」


    好吧,這是景瓷現在的邏輯。


    他沒有再兇她,因為她真的會哭給他看的。


    許久,他嘆息一聲:「一會兒吃完飯,我讓司機送你迴去!」


    她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不出聲,就是不願意的意思,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但是他隻是嘆口氣:「乖,過陣子就接你迴來了!」


    她抿了抿唇,伸手抱住他的腰:「封央,我怕我迴不來了!」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傻瓜!」


    說完,摸了她的頭一下:「所以你才會自己跑迴來的?」


    她嗯了一聲。


    他沒有再說話,將她放在沙發上,自己打理戰場。


    剛才實在是太激烈了。所以這兒弄得很亂很亂,隻要有人進來,大概都能看出發生了什麽吧。


    所以送外賣的小哥過來時,是景瓷開的門。


    她的細白的腿,晃著,差點兒晃出外賣小哥的鼻血出來。


    目光盯著那腿,結結巴巴地說:「一共是四百八十元。」


    景瓷接過那便當盒,然後可憐巴巴地望著封央:「我沒有錢。」


    而後者麵無表情地走過去,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擋著。


    「不用找了。」他黑著臉關上門。


    門口一起上來的保安都嚇尿了。


    景總,總裁,他們……


    一看景總的樣子就知道怎麽了。


    景總真可憐啊,總裁都要結婚了,還將她吃成這樣子。


    等人走了,封央看了看那個小傢夥,正歡唿著拆便當,真是傻瓜。


    他走過去,幫著她一起,滿滿的八樣菜,鋪了一茶幾。


    她就那樣光著小腿坐在那兒,他是坐在對麵的,看得一清二楚關於襯衫下麵的內容。


    這還讓人好好吃飯了?


    我們的封總裁閉了閉眼,終於忍不住了:「拿你的衣服擋一下!」


    景瓷低頭一看,然後就尖叫一聲……


    封央拿起衣服蓋在她的身上,低聲的笑了笑。


    兩人安靜地吃著,慢慢地,大概是氣氛太低迷,都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像是最後一餐一樣。


    吃完,沒有一句言語或者是暗示,她主動地跪到他的麵前,仰頭承接他的吻。


    這一晚,她成功地留了下來。


    原因是封總裁也累了,甚至是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這個小妖精,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清早九點,睡下兩三個小時,封央就醒了,但是身體確實很累。


    那個小傢夥,像是吸血女妖一樣,他都分不清自己有多少次了。


    多得記不清,隻是覺得他們像是兩隻獸一樣,不知疲倦。


    而身上,留下了不俗的戰績。


    被陽光刺中眼睛,他又閉上,將懷裏的小人抱緊了。


    九點時,蘇陌推開了總裁室的門,有禮地對著一旁的厲音音說:「歷小姐,請稍等!」


    厲音音跟著她走進來,語氣有些不悅:「我和封央就要結婚了,這點兒小事,不用你通報!」


    蘇陌可不這麽想,她的目光落在幾件女人的衣物上麵,然後微微一笑:「還是我通報吧!」


    厲音音的臉都僵了,她的手指挑起掛在沙發背上的一件薄小的麵料,冷冷地說:「不用了!」


    她快步走進休息室,沒有一點兒的停頓就打開了門。


    如她所想,封央在裏麵,而景瓷,整個人都是趴在封央的懷裏睡的,很唯美也很親密。


    厲音音不知道從哪裏是聽說過的,隻有一個男人特別疼愛一個女人,才會允許她趴在他的懷裏睡,像是對待自己的小女兒一樣。


    雖然想到了,但是此時,她還是氣得發抖,聲音克製不了地顫抖:「封央,能解釋一下嗎?」


    封央皺了眉,再看看懷裏的人,作了個手勢,蘇陌就像是開了掛一樣地化身為女鬥士將厲音音拖走。


    而且是捂著嘴巴的,不讓她尖叫出聲,吵醒了總裁的小寶貝。


    一直拖到了外麵的小會議室裏,這才鬆開。


    厲音音氣極了,伸手就去揮蘇陌的小臉。


    她要撕了她。


    竟然敢這樣對自己。


    但是蘇陌飛快地單手就接住了她的攻擊,語氣冷冷的:「歷小姐,我是空手道六段!」


    隻要她微微用力,厲音音的小手臂都能折斷了。


    厲音音愣了一下,然後就憤怒地大叫:「你混蛋,和封央一樣是混蛋!」


    蘇陌放開她,聲音低低地:「我勸歷小姐還是冷靜些,我想,你和總裁之間,你應該是預料到這種事情的,為什麽還看不開呢!」


    厲音音一愣。


    她當然記得自己和封央提過的條件了,封央也有條件,就是他要景瓷。


    但是……


    「他將景瓷弄到辦公室裏來搞,你讓我冷靜?」厲音音的聲音有些尖銳。


    蘇陌笑了起來,笑得有些嘲弄:「歷小姐,你愛總裁嗎,是因為嫉妒還是沒有麵子?」


    但凡是愛一個男人,是不能接受這個男人還有其他的女人的。


    這個時候鬧起來,也當真是可笑的。


    厲音音有些愣愣的,她看著麵前的蘇陌,忽然有一種感悟。


    她就是當了封太太,可能在ms國際的地位,還不如這個秘書。


    因為這個秘書顯然。有很多事情都能直接代表封央。


    她眯了眯眼,看著蘇陌:「你以為幾句話就能打發我嗎?」


    「那歷小姐能怎麽樣,解除婚約?」蘇陌輕輕地笑了:「歷小姐這樣做,不是自打嘴巴嗎?再說,歷家還能再丟一次臉嗎?」


    厲音音抿緊了唇,是,歷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麵對這麽強勢地女秘書,她竟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良久,她抬了抬下巴:「告訴封央,讓他適可而止。」


    說著,她直接離開。


    不走,也是自取其辱。


    而蘇陌則輕輕地笑了起來。


    厲音音,真是天真。


    蘇陌解決了麻煩,迴去時封央已經著好衣服坐在辦公室裏了。


    雖然裏麵整理過了,但是蘇陌心細如塵,哪裏會感覺不出裏麵的變化。


    景總辛苦了,要應付一個欲望這麽強烈的男人。


    她嘆息一聲,報告了剛才的事情。


    封央抿了抿唇:「以後……」


    他想了想,又沒有說了。


    蘇陌的心裏是知道他想說什麽的,但是他既然沒有再說,她也不問了。


    許久,封央的聲音才淡淡響起:「看著她一些,等她醒了,送些吃的過來,然後送迴嵐城,司機在樓下。」


    蘇陌點頭,心裏卻是有些可惜的。


    封央起身,什麽也沒有帶就走出了辦公室。


    他開著車,直到來到了封家老宅。


    許久沒有來了,上一次,還是得知了景瓷的事情來過一次。


    封央沒有進去,隻是將車窗降著,一直地看著別墅的方向。


    緩緩地,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銀色的項鍊。


    對著陽光,看了很久。


    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的。


    顧湛說,這條項鍊是封家送給封家長女的,也就是他的妹妹。


    封央知道這個項鍊是來自義大利的一個古老的品牌手工打造的,全世界就隻有一條。代表的是獨一無二的愛。


    他曾經給了景瓷,而景瓷還給了顧湛,顧湛又給了他。


    這似乎是早有安排的。


    他看了許久,這才收了起來。


    車子緩緩地離開……


    當封央的車離開時,從一旁的一道牆壁拐角,走出一個女人。


    她靜靜地看著封央離開的方向,嘴裏喃喃地說:「我沒有得到幸福,她的兒子,怎麽可以呢!」


    封央的車開到一半,手機響了,他以為是景瓷,想也沒有想地就接了。


    但是那邊傳來的聲音是厲音音。


    不像是過去一樣對著她撒嬌的厲音音了,她冷冷地提醒他:「明天是拍婚紗照的日子,你不要忘了。」


    他沉著聲音應了一聲。


    那邊好久沒有聲音,他也不說話。


    直到厲音音又忍不住出聲:「封央,你都沒有什麽要和我解釋的嗎?」


    他頓了頓,才開口:「我以為,這個不需要。」


    說完,他掛掉了。


    各取所需罷了。他不需要內疚。


    而厲音音則摔了手機。


    許久,她拿了另一部手機,冷冷地對著那邊的人說:「今晚你有空嗎?」


    第二天的婚紗照,她是帶著滿滿的吻痕去的。


    像是一種宣告,也像是一種挑釁。


    封央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


    厲音音當著別人的麵,冷笑一聲:「不問我昨晚和誰睡一起了嗎?」


    一旁的工作人員立即迴避了。


    封央輕輕地笑了一下:「你隨便。」


    他這麽一說,徹底地擊垮了厲音音。


    她的眼睛睜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但是片刻她就冷靜了下來,冷冷地問:「封央,你後悔了,後悔答應和我結婚了。」


    她是用的肯定的語氣,而不是詢問。


    這個男人,故意地,惡劣地用他的方式在逼她後退,悔婚。


    「可惜,我不會,封央,這個婚我結定了。」她冷冷地笑:「我要讓景瓷看看。她喜歡的男人被我睡。」


    「我不會碰你。」封央冰冷地說著:「我封央,永遠不會用一個不幹淨的女人。」


    厲音音的眼睛眯著,她看著這個自己喜歡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心裏是憤怒多過於心痛的。


    她揚了揚眼睛:「你不怕我不將那百分之五給你嗎?」


    封央的手一下子扣住她的小下巴:「你盡可以試試!」


    明明是那麽灼熱的氣息憤在她的唇上,但是她卻感覺到很冷很冷。


    她瞪著他,眼裏說不出的憤恨。


    他鬆開她,冷笑……


    拍婚紗照時,封央淡淡地開口:「不用拍很多,一張就行了!」


    厲音音幾乎要發瘋了:「封央,你不要太過份了!」


    他的臉上盡是高深莫測的笑:「是嗎,你喜歡的話,自己拍就好了!」


    她咬著牙,最後還是忍住了。


    但是攝影師很為難了。


    他很想叫封先生稍稍地微笑一下,但是那冷冰冰的眼神,他實是不敢啊。


    這麽地拍了一張,封先生立即就走人了,而他還後知後覺,連衣服也沒有換。


    厲音音在後麵有些嘶啞地叫著:「封央,我不會反悔的。我們的婚,結定了!」


    「隨便你!」他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傳過來,沒有帶一絲的情感。


    厲音音站在那兒,化妝師過來:「歷小姐,需要補妝嗎?」


    然後她就有些愣住了,隻見厲音音的小臉上有著淚水,糊掉了妝容,氣氛一時有些凝住。


    「叫我封太太!」厲音音抹了一下眼淚,不在乎自己的臉是不是花掉。


    化妝師的聲音更低了些:「封太太,這邊請,我們補一下妝。」


    厲音音一邊哭一邊補,哪裏補得起來,化妝師都有些無措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音音,怎麽會哭了呢?」


    厲音音停止了哭泣,她猛地掉頭看著門口出現的人,淚水在瞬間收得幹幹淨淨的。


    揚起了美麗的麵孔,聲音帶著一抹高傲:「景瓷,你終於來了!」


    景瓷輕輕一笑:「是啊。我來了!」


    「我來看看你,終於幸福了!」她微笑著走近,示意化妝師離開。


    化妝師有些猶豫,而厲音音發了脾氣:「滾出去!」


    她的臉一下子平靜不起來,瞪著景瓷:「你來做什麽?」


    「來看看我們音音當新娘子的樣子,有多美!」景瓷站在她身邊,手指輕輕地撫著那美麗的婚紗:「如願以償了音音,我隻是來看看你,替你開心!」


    「你少裝瘋賣傻了!」厲音音一手揮開了她:「景瓷,你會有這麽好心?」


    景瓷微微一笑:「你說呢!」


    她彎下腰,雙手握著厲音音的肩,在鏡子裏看著彼此:「你送了那麽多的大禮給我,我當然會感恩,會還給你!」


    厲音音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她眯著眼看著景瓷:「景瓷,我不會放棄封央的!」


    景瓷又是一笑:「我沒有要你放棄啊!」


    「我是要祝福你!」她的臉湊近她:「看,多美的麵孔!」


    景瓷輕輕地笑著:「連我都要心動了!」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著厲音音的小臉:「我要謝謝你……」


    厲音音的身體都是顫抖的,她瞪著景瓷:「你想怎麽樣。也想撞我嗎?」


    「撞你?」景瓷的手落在她的臉頰上,冰涼的手指冷的刺骨。


    厲音音震了一下,咽了下口水:「景瓷,你知道嗎,隻要我叫一下,你就完了!」


    「叫吧!」景瓷低低地笑:「我會打自己一巴掌,我來找封央,被未來的封太太修理了,你說,你還能當成封太太嗎?」


    厲音音憤怒地尖叫:「景瓷,你是我見過最卑鄙的人!」


    景瓷的手卻猛地將她轉了過來,厲音音被迫地看著她的眼,然後身體震動了一下。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冷清的眼,那樣地冷地注視著她。


    良久,景瓷輕輕一笑:「彼此彼此,音音,你也不差的!」


    厲音音愣了一下,她瞪著景瓷。


    景瓷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這麽美,一定要好好地結婚,不要浪費了機會!」


    「還有,這麽美的婚紗!」景瓷湊了過去,輕聲在她的耳邊呢喃。


    厲音音震了一下。


    景瓷輕輕地笑著:「好好享受,等著我的大禮!」


    她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而厲音音氣得用麵前的化妝品朝著鏡子砸了過去。


    鏡子四分五裂,照著的是她那張破碎的臉。


    厲音音冷著臉,像是說給自己,又像是說給別人聽:「景瓷,我一定不會讓你破壞,我的婚禮,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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